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荆轲都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不缺你吃喝,别插话!
行吧。
荆轲悻悻住嘴,反正公子丹府上的蒸酒不错。
待到酒菜上齐,荆轲彻底闭嘴了,长安君才再次看向面前的公子。
少年郎君本就血性,连翻遭人打岔,更是失去了耐心。他索性就不和对方绕圈子了,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先前我看公子有所担心,怕是担心维桢夫人赠剑是为逼死公子吧。”
话音落地,公子丹脸色僵硬瞬间。
长安君仔细端详着公子丹的神情,不急不缓继续道:“可烦请公子思量,若夫人要想你死,需要我来么?”
公子丹沉默不语。
他知道答案的。
蓟城的实际管理人都成为了秦国人,城内遍地是秦国兵卒。要杀一名失势的废太子,何须秦王的兄弟来一趟?
当然了,公子丹也明白长安君提及庄子赠剑的意思。
无非是说,当今秦王为天命所归,赠予秦剑,你可为天命行事。目的仍然绕不开招揽他。
只是……
“既是赠剑与我。”公子丹冷笑几声:“剑就是我的,我如何使用,是我的事。”
“确实如此。”
未料到长安君认同颔首:“你为燕人,用秦国之剑有何不可?同样的,为何秦人不可用燕国之人?”
公子丹一愣。
“燕王始终在利用你,公子,”长安君打出感情牌,“但维桢夫人与王兄不会。”
说什么王者之间,说什么众望所归,燕丹不吃这套。
可说真情与义气,他面上的警惕却是如同碰见火焰的蜡烛,慢慢化开了。
“我……”
他低头,看向荆轲为了酒肉而搁置在长案前的锋利长剑。
“是啊,夫人与阿政不会。”公子丹低语:“是我过不了这个坎。”
“什么?”他声音太轻了,长安君没有听清楚。
“拒绝秦王。”
公子丹淡淡道:“对不起恩义。为秦行事,对不起燕国。二者取其重,只能选择忘恩负义。”
“是么?”长安君不假思索:“公子又为了谁?又何必如此?”
公子丹无言以对。
他这就是钻了牛角尖,长安君在心中说。
片刻之间,少年公子就已经整理好接下来的语言,然而他刚张口,就听到一旁“嘭”的一声。
荆轲狠狠将酒壶放在桌上:“老子听不下去了!”
二人讶然转过头。
坐在旁边吃肉喝酒的市井醉汉,以一副狂妄的姿态撑着身体,气哼哼道:“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听得我心烦!你们这些人,想的太过复杂,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说完他手指向公子丹。
“你!想不通就不想,不知如何做就不做,解决不了就不解决。怎么,天下没了你坏事不成?我就不明白了,剑就是用来杀人的,什么诸侯、天子和百姓,一把剑到谁手上不是一个用法?还有你!”
说到最后,他那无礼的手势又转向长安君。
“你俩挑明白了,当我真是傻瓜?”荆轲说:“一个怕行刺之时暴露,一个怕提前知晓了有去无回呗?”
“你——”
“大胆!”
“我就大胆了如何?”
荆轲见二人变了脸色,洋洋得意地继续说:“说来说去,公子你还是想不通——能做出这秦剑,证明秦国很厉害,各方面都碾压燕国。其铸剑的工匠更是尽力尽力,可见秦国的百姓也是爱护秦国。公子,你若杀了秦王,更是对不起天下人,再二者取其重,是燕国重,还是百姓重?”
“我……”
燕丹哑口无言。
荆轲见状,干脆起身,走上前拍了拍燕丹的肩膀:“所以我说啊,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你又不是太子,没担子,这剑怎么用你说了算。你们反复提及的维桢夫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