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抚过小姑娘的头发,开口道:“是早了一些。”
这话好像和之前先生说的不一样,只听先生继续开口道:“先生之前不知道,特别是在女子生产这些事上。”
他还是开口问了潜明才知道的。
“先生,您...”说来她与先生已经成亲很久了,床事上也没有刻意地节制,可她好像确实没有怀孕的迹象。
“吃了些药罢了。”
小姑娘还小,按着潜明的意思,不宜早有身孕,不然会生产不利,他虽然期待二人的孩子,但去一点不愿小姑娘冒险。
“原来先生您知道了呀。”
她说怎么她都没有身孕的。
“有思思就够了。”
许是他自私吧,他有些明白先帝为什么要把位子传给赵瓒了。
“其实,先生都有皇子了,也不用像先帝那般愁没儿子了。”
这小姑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思思不介意吗?”
“什么?”
“不是自己的孩子继位。”
因为这事,太后手上都沾了多少人命了。
听到先生问她这个问题,傅竟夕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改朝换代都是常有的事情,便是先朝的天子后人,现在也都不复当年荣光了。”
这话,也就傅竟夕敢说,只是...
这姑娘想法还真是不一般,却也都是实话。
但是赵璋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他万一走得早,只留下小姑娘,那两个儿子,现在恭敬,万一将来翻脸不认人,更何况他们的生母也都还在,他便是死前都不会安心的,小姑娘自己的孩子,怎么也会放心一些。
他曾经那么不齿先帝的所作所为,如今却也算是明白先帝的考量了,只是小姑娘不是姜太后,小姑娘值得。
只是...
“先生,您在想什么?”
赵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摇了摇头:“没什么,先生刚刚在想,太后为什么要给先帝下毒,按理说,先帝已经要立赵瓒为太子了。”
想来若不是太后下毒,先帝或许能撑到赵瓒醒来的那一天。
“想早些让赵瓒登基吗?只是没想到赵璋从马上摔下来了。”
这或许是一个原因,又或者是先帝开始怀疑太后做的事情了。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傅竟夕觉着先生总有分寸的。
“先生,我明天想去见见师父?”师父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她这个做徒弟的,怎么也该尽一尽本分。
赵璋点头答应了,想想这也是他当年欠潜明的一个公道。
...
几日后,皇城中传来了废太后和废浥王的消息,以及将柱国公姜家抄家的消息。
太后和柱国公是因为谋人性命,以及谋害先帝,而浥王则是结党营私,贪污税粮。
柱国公府一干涉案人等处死,女眷流放,姜太后则被废除并永拘于城清道观,此外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李家,也是被抄了满门。
这不禁又让人想起了半年前的科举案,一年之中,两起大案,怎么也让人生寒,更何况还是在这寒冬腊月。
而当今陛下,更是下了一封罪己诏,直言自己失察之罪,未能及时察觉姜氏所犯之恶行,以至于让先帝和皇嗣蒙难,以及共计三十八条人命枉死,望如今可以旋转乾坤,以慰亡灵。
更是在诏中坦言自己被非先太后姜氏所出,只是并未言明自己生母姓名。
想来,他母亲也不愿意在死后名字还要与先帝和太后一起被人提起吧。
“陛下,那姜氏想要再见您一面。”
郭霄口中的姜氏是指的姜充容姜婉,太后和柱国公事败,姜婉怎么也不可能逃脱了干系,更何况,还有太后亲口所说姜婉曾与他人有染,以及十几年前算计陛下之事。
一杯毒酒,已是陛下的仁慈。
赵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下了,倒也不为什么,单纯是好奇她想说什么而已,和小姑娘在一起久了,便是好奇心都变重了。
...
