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爱了。
正是因为如此,五条悟才对那个造成她记忆紊乱的元凶感到愤怒不已,恨不得一个茈下去,将其挫骨扬灰。
“是觉得我的头发好看吗?我知道我知道,那不如摸摸看吧?”收敛起内心血腥的想法,五条悟弯下腰去,主动将自己的头拱到深见琉衣身前,毫不脸红地提出要求,“来嘛,琉衣不是喜欢的吗?”
朦胧间,深见琉衣似乎看到一捧雪怼到了自己鼻尖,她对毛絮状的东西并没有多大兴趣,于是摇摇头,小声说:“好看不代表就要喜欢呀。”
遭到婉拒,五条悟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地问:“那你觉得五条悟好看吗?”
虽然慢了点,但不清醒的深见琉衣有问必答:“嗯。”
得到肯定回应的五条悟就快要飘起来了,他挂着兴奋到夸张的笑容,蓝瞳紧锁住面前的人,又问:“那你喜欢五条悟吗?”
这回,深见琉衣仍然很诚实:“不喜欢。”
五条悟:“……”
他捕捉到家入硝子发出“扑哧”的笑声,接着这位平静稳重的长发女性就背过身去,笑得双肩发抖。
几秒过后,五条悟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等等,不喜欢——是我理解的那个不喜欢吗,是讨厌的意思吗?”
这是深见琉衣第一次在他面前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喜好,以往就算他再怎么过分,琉衣也不会表现出厌烦,因此他一直以为,正常状态下的深见琉衣,对他的好感值起码可以达到普通朋友的界限上。
不会吧,不至于吧?!
一激动,他的脑袋就继续往前伸,发丝不可避免地扫在深见琉衣的眉梢、侧脸、鼻翼上,弄得她不是太舒服,于是她本能往后一仰,躲开了五条悟无意识的“突袭”。
“也不是讨厌……”深见琉衣的意识慢慢被拉进睡意的深渊,可耳边接收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还是嘟哝着回答,“硬要说的话,就跟对待房间里昂贵的摆件差不多吧。因为很贵重,不能随意触碰,也没有资格丢弃,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敬而远之。”
五条悟的脸色早就不能看了。
摆件……搞什么啊,结果到了现在,他连在琉衣眼中当人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家入硝子已经忍不住开始捶墙了。
深呼一口气,最强咒术师拿出平生最大的耐心,将自己内心的不满抚平,挤出一个勉强不算吓人的笑容,问:“这样的话,琉衣会喜欢什么类型呢?”
他先记下来,能改就改改,不能的话……就把符合条件的人选全部排除在外,这总行了吧?
深见琉衣突然觉得有点冷,便将身上滑落的被子抱紧了些,她这时已经是嘴巴本能在动了,说话几乎不过脑:“类型吗,性格温和,作风正派,还有……”
五条悟咬牙:“还有?!”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如果是长相普通的正常人,就更好了。”
五条悟:“……”
家入硝子:“……噗。”
不行了,她笑不过来了,这上面三点,五条悟这家伙一条都不沾边。最绝的是最后一条,长相普通简直就是正中死穴——用歌姬的话来说,“五条唯独只剩下那张脸这一个优点了”,谁能想到还会有被人剔除出择偶条件的一天?
回头她一定得说给歌姬听,大家共享快乐。
“为什么?”半晌之后,五条悟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也不管这种时候是不是保持距离会比较好了,整个人缠了上去,将深见琉衣搂住,枕在人家瘦弱的肩膀上,雪白的发丝垂落,遮掩了那双天空之瞳里的神色。
“为什么——要跟五条悟反着来?”他这么问,一派理直气壮。
从不反思是否自己不够好,而是归根于对方眼光不行——最强咒术师,一如既往的自信人。
五条悟很重,深见琉衣被他这么一压,一瞬间的喘不过气,但手脚都被困在了他怀里,琉衣根本没有挣扎的空间,因此茫然了几秒,就乖乖地不动了。
好暖和……
被半强迫地依靠在结实的胸膛上,热度源源不断传导至自己的肌肤上,睡意以加倍的速度涌上来,深见琉衣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要避嫌的吧。”
五条悟:“……哈?”
深见琉衣的声音轻得快听不见:“退婚之后,就要避免再跟悟君有所牵连了,自然,喜欢的类型最好也得一眼就能区分开来……”
这什么破理由!
