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是遣人去寻太子。
第二件事,是为沈家平反。
他虽揽下大权、临朝听政,但沈家还背负着“反贼”的罪名。沈家若不平反,他心里过意不去,登基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黎云书明白这些,主动替他搜集着证据。
人证找寻得大差不差时,王胜忽然来报,“黎大人,殿下请您进宫一叙。”
入宫之后,黎云书正要跪拜,被他先一步搀住,“你来的正好,礼部奉上了登基的仪典章程,说要有两人随从其后。历来帝王登基时,那二人多是皇后与权臣。我既未成亲,便想着......”
黎云书不自觉地攥紧袖口,听他笑道:“便想着今年只留你一人,如何?”
谈话时,沈清容一直紧紧抓着黎云书的胳膊,眉飞色舞高兴至极。黎云书见王胜偷偷朝这边瞥,敛起神色,“殿下。”
她目光向下一扫,沈清容后知后觉松开手后,听她轻道:“都是要登基的人了,该行的礼数还是得有,不必如此客气。”
沈清容亦看向了王胜,以及一众偷偷觑向这边却不敢吱声的宦官。他吩咐:“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情想和黎大人单独聊聊。”
待众人走后,黎云书无奈道:“你知道身为君主该用什么称呼自己吗?”
沈清容弯起眼角,“不知道,你来教我吧。”
“......”
她知沈清容是在说笑,收回了话题,“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若让我兼任那一个身份,我不愿意。”
“为何?”
“古来礼制设立皇后与权臣陪同,乃是表达对百官拥簇的感激,希望后宫和睦、朝中太平。这位置代表的是你的态度,你让我一个人立在那里,外人只会觉得你是个为情所困之人,他们又用什么理由来信任辅佐你?”
黎云书见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将手搭在他手背上,“那两个位置必须有人。最好的方法,是把一个位置让给为你打天下的天锋军首领,另一个位置给朝中的太子旧党。你找谁都行,但不能是我。”
他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你为我做的一切就不算数了吗?”
“选仪典之人,是大局;你我情谊,是私情。”
说话之时,沈清容悄悄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黎云书正要提醒,他道:“这里没人看着,你继续说。”
那人的温度隔着衣衫传来,温暖而轻柔,像有羽毛拂过她心尖。黎云书不由自主地缓下声音,“朝中仍有不少人亲附姜赋,但他们不见得想与你为敌。你好好待见,自然能笼络不少力量。而天锋军将士随你征战这么久,功劳比我要大得多,万不可怠慢了。”
沈清容靠在她身旁,指尖沿着她的掌纹划过,一阵酥麻顺着掌心传遍全身。
“我知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设想的。”
黎云书微愣,“那你传唤我......”
“只是怕你会不高兴,想听听你的看法。”他笑得很开心,“果然与我一样。”
黎云书没来得及回应,颈旁传来点点凉意。她心绪一晃,便觉他吻过脖颈,附耳轻道:“你是我很重要的人,这次我不想委屈你。”
她无奈,“殿下,大局为重。”
“所以我翻遍章程,替你找到了另一个职务。”他将她的长发别至耳后,扳过她肩膀,认真地看着,“他们说,要有一人代表百官为帝王宣读颂词。你是整个京城公认最清正的清官,这位置给你很合适。以往的颂词多是臣子表明忠君心志,由那人带领众臣宣誓,这次我想变动一下。”
黎云书微微睁大眼,见他笑得温柔,“你要告诉他们,效忠的不是我,是天下百姓。颂词由你来写,至于宣誓,我会和大家一起。”
她回过神,“好。还有吗?”
“还有......”
沈清容敛睫上前,轻吻在她唇旁。
气息交织。
情丝渐乱。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浅浅的缠绵,在试探中触碰着久违的情感和心绪。
她望着金碧辉煌的房梁和圆柱,正怔神着,听他附耳轻道:“等一切都安定下来,我想娶你。”
她眼睫颤了颤,如湖泊一般的双眼泛起细碎的光,双唇抿得极紧。
“可我不愿做第二个昭妃。”
“你本就是朝中权臣,是黎云书,而非某一人的妃嫔。若让你重蹈覆辙,我会后悔一辈子。”沈清容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这世间没人支持昭妃,但我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