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结束,王君知道他们兄弟姐妹之间必然有话说,便带着內侍先走一步,陈知沅看着王君已经走得没人影了,马上小跑到太子他们身边,狡黠地笑笑。
陆谦率先开口问道:“你去求旨意了。”
不是问话,而是肯定,陈知沅也不隐瞒,大方承认,还不忘夸陆谦一嘴:“大哥聪明。”
太子听这话以为陈知沅是求不去,松了口气,陈知沅开口求了,王君岂会不答应。谁知高兴的劲还没散,就听见陈知沅继续道:“大概是这两日便能去随州了。”
太子懵了,陆让也懵了,唯有陆谦早已料到,面色不改。陆让反应过来,急得不行:“沅儿你这不是胡闹吗,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地方都敢去。”
“是啊阿姐,你莫不是今日撞到脑袋傻了。”太子伸手就要去摸陈知沅的脑袋,陈知沅一把π掉太子的手:“你才傻了,不过是去随州一趟,算不得大事。”
陆谦一眼看出陈知沅的心思,直言道:“你是放心不下裴子桓吧,得亲眼见着了才能安心下来。”
陈知沅被说中,但还要掩饰:“大哥,你这话说的,我这的的确确是为了履行公主职责。”
面红耳赤,真的不能更真。
太子与陆让也就释然了,若是这个缘故,那说再多陈知沅也是不会听的,只好作壁上观,由着陈知沅去。
陆谦的猜想得到证实,身为长兄颇为无奈,只好再多准备:“罢了,王君既已准允,我们劝你再多也无用,王君想必会为你备上最好的护卫,文寿长公主府的好手你也带上,以防万一。”
“谢谢大哥。”陈知沅笑得倒是很乖,转头看向陆让,“二哥,你还要什么好说的。”
陆让哪里还能有什么话说,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既然要出远门了,走吧,二哥请你吃饭。”
军中
公主亲临随州,代表的是王君的关怀,是件大事,除了应有的随行之人,王君还特意挑选了严內侍这个很得力人跟着,派了羽林卫护送,陆谦也安排了文寿长公主的府兵,一行人的架势远远超出应有的规格。
陈知沅出行的那日,王君亲自在城门口领着百官相送,来一向不掺和这些事情的文寿长公主也难得出了府门,送了送陈知沅。陈知沅受宠若惊,愈发觉得这担子可真重,对着王君又跪又拜心怀感恩,发誓定会将慰问边境将士的事做好。
王君即位后,这是交给陈知沅的第一件大事,陈知沅感恩戴德之余,是决心要将此事做好的,虽然她深知,之所以有这件事,是因为慕丞相想摆自己一道,所以扔给自己,但能给王君分忧,陈知沅很乐意。为了这件事,陈知沅连迟迟都没带,自家那个小丫头,怎么舍得带着她去军中吃苦。
迟迟跟陈知沅闹了很久,还绝食一顿吓唬陈知沅,但陈知沅不搭理她,叫人看住她,就是不答应带她去随州。随州已经不是过年时风平浪静的随州了,鬼晓得齐国那边憋着什么坏心思。
王君必然很是不舍,因为王君虽然脸上没有表露,但太子哭唧唧的却没有挨揍。换成往日,太子早就挨了王君两脚了。陈知沅实在是没想明白,他们家是一个比一个刚强,先王安定四方,王君守卫山河,她的母亲持笏上朝,都是强硬角色,可是这一代养出的太子,却柔柔弱弱,最爱哭哭啼啼。陈知沅算了算,自己远行两次,太子就哭了两次,委实多了些。
太子哭够了,陈知沅也跪的差不多了,群臣假模假样地说些不舍,就该苏照说些送别话了。这是王君提前安排的,苏照文章做得好,送别话也能说得好。
可陈知沅凝神细听,苏照怎么咬牙切齿得很用力,像是跟他自己写的东西有仇似的,陈知沅哆嗦一下,就听苏照说的更用力。
好不容易一番话说完,苏照的脸比刚见着的时候更臭了。这可太不温情了,陈知沅只想赶紧跑,脑子里想着,脚上动着,两步就到了马车边,严內侍正在一旁候着。
拜别王君与百官后,陈知沅一行赶着到了随州。慰问边军是不用太急的,但陈知沅总想着自己这次出行又不是游山玩水,领了王命还不利索些,不太合适。好在除了带着的羽林卫与府兵外,其余人都是宫中挑选的有身手的,这一路赶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一开始下令赶路的陈知沅,在距离随州还有半日路程的时候,受不住颠簸吐了两次。
严內侍见状吓得不行,赶忙停住行程,寻了客栈让陈知沅歇息,陈知沅缓了整一日,脸上看着才轻松起来。
也不知为什么,之前到随州的时候,逐影驾车快的要飞起来似的,却并不觉得摇晃难受,现在羽林卫驾车,力求平稳,却总觉得颠着了,很不舒坦。难不成逐影在驾车上真有什么妙法,赶明儿见到了一定要好好问问,想到这里,陈知沅自己都觉得好笑,笑出了声来。
一行人到了随州,没有多停,直接往随州营去。裴大将军早接到京中的消息,知道有贵人前来,一路上又有严內侍随时传递消息,这日一早大将军便带着裴言,领着众将士在外头候着。
马车停下,将士们直盯着,等着马车里的贵人出来。帘子撩开,严內侍抬手,车中伸出一只纤细白净的手,搭在严內侍的手臂上。
看到这只手,裴大将军和裴言的脸色立刻变了,这样白皙如玉的手,不会出自男子。
陈知沅还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转出马车,对将士们笑着,尽显公主的亲和。
而裴大将军与裴言看见从车里下来的果然是陈知沅后,震惊不已,甚至裴大将军片刻怔住,严內侍还小声提醒:“传王君谕,着公主殿下亲临,犒劳随州将士。大将军,还不赶快迎见公主。”
裴大将军回神,领着众人行了军礼:“臣等拜见公主,恭请公主万安。臣等以军礼见,还望公主见谅。”
陈知沅抬手:“大将军不必多礼,营中自有营中的规矩,本宫虽为公主,亦不可破,按着你们的来便可。”
“谢殿下。看见是殿下,倒叫老臣意外。”裴大将军不是玩笑话,脸色就能看出来。
陈知沅抬手,严內侍立刻了然地退开,留下陈知沅他们说话的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