五条悟偏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颈,他磨着牙,声音恶狠狠的:“……真想就这么一口咬下去啊。”
总是说这种不动听的话,难道就不能为他想想吗,他也忍耐得很辛苦。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多少哄哄他不可以吗。
白色大猫委屈得要命,他揽在深见琉衣腰肢上的手臂缓缓收紧,突然换了话题:“那个侦探说,我在你现在的记忆里,还是占据着未婚夫的身份哦,没错吧?”
深见琉衣的呼吸放缓,显然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了,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微弱的鼻音:“……嗯。”
五条悟揉了揉她顺滑的长发,语气冷静地说:“那好,跳过那些无谓的步骤,把退婚这个选项忘掉,直接去填婚姻届吧……哇,硝子,你干什么!”
咻——
他反手一伸,稳稳地接住了家入硝子扔过来的另一个空吊瓶。
家入硝子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重归冷漠:“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脑子砸正常。”
五条悟哈哈笑着:“胡说什么呢,硝子,我各种意义上都很正常哦。”
“骗婚的家伙还在狡辩什么呢。”家入硝子理了理头发,不耐烦地赶人,“快下来,别再打扰她休息了。”
五条悟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却轻手轻脚将熟睡的深见琉衣塞回被子里,不情愿地爬下床,沉着脸说:“果然之前琉衣对我的恐惧,都是被人为强加上去的,她的潜意识根本对我不抵抗嘛,所以只要找到那个诅咒师,事情就能解决了吧?”
对此,五条悟倒是很有信心,只要有方向就好,更何况深见琉衣给出了“额头上有缝合线”这个特征,找起来难度会大大降低。
家入硝子见不得他这副尾巴都扬上天的劲头,似笑非笑地戳了一刀:“性格温和?”
五条悟:“硝子,我可是蝉联多年最受欢迎教师哟,你看全咒术界都很尊敬我吧,这还不能证明我性格好?”
那是他们打不过你,否则以你的欠揍程度,坟头草早就三米高了。
家入硝子语气凉凉:“作风正派?”
五条悟睁大双眼:“什么啊,事到如今还有人怀疑这件事吗,想要质疑的话,也得问问那些咒灵还有诅咒师他们答不答应吧?”
不,你倒是先问问京都校的乐岩寺校长,听说他被你气得不止一次差点心脏病发;还有真正能配得上这个评价的七海建人,那位严谨派人士估计会立刻跟你划清界线吧。
家入硝子冷笑一声,放出了杀手锏:“那行,你倒是长相普通一个给我看看?”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五条悟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家入硝子,双眼闪闪发光:“硝子,拜托拜托——”
“做梦吧你,没有这种帮人整容的术式。”好歹共事多年,家入硝子立马就领会了这家伙的意图,并对此报以冷漠的目光,“快去治治你的脑子。”
第1卷 第47章
藤野哲喘着粗气, 拼命地往前逃。因为过于激烈的运动,胃部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无边的恐惧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使得他手脚发软,要不是求生的本能在驱使, 他觉得自己就快迈不开腿了。
但是不行, 停下来的话, 绝对会死的。
再快一点, 术式运转的速度必须再快一点, 这样才有微弱的机会——从那个被全体诅咒师仇视且恐惧、迫使他们过上如阴沟老鼠般东躲西藏的日子的男人手上逃脱。
没错,藤野哲是一名诅咒师,一个尚且年轻、没多少经验的诅咒师,隶属于某个并不怎么有名的团体。但说到底, 这年头在五条悟的压制下,诅咒师并不好混,为了躲避咒术界的通缉, 这已经是半年来他们第三次转移根据地了。
可藤野哲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座城市安顿下来还没几天, 他就被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最强咒术师逮了个正着。
更奇怪的是,这位煞星并没有立刻对他痛下杀手,反而在藤野哲恐惧的目光中悠然站定,随手甩开一只被他拔掉了脑袋的咒灵, 摸着下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哦呀,真是的,你们这些人啊, 一个两个都藏得严严实实, 把你们找出来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还真懂得给我添麻烦啊……哎,我说你,别这么害怕嘛,我这不是还没对你做什么吗,怎么就先摆出一副貌似看到特级咒灵一样的想吐表情呢?”
似乎从藤野哲濒临崩溃的神色中联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五条悟嘴角的微笑陡然耷拉下来,隔着绷带,藤野哲都能感觉到一束如有实质的可怕视线钉在了自己身上。
“我问你。”
藤野哲浑身僵硬,在可怖至极的压力下,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睁大眼睛,望着五条悟一脚踩上地面那具咒灵下半身,提着被暴力揪下来的脑袋,闲庭漫步般走至自己面前。
他张了张嘴,宁死不屈的硬气话还哽在喉头,视野中猛然凑近了一张丑陋至极、青面獠牙的脸——五条悟这家伙居然直接将那只咒灵的脑袋怼到了他脸上!
