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忽然停了一下。
杏寿郎非常强大,可他一旦受伤,不像猗窝座那样能自行复原,也不像奈重这样仅仅留一道小伤,在他们再次停下对峙时,杏寿郎的伤势看着就很严重了。
奈重是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形的,她看到杏寿郎绝佳的剑术给猗窝座造成了比自己造成的严重很多的伤害,但那伤害也毫不例外的消失了。不像是几年、十几年、哪怕是最多撑到几十年也一定会更换的鬼杀队的柱,上弦的鬼很少换位,且时至今日大多都有几百岁……残酷的现实就是,现在的杏寿郎是无法与他对抗的。
左眼,肋骨,内脏。
只消一瞥,奈重就看出他身体各处都有损伤。即便如此他还是举起刀,下摆形状如同火焰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扬起,他毫无动摇地宣称自己一定会保护所有人。
……人类真的很奇怪,有这种愿意将生命奉献给守护他人的人,也有会对保护自己的人挥动武器的人,奈重眼神微动,她意识到他们的交战还剩下最后一击。
以高度集中的精神注意着战局,在双方迎向彼此时,奈重在最紧要的那一秒动了。
怕被猗窝座预判到她的动作,她才等到现在,猗窝座的确没想到她会选择卡在这时发难,但他当即改变了策略,奈重的招式仅仅偏离了几毫米,还是没能砍掉他的头,而他的右手穿透了炼狱杏寿郎的腹部。
可惜即便没有按照原本的轨迹穿透心脏,杏寿郎本来就有伤情,这种贯穿伤仍然是致死的……算是预想中的最差情况,猗窝座的战斗经验比她要丰富太多了。
血流不止的杏寿郎却还没有就此放弃,他紧紧握住猗窝座穿过自己身体的那条手臂钳制住对方。怎么回事,明明都快死了,却还有这么大的力量,猗窝座不可置信地咬紧牙。他无法挣脱,那边的女人肯定要趁机砍下他的头,而且太阳要出来了。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就用血鬼术弄断了自己的手臂往林中逃跑。
猗窝座的速度本来就很快,在这种情况下追逐是没有意义的。奈重折返回来,炭治郎却越过她想追过去,他不知何时从地上挣扎起来了,也已经找到了跳车时掉到旁边的刀。追着对方就要往树林的深处跑过去,却因为无力跪坐在地上。即便如此,他仍然大声嘶吼着,眼泪也不停地留下来。在他身边伊之助在原地颤抖着,显然也已陷入极大的悲痛。
听到炭治郎说出他才是胜者,炼狱杏寿郎露出了从容的微笑,看起来是要交代遗言。相比之下站在他们身边只是那样看着,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伤感的奈重,似乎由于太无情而和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帮我转告千寿郎和父亲……”炼狱缓缓开口。
“…抱歉打断你们,但这些话,我想还是等炼狱先生回去后亲自说吧?”
“不,青井小姐,我的确要…”将奈重的反应当成她还不愿接受事实,炼狱杏寿郎的话再次被她打断了。
“现在是还来得及的。”
——是她预想中的最差情况,不过,也还没有差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难道奈重小姐你……”炭治郎想起了什么。
“嗯,家族秘术。”再次搬出这个好用的借口,奈重指使道,“炭治郎,伊之助,拜托你们帮我守着,别让其他人靠近……你们也不要转身。”
贯穿身体的鬼手在阳光下消散了,血液便从身体的缺口迸溅而出,奈重扶着炼狱杏寿郎躺下,叫他也闭上眼睛。随后她让自己的意识体脱离了躯壳。她的意识体和锖兔他们的魂体又是不同的形态,在分离出意识后,青井奈重的动作就停住了,眼中也失去了神采。她的意识体则对着炼狱杏寿郎被穿透的伤口,施放了反转术式。
奈重并没有再签订契约的打算,用这个借口是因为在她将战场让给杏寿郎和猗窝座,自己稍作整顿的那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可以使用别的身体的能力了。
原本只有属于本体的能力是通用的,难道是本体那边额外建立了某种联系,或者世界给她开了小灶?也不知道这种技能通用的状况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具体效果怎么样,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勉强把新方案列入考虑,但也是把这种方案排在最底下。
无论如何,这只能说是凑巧到都让她觉得自己转运了。现在能用就要现在用,奈重一点藏私之心都没有,她的感觉就像在游戏里白嫖到了限免。
由于并不是把其他身体的技能加装到目前的躯体上,而是将技能直接绑定到她的精神体,她不得不先从躯壳里出来。作为青井奈重时,哪怕她获得了使用许可,也是不可能用出任何咒术的。
可能是作为人类不习惯以意识体的形式存在,她平日里基本不会主动脱离,这次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哪怕她以前只作为由生用过一次,她记得自己的反转术式对伤口的恢复速度应该很快的来着。硝子也和她说过只要没断气,再致命的伤口都能迅速痊愈,而现在她只是勉强把对方从濒死线上拉回来,就已经持续运转了十几分钟的反转术式。
——这算不上“迅速”,也算不上“很快”吧?
