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桢:“……”
她一个激灵,朱砂粉差点画到长案上去。
只见门外,青年国君与守门的荆轲面面相觑,二人相距不过三步远。在这样的距离下,不止是嬴政愣了愣,连下面的护卫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哪个人见到国君,离这么近还不行礼?
而对于赵维桢来说,嬴政与荆轲大眼瞪小眼的场面,冲击力远不止是平民不行礼这么简单。
“王上!”
她猛然起身,险些没压住声音。
这可是荆轲见秦王啊!
虽然不是历史上那么回事,但赵维桢仍然是心跳猛然加速。
她匆忙向前,见嬴政困惑地盯着荆轲,便上去轻轻推了荆轲一把:“还不行礼?”
“啊?哦。”
荆轲满不在乎地回过神,敷衍地抱拳拱了拱手:“卫人荆轲,见过秦王。”
嬴政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
仅是赵维桢推荆轲的动作,就让嬴政得出“这是夫人眼中的自己人”结论。因而他对荆轲的孟浪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点了点头。
“长安君从燕地带来的人,”赵维桢解释,“武功高强,性格却混不吝,无处安放,只好充当护卫。”
至于他险些就来秦当刺客的事情,赵维桢觉得还是别告诉他了。
“夫人也该有专人保护。”回想起之前遇刺的事情,嬴政微微蹙眉,认同道。
赵维桢不置可否,反而笑道:“王上来看学童上课么?”
国君到访,她自然要随行陪同,整理教案的事情就暂且交给了赵高。
从宫中带来的护卫把守学堂门前,君臣则二人踱步在院落内。赵维桢侧首看向面前的嬴政,许是视线过于明显,嬴政不禁侧头:“夫人看什么?”
赵维桢盯着嬴政的头顶:“我觉得王上又长高了。”
荆轲一介武人,生得高大结实。而刚刚嬴政与荆轲面对面,赵维桢惊觉堂堂秦王竟然与荆轲个头不相上下。
嬴政一顿,而后凤眼中带出几分笑意,有些无奈道:“夫人,扶苏近日都会跑会跳了呢。”
“那又如何?”
赵维桢理所当然地说:“二十三,窜一窜,王上还没到二十三。”
放到二十一世纪,这就是个长得好看、身高近一米九的帅小伙啊!可惜英年早婚。
“前线可有线报?”赵维桢问。
提及正事,嬴政稍稍收敛笑意:“魏国,不难打。”
这倒是实话。
历史上的秦国攻魏,围了大梁,最终选择水淹都城,不出三月魏王便出降。虽则有效,但实属有损阴德。
不过,当下的秦国也用不着这般手段。
“成蟜出计,围城之后,不派兵打探,只请人日夜在城外呐喊。”嬴政说:“对城内人宣言,秦国有新农具,有足够的种子,秋收后的赋税比魏国要低。秦军亦不伤平民,不屠城、不掠地,城破之后,百姓的日子一切照旧。喊了没把个月,城内已经人心开始涣散。”
赵维桢了然。
如此下去,不用秦军硬打,大梁城内将会自乱阵脚。
这也是之前秦国的做法都叫人看在眼里呢。
秦王政采用了吕不韦“道义之战”的说法,改变了往日军队作风。尤其是在打赵国的时候,秦、赵二国恩怨多年,连赵国的百姓都没遭殃,那魏国更没道理遭受迫害。
很简单的道理。
“大梁城内繁华,商贾众多。”赵维桢笑道:“要是水淹淹坏了那些金银财宝,我可会心疼的。”
嬴政挑眉,知道赵维桢说的是玩笑话,便没放在心上。
二人在学堂院落里散步,路过窗边,听到课堂内读书声郎朗。只是几句开头,嬴政侧头听了听,不禁莞尔:“是《千字文》。”
赵维桢:“王上可是想到了小时候?”
嬴政:“在邯郸时,丹每日最头疼的就是夫人检查背书。起初我不解:一日一页,不过寥寥数十字,怎就背得这么慢?”
邯郸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