“你觉得,从审美的角度出发,我和这只咒灵相比,谁更难看点?”面对像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诅咒师,五条悟堪称和颜悦色地问道。当然,如果忽略掉他几乎要将那只咒灵脑袋塞进人家嘴巴里的粗暴举动,那么场面还是十分和谐的。
想了想,可能是怕藤野哲无法理解,五条悟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或者说,谁更能令人产生作呕的感觉?”
这什么问题?藤野哲懵了,五条悟这个恶魔是在跟咒灵……比丑?
藤野哲实在不想说出这个词,但五条悟这种像是脑子短路的奇怪问法,着实令他一头雾水。
但这不妨碍他喊出答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你了!”在他们这些诅咒师眼里,五条悟比咒灵还要可恶一百倍,是害得他们无法光明正大活动的罪魁祸首!
“是这样吗?”
下一秒,白发咒术师就笑起来,当着藤野哲的面,捏爆了那只咒灵的头,紫色的血液冲他兜头淋下,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他脸都青了。
“原来世界上眼睛出问题的人那么多啊。”刚刚徒手祓除了一只咒灵,五条悟的双手却仍旧干干净净,他状似感叹道,“琉衣酱醒过来后,还是不想看见我的脸就算了,毕竟我对她根本生气不起来嘛,但是硝子竟然也赞同我比咒灵更碍眼这种话,硬是把我赶走,不让我待在琉衣身边,这未免就太不近人情了吧?”
明明五条悟看上去没有放杀气,可藤野哲却动弹不得,连脸上留下的腥臭血液也不敢抬手去擦。
他只能听着五条悟带笑的声音响起:“所以我很困扰啊,阻挠别人陪在可爱未婚妻身边的东西也太多了,无论是不合时宜出现的咒灵,还是你们这些满世界乱窜的诅咒师,难道都没听说过扰人恋爱会遭天谴的么?”
可怜的年轻诅咒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他抖着唇,结结巴巴地说:“恋、恋爱……?”
五条悟并不在意这名手下败将,他仿佛突发奇想似的,兴冲冲地提议:“这样吧,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然后我就给你……嗯,十秒钟的逃跑时间,怎么样?”
说着,五条悟压低声音,周身的气势一点点凝实。
“诅咒师中,有没有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家伙?”
藤野哲其实不太记得后面的事情了,只知道在他死命摇头说出“我没见过这个人”之后,五条悟便竖起手指,欢快地从十开始倒数计时,边数还边催促他赶快逃。
尽管对自己是否真的能从最强咒术师手下逃出生天抱有强烈怀疑,但有生路不走就是傻子,因此,在五条悟数到八的时候,藤野哲立马发动术式,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他的术式可以支撑自己短距离移动,是逃跑的不二法宝,利用在城市多个角落提前布置好的标记,就可以一直绕路,扰乱追踪者的方向,直至安全地返回到根据地。
——这便是藤野哲此时正在做的事。
把五条悟甩开,就算那家伙再怎么强大,在他的术式干扰下,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只要争取一点时间……
追逐他的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的强大敌人,所以他不敢停下,当咒力耗尽的前一刻,总算回到了根据地,藤野哲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心脏立马提了起来。
“快走!”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他撞开门,冲着里面神情惊讶的同伴吼道,“五条、五条悟——”
这时,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出,拍在藤野哲的肩膀上,分明没用多少力气,却震慑得他彻底说不出话来。
藤野哲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同伴们,脸色由讶异转为深切的恐惧。
接着响起的,是欢快而熟悉的声音:“跑得真卖力,辛苦哦,感谢你帮忙带路,省了我拷问你的麻烦呢。”
完蛋了,这人是故意的,藤野哲的心中顿时被绝望充斥。
隐秘的据地里因来人的出现乱成一片,这群诅咒师反应很快,不约而同地向着藤野哲身后放出最强力的攻击,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去死吧五条悟”的怒吼。
“那么,轮到你们来回答我了。”站在暴风圈中心的白发咒术师不慌不忙,他甚至都懒得去抵挡,直接用咒力将这群诅咒师的手脚像扭麻花一样扭断,而那些五花八门的术式则是撞在了无下限上,攻击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