看来尽管能够使用,效果还是被极大幅度削弱了,是时间线差太远的关系吗,还是因为小号之间的联系太弱,这次的通用只是体验版?
将杏寿郎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她才回到身体里,把生怕因为他们的原因出差错,全程背对着她一眼都不往这里看,还把周围都清场了的两个人叫回来。
“结束了,暂时不会有事。联系队里的人来接他吧,送回家里也可以,他还需要后续的治疗和休养。”
反转术式的效果不如想的那么好,她看着对方的左眼,按理来说要起效的,哪怕是整颗眼球掉出来应该都能被治好的,他被伤到的左眼却全程都没有恢复的迹象。短时间内修补好致命的伤口大概就是极限了,她也不能让伤势彻底恢复,只能等之后再试试看。
奈重叹息着,替他把沾满血迹的脸擦干净。
脏器破碎又重组,肋骨折断又归位。没有一次性治好,未来不留下后遗症都要算是万幸,会变得虚弱不少是肯定的,他无法再负担对身体要求很大的呼吸法的运转了,除治疗结果以外她最重要的判定大概就是,这个人已经没办法……
……炼狱杏寿郎,他已经没法再当猎鬼人了。
“下弦一与列车融合,已经被顺利斩除,无限列车上的两百名乘客无一死亡。意外遭遇上弦叁,青井阁下与另外两位剑士轻伤,炎柱炼狱杏寿郎与灶门炭治郎重伤。”
在他们回去之前,鎹鸦先将消息送回了总部。产屋敷耀哉让乌鸦停在自己的指尖,垂下眼帘静静地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啥想说的,战斗场景真难写啊!
本章开头猗窝座那句话是直接从原著里摘的,因为作者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写出和他差不多变态的话。
第三十七章
在蝶屋醒来的时候,炼狱杏寿郎的状态还很恍惚——在合上眼之前,他好像见到母亲了。
他问母亲,自己有把该履行的事都做好吗?母亲对着他微笑说,他做得非常好,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在看见母亲之前,他记得是青井小姐在说,他还来得及被治疗…他偏过头,旁边的人注意到他的苏醒靠了过来。竟然就是青井小姐。
“炼狱先生,”奈重点点头,“您终于醒了。”
回到鬼杀队后她就向产屋敷耀哉说明自己要独自负责炼狱先生的陪护,不知道那位主公大人是否猜到什么,他下令让其他人不准擅自打扰。于是在蝶屋替他做普通的治疗时,她也趁着独自陪护的间隙试着对杏寿郎施加反转术式。结果还是那样。
反转术式在这里被她使用时就像个半成品,她仍然选择留下来更多是为了确认他的情况不会忽然恶化。
“……青井小姐,这次,实在是万分感激。”
鬼杀队的人可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他本人是非常清楚的,就像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伤势。被整条手臂贯穿了身体的伤口,还要再加上最开始交战时的那些损伤,他受了那样的伤,是绝不可能活下去的。
——可他竟然还活着,只能说是青井小姐的家族秘术实在惊人。在奈重让他保密前,他果断开口。
“安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你的体谅,但我是有另外的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没有因此露出喜色,奈重顿了顿才说,“即便我对你施了术,也只能挽回你的性命,炼狱先生,你未来不能再使用呼吸法,也不能再作为剑士活动了。”
屋内浅色的纱帘被微风吹拂起,炼狱杏寿郎看着垂下头的黑发少女笑了起来。他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
“这件事我醒来后就已经发现了!没法使用呼吸法还真不太习惯啊,不过你的所作所为无论怎么想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所以不用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青井,我现在心中对你只有感谢!”
和知道反转术式真实效力的奈重不同,在这个时代,能从那样危险的伤势中保下命就值得庆幸,炼狱杏寿郎并非是不懂得感恩的人,亦不是贪得无厌之辈。
即便有幸没有身死于杀鬼的途中,他有朝一日总会因无力斩杀鬼而退出鬼杀队的,如今不过是将这件事提前了而已,他还能回去见到父亲和千寿郎,他可要将见到了母亲的这件事告诉父亲啊。
奈重终于微笑起来,她习惯性想将手覆在对方的头顶,意识到这种长辈会对后辈做出的行动放在他们之间就显得她太失礼了,她的手才忽的停下,欲盖弥彰地摸了摸垂在他肩头的张扬的金红色头发。
“炼狱先生,你还需要好好休息才行。之前你想拜托炭治郎转告的话,自己亲自去说吧?”
