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与公子的先生。”长安君回答。
“那不就得了。”荆轲满不在乎道:“为师者,她希望你用剑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
公子丹猛然回神。
他当然清楚!
维桢夫人根本不希望他为燕国公子,甚至是太子。
燕丹不为太子,就不会与秦为敌,更不会在邯郸为质。幼年在邯郸时,她从来不强求自己与阿政做什么,虽然严格,但更希望他们能快乐。
否则,维桢夫人何必亲自缝制那蹴鞠呢?
她不喜欢蹴鞠,也不善女红。拿起针线,仅仅是因为燕丹与嬴政喜欢。
若是维桢夫人的希望……她会希望燕丹做一回自己。
思及此处,燕丹的双眼蓦然红了。
荆轲也不再继续催促,他摇头叹息:“公子啊,你就好好想想吧。”
说着荆轲起身,还不忘记捞起桌上那一坛蒸酒,不给长安君反应的时间把他拖走:“你和小郎君的事,就等改日想清楚再说。”
长安君:“你……你放开我!”
二人拉拉扯扯,一直出门,公子丹都没做反应。
长安君气恼不已——这无赖,怎么不带讲理的!
可同时他也知道荆轲一番话比自己说得还要有用,打感情牌嘛,公子丹很吃这套。荆轲性情中人,虽则不了解维桢夫人,但他了解公子丹的为人。
而且人都被拽出来了,还能再回去不成?
于是长安君气鼓鼓地甩开荆轲的手,不顾他挽留,一人转身回驿馆准备再做打算。
他构想了很多方案,最差不过是捅破窗户纸了,大不了叫郡守拿下公子丹。
然而等到天亮,长安君再到燕丹住所时,一切计划都落了空。
“公子昨夜就走了。”管事回道。
“走了?”长安君怔住。
“带了两名随从与一把剑,随着商队走了。”管事苦笑道:“他说自己口口声声为燕人、为燕国,可其实他在燕国的时日并未多久,对这块土地更是无所了解。公子说,他想亲自用脚走一走。君上回去吧,公子之前的谋划也统统作废,他已吩咐人中断了给田光先生的资助。”
带着一把剑,就这么放弃了?
长安君蹙眉,既觉得燕丹这番决策有些贸然,又觉得事情如此顺利有些不真实。
他应付完管事,立刻转身直奔郡守府邸。
经由郡守确认后,没想到管事说的都是真的。
燕丹把之前赠予田光的资产都收了回来,也对他说明不再惦念入秦行刺之事。郡守还顺着田光的线索,把荆轲和高渐离抓了回来。
只是二人被人押着还吵吵嚷嚷、疯疯癫癫,一边咒骂一边高声歌唱,完全不像是筹谋行刺败露的模样。
甚至是荆轲见到长安君后,还对着他厚脸皮扬起灿烂笑容,挤眉弄眼对高渐离道:“我就说吧,咱们一定能再见到秦国的小郎君!”
长安君:“……你想怎么样?”
荆轲闻言,双眼蓦然一亮。
…………
……
月余之后,咸阳吕府。
赵维桢接过魏盛递来的线报,展开一看,挑了挑眉梢。
该来的还是来的——楚国的春申君死了!
李园设计诛杀,太子悍、春申君死于宫廷内斗,而后太子悍的胞弟公子犹顺利上位,李园被尊为楚国令尹。
一切如她与吕不韦推断般进行。
“告诉吕不韦,”赵维桢把线报还给魏盛,“可以派人去怂恿公子负刍了。”
“是。”
魏盛点头:“如此楚国内乱,那接下来……”
赵维桢失笑:“自然是打魏国。”
趁着楚国自顾不暇的时候,攻打下魏国,之后秦国的土壤就与楚国彻底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