妻主大人是道祖[女尊]——道玄
时间:2022-03-22 08:34:13

段归只能跟她说清楚,但似乎又碍于贺离恨在场,有些话不愿意当着尊主的面直言,便含蓄地看了看梅问情。

  梅问情跟他对视了一息,便从对方的眼神示意中看出求救的意味,她拉住贺郎的手,半哄半抱地把他拉出去,口中说道:“你让这两人好好了结恩怨吧……”

  贺离恨虽被她拐了出去,却仍道:“段无声自己在这不安全。”

  “她断了一只手,不是段魔君的对手。”

  贺离恨被说服了。

  两人离开这座堆满金银的洞府,外界是万里寒川,冰凉中带着一丝铁锈味儿的空气涌入肺腑,凉意顺着血管涌下去,仿佛五脏都要被冰冻。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比魂乡故里、阴阳天宫,要寒冷很多很多倍。就算如今解开了一层束缚的梅问情已经能够抵御大部分寒气,但还是在漫天不休的风雪中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意。

  贺离恨周身蔓延出先天毁灭大道的气息,他的手覆盖在梅问情的指间,热意传递,又从储物法器里取出一件厚绒披风,拢在她原本的紫衣道袍肩头。

  梅问情:“寂雪冰池有没有这儿冷?”

  贺离恨思考了一会儿,认真比较,回复:“比这里还冷。”

  梅问情苦恼地道:“哎呀,那我是去不得了,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因为当初只有这里能收留我。”他道,“我在别的地方,连苟且偷生都做不到。”

  他很少提起往日。

  梅问情注视着他。

  贺离恨停顿了一下,见她想听,便笑了笑,继续道:“我一开始来到魔域的时候,道基未废,还不懂得掩藏道门金丹的身份,遇到了很多危险,那时候有一个邪修老者救了我,他治好了我的伤,交换条件是,在我身上做他毒药和解药的试验。”

  梅问情怔了一下。

  “这个交易救了我。”他说,“至少我重新修魔、弱小不堪的时候,是靠他活下去的。那位前辈后来……亡故了。”

  凡是邪修,必有残虐恐怖之名,贺离恨的身体里有无数的毒素,一种又一种地逐渐汇聚,如果那位老人不死,或许除了百毒不侵之外,他的血液也会渐渐变成世上不可触摸的至毒或是奇药之一。

  “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按照他的吩咐取得了一味灵草,看见他的无头尸体挂在药炉上,按照招式和功法的痕迹判断,凶手是当时邪道榜上的一位道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但是你去了?”

  “对。”贺离恨眺望向远处的雪川,无限的苍白在四面八方折射出盛大的光,几乎能晃晕人的双眼,他眼眸刺痛,慢慢地垂下眼,睫羽之下,似盈着一捧如冰雪消融的泪。

  这只是雪光刺激下的生理反应,跟情绪无关。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感叹似的笑,却很快又静默下来,语气平淡得不生波澜,“虽然很艰难,但我确实报了仇,那是我跟魔蛇签订契约的第二年,我拎着那个人的头颅,趟过一片埋到膝盖的雪地,把凶手的首级放在了前辈的碑前,这片寒川终年积雪,恍惚之间,仿佛要被这些绵密冰冷的东西埋起来了。”

  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跟魔蛇签订契约之后,他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增长,但与此同时,魔蛇的魔性也会时常促使他暴戾失控,那时是贺离恨第一次失控,他的刀上鲜血流淌,脚下是一片染红的冻土。

  他的衣衫被腥甜覆盖,凝涸着枯败的暗红,长发披落如瀑,脸颊血迹未清,那把蛇刀上的荆棘几乎吸干血液,将他手腕上的皮肉扎烂,他再无当年意气风发的裴家少年郎模样,反而如同一只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天地皆寒,但他的血是热的,源源不断地从伤口里淌落出来,甚至形成一股沸腾的炽热。

  在邪修老者的墓碑前,他浑身冒着热气,陷落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那时的光也是这样,苍白、盛大、刺得双目疼痛,但那一次,他没有闭上眼,而是纵容自己陷入短暂的雪盲,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中,静静地下坠。

  听闻凤凰在火中涅槃。

  如果在极寒中,能感受到一股渗入骨血的极热,那究竟要多炽热,才能脱下几层皮,换来重生呢?

  “我跟他说,我会入主罗睺魔府。”他轻描淡写地道,“可惜他没看到。”

  四年前的罗睺魔府,无论是中心腹地还是十万大山边缘,都在魔尊陛下的名讳之下俯首称臣,只是可惜,他从寂寂无闻、到名震四海的这么多年,已经无人见证。

  最该见到这一幕的那人,还是没能睁开眼。

  “看来我很有幸。”梅问情凝望着他,忽然开口,“你重新入主此地的那一天,有我看着你。”

  她抬起手,轻轻捧过贺离恨的脸庞。

  雪光映亮脸颊,穿透那一滴生理性的、被刺痛的眼泪,从这张没有表情、却又似耗尽了无数热情储蓄的脸庞上流下,终结在她轻柔拂过的指尖。

  “闭眼。”她说。

  贺离恨听话地闭上了眼。

  梅问情抬着他的下颔,在他的眼睑、睫羽上轻轻落吻,低声道:“我会陪你的,遇到我的那一天起,之后的所有事,我都会陪着你。”

  贺离恨沉默良久,半晌才睁开眼,他的手握住她的指节,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对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