“被你这样照顾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了,我会等康复后自己回去告诉他们的。”
“既然你清醒了,接下来就拜托蝶屋的护理人员…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会再来的,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她的笑容里有着让人触动的暖意。
离开时奈重和蝶屋的人说,要给他留出足够的休息时间,不过可以允许其他人来探望了。
如她所料,炼狱杏寿郎的人缘很好,距离总部距离不远的柱和很多受过他照顾的剑士都纷纷上门了。带着新任务来到鬼杀队总部的宇髄天元也是顺路过来探望的其中一位。他抱着手臂看着靠在床上的炼狱杏寿郎,戏谑道。
“带着几个不华丽的小鬼还有一个不华丽的女人出任务很不容易吧?”
炼狱杏寿郎看着窗外,好像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勾起嘴角,毫不含糊地回应:“不,炭治郎他们都是很有才能的真正的剑士,我已经认可了。至于青井……她可是个很好的姑娘啊!”
宇髄天元听到后却沉默了。在这次任务中发生了什么吗?哪怕是对队里那两位身为女性的柱…曾经作为他继子跟着他学习的甘露寺暂且不提,他对蝴蝶也是一幅大哥对妹妹的态度,可听他的语气。他狐疑地想,炼狱这家伙,不会吧……
炼狱杏寿郎无法再担当炎柱一职,但他也没有能继位的继子,于是九柱之一暂时空缺。在退出鬼杀队之前,杏寿郎以炎柱的身份告知主公和其他所有柱。
“——我相信灶门炭治郎的妹妹灶门祢豆子,认同她也是鬼杀队成员一事。”
“在本次任务中,我亲眼见证那个少女在火车上流着血保护乘客,堵上性命与鬼战斗保护人类的人,不管谁怎么说,她都是鬼杀队的一员……”
“炼狱先生是这么说的哦,炭治郎。”将对方在队内发出的声明告知炭治郎,奈重看着脸色还很差,精神劲却很足的炭治郎坐起来,她笑着问,“又要去见炼狱先生吗?”
从无限列车事件结束,他们就时不时会去找杏寿郎,炭治郎这么做在她意料之内,不过伊之助……她想起那天对炼狱先生的治疗结束后,在等隐到来的时间里,他边骂旁边在哭的炭治郎,边大滴大滴流眼泪,那泪水都从野猪头套里渗出来了,就忍不住想笑。
第一次他们去找杏寿郎的时候,她也跟着去了,只是没有进房间。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察觉到有人在门外,她隔着门听见杏寿郎宽慰炭治郎和伊之助,让他们不用在意他的伤势,任何一位柱都会这么做。
“……挺起胸膛活下去吧。我相信,未来就要由你们成为支撑鬼杀队的柱了。”
杏寿郎和炭治郎,他们两个很像,都是那种会发光发热的人,就是那些孩子听到这种话可能又要哭了吧。奈重暗自微笑着,没有听完就独自离开了。
蝴蝶忍也是顺路回来探望的柱之一,她好像也一并接手了炼狱杏寿郎的后续治疗。
奈重这几天在蝶屋里碰见了她好几次,最近忍小姐选取的唇脂颜色更加艳丽了,和她以前喜欢的浅色系差别很大,但同样都衬得她非常漂亮,配上她的微笑,简直就像是蝴蝶妖精般的存在。
奈重也有听说忍在队内是和杏寿郎同样受其他剑士欢迎的柱,不过本来她就是为大家提供治疗的医生,再结合她的外貌和性格,这样想就一点都不难理解了。
打完招呼,正要和她擦肩而过的奈重却停住了脚步。
——气味很奇怪。
蝶屋四处都种着紫藤花,也挂着装有紫藤花瓣的香囊。会从她身上闻到花的香气是正常的,但是对方身上的气味太浓郁了。是队内新推出了紫藤花香水,或者她在治疗过程中使用了什么和紫藤花相关的药物吗?
“忍,你……”奈重下意识出声喊她,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向着不可挽回的形势发展下去那样,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蝴蝶忍被她叫住,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头来看她。
……!?
轻啄一样的吻落在了她唇上,只是轻巧地贴合着,就有热度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忍涂抹过的那朱红色的口脂也随之染上她的唇瓣,她眯起眼笑着说。
“只是、想戏弄你一下——这种颜色也很适合你呢,奈重,下次也借给你用用看吧?”
忍专注地着看她,她唇上被蹭去一部分的口脂让当下的场景看起来暧昧过头了。奈重当然察觉到了对方飞速回身凑近的动作,但她并没有特意躲避,没想到对方会……忍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虽然这种答复很有忍小姐的风格,她很难分清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借此逃避话题。
用食指轻轻碰触着自己的唇,热度似乎在上涌,奈重的面颊上浮起了羞赧的红云。“我还要去看看炭治郎,”她慌张地解释了一句,从那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