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皇帝咽了口茶,还想再骂下去,旁边的太监刘资刘公公起奏道:“陛下,冉贵妃娘娘求见。”
“宣。”
冉贵妃是洵王赵烨的生母。她迈着小步走在殿中,清脆的环佩叮当声伴随着步步生莲的红裙散发着一种曼妙的美。她见到皇帝盈盈下拜,朱唇轻启:“陛下,臣妾送来了百合莲子羹,您龙体要紧,消消气。”说着,她端起漆盘上的玉碗,亲手将羹送到了桌案上。
皇帝看见她笑吟吟的样子,缓了缓脸色,心情顺畅不少,接过玉碗道:“你倒是个不管事的,你不知外面的人将朕的皇子们编排成了什么样子。”
冉贵妃走到皇帝身边,将双手放在皇帝肩上,轻柔地推拿起来:“陛下,正所谓三人成虎,陛下何苦为了一则无中生有的谣言而气坏了身子呢?不如让烨儿说说昨日之事的真相究竟如何,若是他真的当街做了蠢事,臣妾第一个饶不了他。”
皇帝微一点头,他被按摩地气顺了,正轻闭双眼享受。
赵烨连忙道:“父皇,事情是这样的。这不儿臣的生辰就要到了,想请添香楼的子衿姑娘到时来府里表演助兴,所以昨日前往玉水街向她下请帖。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了四弟,他正好与子衿姑娘有约。儿臣心想下帖子的事情也不着急,就在门口与四弟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没想到这一传十,十传百,竟演变成了这样荒唐的谣言。”
皇帝听他这样说,想想也着实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被人传得那样不堪。他抬眼问赵熠道:“可是这样?”
赵熠不知洵王竟编了一套近乎完美的说辞,定是早有准备,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点头道:“正如二哥所言,儿臣也不知为何会流传的那样离谱。”
皇帝盯住他又问:“你与那什么子衿姑娘,约了去做什么?”
“子衿姑娘的舞独步京城,儿臣只是去欣赏歌舞罢了。”赵熠顺着洵王编的往下说,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后来呢?”
“后来儿臣就把她送回添香楼了。”
冉贵妃在一旁,艳丽的红唇一勾,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陛下,您听听,这有什么呀?京城的高门大户谁家没有请过几个技艺高超的民间伶人去热场助兴?您就别和孩子们生气啦。”
皇帝见他俩说得合情合理,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被市井小人嚼了舌根,算不得是两个皇子的错,于是说道:“行了,你们两个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后行事要周全些。但是老四,你穿官服去赏舞着实不妥,罚你禁足半个月,以示惩戒。退下吧。”
两个王爷叩首,退出御书房。
“四弟,那套说辞我提前没跟你沟通,你不会怪我吧?”洵王刚一出来,就向赵熠致歉。
“二哥,怎么会呢,你想得比我周到。而且,我还要谢谢你昨日救了我的小厮。”赵熠摇头,脸上挂着一个真诚的微笑。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对了,二哥是如何知道她有危险的?”
“她找的那个跑腿的冲撞了我的马车,我问他去做什么,他就都说了。既然你的人有危险,我怎能袖手旁观?”
“多谢二哥。父皇让我回府禁足,我不便在宫内逗留。二哥,我先走了。”赵熠向洵王施一礼,便出宫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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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叶如蔓一早醒来,就看见府内的家院们聚集在后院,兴奋地谈论着什么。延莫看到她,神秘地冲她扬扬手:“乐水,你听说了吗?昨日王爷为了个青楼女子,和洵王打了一架!”
叶如蔓脑中嗡地一声,人差点站不稳:“你说…什么?”
“很震惊,对不对?!真看不出王爷是这般多情的人。”延莫谈论起主子的八卦毫不口软,“据说是个叫什么子衿的舞女,现在整个汴京都传开了,多少人一掷千金想去添香楼看子衿姑娘的真面目呢!”
叶如蔓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她冷汗直冒,眼前一片黑暗,心里只盘旋着两个字:完了!
“乐水,你怎么了?”延莫问道。
“没…没什么,没想到…王爷是这样的。”叶如蔓舌头都在打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延莫说的“整个汴京都传开了”。 她心里一片哀嚎:天爷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延莫却不知她内心所想,接着她的话道:“是啊,昨天有人来传口信,王爷一听就飞一般冲了出去,差点还撞倒了送信的人。当时我还奇怪呢,什么事儿能让王爷这般紧张,没承想竟是为了这个子衿!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更不用说为了女人大打出手,千载难逢头一遭啊!不过可惜了,是个青楼女子。”
延正道:“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我要有钱,我也想去看看那子衿姑娘长啥样呢?”
家院延宁嗤之以鼻:“有啥可看的,无非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能长出三头六臂不成!”
众人哄笑,热烈地讨论起子衿姑娘。而此刻,真正的“子衿姑娘”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全汴京都知道了,那么官家应该也知道了。赵熠今天上朝,定然会被骂。如此一来,她这个始作俑者肯定没好果子吃!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隐身起来,谁也找不到才好!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延莫、延正、延宁,背后妄议主子,罚半年俸禄,收回腰牌,改去马房喂马!其他参与讨论者,罚三个月俸禄!”韩长庚铁面无私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众人瞬时噤若寒蝉,惶恐不安。
韩长庚严厉地扫了一圈众人以示警告,目光落在叶如蔓身上,干巴巴地说道:“乐水,王爷要见你。”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叶如蔓还懵着,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韩大哥这般生气,定是她这错误犯大了!她忐忑地走到退思堂,准备迎接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