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谎言。”胡云秀道,“仙家数百年找不到的地方,你区区一介凡人……”
话音未落,那把小刀就又冷冰冰地贴着胡仙姑的脖子了,这只白狐眼中含泪,想起这一切的缘由,悲伤至极地道:“姑奶奶救我,我以后痛改前非,再也不好色了!”
梅问情跟着点头,赞叹道:“在我的助人为乐之下,替胡家拔正了一根修仙苗子,我真是有名师的潜质。”
胡云秀气得青筋直冒:“小畜生,把你的嘴闭上。”
胡仙姑一脸委屈地乖乖闭嘴。
梅问情似乎认定胡老太姑不会反口,便松开手收回那把小刀,并没威胁到底,她转身勾着贺离恨的腰带,轻轻把他带过来:“手帕。”
贺离恨握住她的手,将绣囊里的丝帕抽出来给她。他原以为对方要擦拭那把匕首,结果梅问情拿过丝帕,另一边托起了他的手腕。
蛇牙化成的荆棘已然消退,手腕上的伤口被心法迅速地修复着,并无大碍。但梅问情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尖,流露出一股苦恼的神色,掰着他的手用丝帕给包扎着系起来了。
第29章 .温泉咱俩到底谁是块木头?
“……我没事。”贺离恨道,“你要是不注意,过一会儿就好了。”
梅问情扎好丝帕,审视了一会儿:“是啊,我要是不注意,你当初就死在我后院里,万事成空,剩个干净。”
贺离恨:“……”
这种旧账有什么好翻的。
收拾完他手腕上的伤口后,梅问情才看向面目防备冷淡的胡云秀,她道:“我这夫郎看着虽然凶神恶煞了些、魔气浓重了点,但他是个好郎君,为人真诚善良,世上再没有第二个,老太姑可不能以貌取人。”
胡云秀先前说她“一介凡人”,此刻目光落在她脖颈、手腕间的金纹上,以她这么多年的眼里居然看不透,便又道:“你真的知道如何前往上界?”
“上界?那里不过是灵气和物产丰沛了些,修士更多而已。”梅问情道,“从人间到修真界的方法,我知道三种。”
这么多年苦苦寻觅,连一种都遍寻不得,这个女人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她知道三种?胡云秀哼了一声,表面没露疑惑,心中却并不相信。
“我有心告知你,可叹你却拉不下面子。”梅问情惋惜道,“没有修真界灵气供应,你若是想在人间选择根本大道,难上加难,何况这先天阴阳所衍生的道途甚多,日月、清浊、动静……对你们来说,深奥复杂。”
在梅问情提到“先天阴阳”四个字之时,胡云秀瞬间面色一变,露出极为重视的神情紧紧地盯着她,见此人神态自若,唇边带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模样。
她心中顿时升起惊涛骇浪,闭目又睁,一息之间已经做好了权衡,以礼相待:“敢问娘子贵姓?”
“免贵姓梅。”
“梅先生当面,请受老身一拜——”
三言两语之间,胡云秀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连胡仙姑都跟着目瞪口呆、一脸茫然,几乎忘了反省自己。
更离奇的是,这位梅娘子居然也不让开,平静坦然地受了这一礼,还很是温和地道:“我认识你们家的一个熟人,随手照拂也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
随手照拂?还客气?
胡仙姑瞪大了眼,脑海中无声尖叫了好半晌:“这可是我家坐镇北方的老太姑,当世能敌得过的人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怎么到你嘴里像是小了不知道多少辈了?!还客气??我姑奶奶是礼贤下士,谁在跟你客气啊!”
傲慢!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傲慢了!
连受制于人的三尾白狐都一股火蹭地窜了上来,更别提居高位多年的胡云秀了。但她求道之心极坚定,任何事都比不上求道和修行,不仅没有半点恼怒的模样,反而仍旧谦逊问道:“先生对先天阴阳很有了解?”
“人间到你们这个境界的人不多,所以最顶端的几人,也是对自己眼前道路最迷茫无知的几人。”梅问情道,“啊……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知道得多,既然取用了胡家的灵物,那我为你讲解一番,也是你的一道机缘。”
胡云秀还没出声,白狐便咬紧了尖牙,嘟囔道:“你家这位也太……”
贺离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肯定道:“就是机缘。”
这俩是一伙的,胡仙姑垮着个脸。
刚才还剑拔弩张,恨不得把对方打进山壁里扣不出来,转眼间又变得一片和平。梅问情跟胡云秀在前边走边聊,声音明明不大,但听起来却有一种如钟鸣的错觉。
胡仙姑一句也听不懂,头晕目眩,昏昏欲睡,勉强吊在后面远远跟着。贺离恨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然而旁听至中途,也有一股触类旁通、灵犀一点的感受。
下一瞬,同样的钟鸣在耳畔悠然响起。他便立即屏蔽了听觉,免得过于深奥的知识影响自己的道心。
贺离恨并非先天阴阳,所以能听一半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而与梅问情同行的胡云秀,则是久久失神、仿佛心思神念已经飞荡去另一个世界,仿佛已领略至清至浊、至阳至阴的妙法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