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许久之后,徐大海百般无奈,同意了请求。
“幸好我早早便让人监视他,没让他传出半点有关程家的消息。”
程富商想着,便有些得意,“这种死法,只要不给剖尸的机会,我看他们能怎么办!”
*
沈清容抱着一大堆信从花音楼走出,草草将事情告诉黎子序后,他道:“我去翻翻这信上内容,你同小秀才说一下现今情况,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黎子序赶紧去狱中找她。黎云书听了消息,扶着下颌,“是此人的弟弟坚决不同意剖尸?”
“没错。”黎子序点头,“律令如此规定,他不松口,我们便找不出决定性的证据了。”
“若是他自己这么说,倒也能理解。”
黎云书扶住下颌,“但有程富商陪着,那问题必然是出在徐大海本人身上了。你方才说,他是在徐大海和廖姑娘相识之后,才去花音楼的?”
黎子序点头,她道:“查探一下徐家住址,今夜你去一趟。”
“阿姐是让我去劝他?”黎子序讶异,“可徐江认得我,还视我为敌人,我的话他未必能听啊。”
“不用你亲自出面。他不是喜欢逗廖姑娘的猫吗?你抓只相像的猫儿到他屋舍旁,再带几块鱼干。”
看黎子序一头雾水的模样,她抿住唇,“等明日便知道,他心里有没有鬼了。”
*
沈清容在房里飞速翻着信。
徐大海记了很多琐事,可离奇的是,关于程家的事情却极少。沈清容一字不落地往下看,连一句“我爱你”都得倒过来念,思索是否有别的含义。
他原本看见字就头疼,这些时日被黎云书锻炼得翻页如飞,扫一眼都能记下不少事情。沈清容拿出自己背书的效率疯狂读信,读了那么几篇后,果然发现了信的异样之处。
徐大海不是个特别有文化的人。
他的用语大都直白至极,可是信中总是不怎么合时宜地引用了些古诗句。
沈清容觉得奇怪,将那些诗句尽数摘录下来看。
“家田输税尽......”[1]
紧接着在后面写了一个“所幸不算多”。
沈清容:“......”
听语气还挺庆幸。
“害马劳人事已灰”[2],这句不知是不是他编的,因他在后面极其违和地写“我从关州到燕阳”。
沈清容没背过这句诗,但他看见燕阳,眉毛条件反射般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
无解,沈清容只好继续往下读。
徐大海:“程丰破浪会有时。”[3]
沈清容:“......”
不愧是替程家打工的。
再找找,似乎就剩最后一句了,写的“我亦举家不得清”[4]。
嘶。
这句话似曾相识。
沈清容想不出是在哪里看过,打算翻书去找。
可家中书着实太多,他压根不知道从哪里翻。正苦恼着,忽将这些诗远远地扫了一眼。
——等等。
他将诗句的首字挑出,重新排列了一番,见那纸上印着四个大字——
“程、家、害、我”。
沈清容手一抖,猛地站了起来。
徐大海的死果然不一般!
“备车!”
他飞快揽过外衣穿上,抢过灯对扶松道,“带我去衙门,找黎云书!”
天已黑尽。
关州春日的夜晚尚有些寒意。黎云书手旁没有灯烛,今夜又没有月亮,她只好收起书,躺在床上出神。
平日睡得晚了,如今倒是怎么也睡不着,就思索着如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