“表哥,您来了。”
“朕不是你的表哥。”
姜婉又何曾没有后悔过,她当年一心只想和姑母一样做皇后,姑母让她嫁给陛下并监视他时,她不服气,就因为姑母想笼络镇国大将军,便可以牺牲她吗?她只是不服气而已,可命运不知是捉弄她还是姑母,陛下最终登基了。
“陛下,我知道您恨妾身,可是苑儿是无辜的。”
赵璋找了个位置坐下,并不太认同她说的话。
“你错了,姜婉,朕不恨你,要说也只能说是讨厌,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也讨厌你你曾经联合太后算计于朕,恨这个字,太强烈了。”
他确实不恨,说起来,自从想和小姑娘在一起后,他便有点感激姜婉当年的所作所为了,不然他怕他真的如了太后的意思。
“至于安阳,朕会为她找门好亲事的,保她一身无虞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婉忽然站了起来,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怎能如此无情,她已经为她过去的错误付出了十四年的代价,为什么连让他恨她都做不到。
“表哥,原本我是会成为您的妻的,对吗?”
赵璋不想再与她拉扯这些无谓的事情。
“太后和你父亲做了那些事,你觉着,便是可能,你又能做多久?”
“可他们做的那些事,妾身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要死。
“你和赵瓒,并不清白。”
话已言尽,赵璋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出门便看见赵苑跪在门口,看见他便不停地求情。
说来,还是不太懂事。
“父皇...母妃她...”
赵璋叹了口气,说来他也是失职,从未屡过教养之责,才会让安阳这般是非不分。
“送二公主回去吧,姜氏她也见过了。”
与她们再行拉扯,只会让她们觉着还有机会。
只是此时他无比想念他的小姑娘,不知道她见到她师父没有。
...
“师父,您还是打算回去了呀?”
傅子渊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她师父来了京城之后,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先生他解除了您与姜琏的关系,您高兴吗?”
“嗯。”他很高兴。
“可是,听说,镇远侯,就是您父亲,求了一份去苏州的差事。”
她这也是听先生说的。
“我知道。”
说来,那些证据还是他母亲交给他的,他母亲说,她这些年来何尝不自责难受,没得是她的亲孙子,而她不仅失去了孙子,也失去了儿子,当年她和父亲迫于权势,如今也希望可以弥补当年的过错。
“师父,您会原谅他们吗?”
傅子渊听着傅竟夕甚是认真的语气,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希望他原谅还是不原谅。
“那你呢?会同程夫人相认吗?”
傅竟夕觉着,她这师父又把问题抛给了她。
“再说吧,也许哪天我就想明白了,就是这会还没怎么想的通,您想了十来年都没答案,我这才多久,也就月余而已。”
“不过完年再走吗?师父,听说京城的岁除可热闹了。”
不过,她师父又不是没见过。
“傻丫头,这是舍不得师父吗?”
傅竟夕点了点头,她怎么会舍得,这可是养了她十三年,不马上就十四年了的师父呀。
“竟夕,生离死别都是常事。”
她知道的,但是还是很舍不得呀,她原以为她洒脱,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眼泪止不住。
眼看这滚大的泪珠就要掉下来了,傅子渊连忙安慰道:
“傻丫头,别哭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师父还是会再回来的,师父也舍不得竟夕的。”
可傅竟夕还是哭了,她才这个年纪,要考虑劳什子的生离死别。
这丫头,一哭就能哭好久,他一直都哄不好她的。
哭了一刻钟,傅竟夕总算是歇下来了。
“眼睛都哭肿了,回头再让陛下看见。”
先生,也惯会弄哭她的了,还有什么脸说她。
“竟夕,莫要太伤感了,师父伤感的年月太多,才知自己被蒙蔽得太多。”
傅竟夕知道,她留不住她师父的,也就只能点点头,她不该因为自己困住师父的。
...
“怎么哭过了?”
果然先生还是看出来了。
“因为潜明要走了吗?”
“嗯。”傅竟夕诚实地点了点头。
赵璋一把将小姑娘扯到了怀中,这是他的小姑娘。
“先生呢?今日颁的旨,可还好吗?”
罪己诏,上一个写这个皇帝是谁,她都不记得了,先生真是舍得呀。
“值得的。”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这离着岁除也就几天时间了。
马上又是新的一年了。
“思思,马上就十七了,再过一个月,便到了思思真正的生辰了。”
她原先是没有生辰的,过的都是每年的正月初一。
因为师父说索性就和过年一起办了,省事,今年,她有些期待了。
“到时候,便公布思思真正的身份可好,先生也该告慰徐你亲生父亲的在天之灵了,至于程氏,你母亲,到时候再看思思的意愿,如何?”
傅竟夕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时机算不算成熟。
“算的,姜氏和赵瓒,到时候都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这时候最是合适了。”
“嗯,听先生的。”
赵璋吻过小姑娘的嘴角,这般的小姑娘,他何其有幸。
窗外银装素裹,窗内满是旖旎...
作者有话说:
1\ 这也不是女主圣母,生产真的很不容易,产后抑郁也很多,所以并不打算多写女主母亲的不称职,当然这是一家之言,欢迎有不同意见。
2\孩子还是会有的,只是这个年纪真的不适合生,会让女主再大一些...会在番外。
3/本来真的就想把剧情过掉,不打算写什么感情戏的,实在是没忍住,我这篇文感情流过重。
4/明天大概了结局了,收一下赵瓒的线就结束了,番外另开一本,喜欢的可以去看看哦。
5/等我能再抽奖了,给大家按订阅率抽一次,大概要求45%的订阅率,然后一个月后再抽一次80%订阅率的,对,这是我的安排。
◎最新评论:
【加油,等结局】
【千言万语道不尽我的心意,只能努力用营养液浇灌你,你可感受到我无尽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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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大加油!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
【明天大结局啦,我就可以标完结啦,鼓掌。】
-完-
第80章
◎大结局-番外另开◎
很快, 半月过去,年关已经到了。
傅竟夕正坐在镜前梳妆,赵璋则已经轻轻走到了她的身后, 伸手从后面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随后又从她手上拿过梳子,很认真的帮傅竟夕梳起了头发。
“过了今天,思思就十七了, 再过一月,就该过第十六个生辰了。”
那潜明当年还真就准准地估计出了小姑娘的年岁, 正好也就是五岁。
小姑娘的头发很黑,还很厚,可梳起来的时候却很顺畅。
“先生,其实不用梳的了,我还有姑姑都已经梳好几遍了。”
赵璋手上却还在继续刚才的动作, 笑着说道:
“想来是先生回来晚了。”
这几日虽比前些日子空闲, 但也因为赵瓒, 并不敢真的松懈下来。
“也还好, 离一会宫宴不还有一个多时辰嘛。”
赵璋手里握着顺了顺傅竟夕的头发后,还是不无担忧地说道:“思思, 要不一会还是留在这里,我让卫霖...”
“啊呀, 先生, 之前不都已经决定了吗?”
之前先生下旨,要在年关过后, 将姜太后押至郊外道观看押起来, 那到时候赵瓒就没有机会与宫中之人里应外合, 只有趁着姜太后还在她的寝宫, 才有机会让他悄无声息地从密道里进来。
而如果她不在先生身边,赵瓒必然起疑,为了能让赵瓒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他们绝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我不去,实在是太刻意了点,而且我可是很相信先生都安排好了的,再说,万一赵瓒发现我没在大殿,来这边找我,挟持我威胁先生怎么办?”
小姑娘真是话本子看多了,赵瓒哪有那么多人手,他如今的人手也就只够他行这些背地里的小动作了。
傅竟夕坐着环住赵璋的腰,靠着先生的身上,感慨地说道:“先生,您说赵瓒好好地做浥王有什么不好的,有封地,有俸禄赏赐,他还有好几个嫔妃和孩子,为什么就非要坐您的位置呢。”
她也没看出先生这皇帝做得有多开心,或许是她还不懂做天子的乐趣。
“还是每个人都似思思这般洒脱,也不会有皇家相争的那些烂事了。”
说来,他当年何曾不渴望这个位置,坐上了和没坐上到底是不一样的,只是小姑娘这般单纯,也不必知道那么多。
“先生是不是在笑我单纯,我知道的,其实,起码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用去揣测上头的是怎么想的了,也不用怕一个不高兴,就收拾自己。”
这般描述倒也没什么不对,赵璋笑着看向他的小姑娘,继续说道:“是这个理,只是思思懂先生,相信先生,可其他人却只会怀疑先生。”
他知道赵瓒心里认定了是他当年害他坠马,才让他与皇位失之交臂,赵璋自问无愧,反而其实应该问太后她老人家心中是否有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