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朵枝
时间:2022-03-23 08:14:12

  员工笑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她点点头,“好。”
  收拾好就准备离开,然而刚刚踏出员工间,抬眼之间,忽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冗长的走廊里,只有廖霍一人。
  她顿时怔在那,下意识地将舒涞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回头去找刚才带她进来的员工。
  然而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这下才反应过来,哪里有什么舒涞的东西,不过就是哄骗她来南沙湾的借口而已。
  有可能,她怀里的抱着的,根本就不是舒涞的东西。
  舒晚神情慌乱了一下,双眼都不知道往哪里去看,只好低垂着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硬着头皮往前走。
  头顶的暖黄色灯光幽幽静静照在整个走廊上,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却感觉看不到尽头。
  步及男人身边,刚想绕过去,忽地,廖霍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往右一步,他也往右一步。
  她往左一步,他也往左一步。
  舒晚心底乱颤,掉头就往走廊另一端跑去,然而刚到拐角口,就出现两个保安,双手叉背站在那。
  她猛地顿住。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是逃不过去了,只能听天由命。
  廖霍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舒小姐,你跑什么?”
  舒晚抱紧衣服,回头怒目道:“廖霍,你这是什么意思?”
  廖霍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瞧见她色厉内荏的样子,不觉好笑,“没什么意思呀,只是想见见你。”
  她后退一步,硬声道:“抱歉,我不想见你。”
  他也不恼,打开旁边的一间包厢,懒洋洋地说道:“舒小姐,借一步说话。”
  这里是南沙湾,廖霍的地盘,进来容易出去不易,而她这个时候又和易辞洲闹崩了,想求援根本不可能。
  反抗肯定是无用的,现在只能随机应变。
  舒晚咬了咬下唇,在他犀利的目光下进了包厢。
  她寻了个靠门的位置,和他隔着好几个人的距离坐了下来。
  廖霍大方自然地笑笑,开了瓶矿泉水递给她。
  她拒绝地摇摇头,冷淡道:“夜总会的水,我可不敢喝。”
  廖霍没逼她。
  他把矿泉水拿回来,不急不缓地说道:“但你不得不喝,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把舒涞带回来了。”
  舒晚一听,立刻抬眼道:“你知道他在缅北?”
  廖霍云淡风轻他点点头,“缅北有太多太多的华人只滞留,他只是其中之一。”他笑笑,“不过就是交赎金而已,我也有门路。易辞洲不愿意,我愿意。”
  舒晚自知无法周旋,是死是活都只得接过矿泉水,一言不发地闷了一大口。
  她等了片刻,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能,真的只是……矿泉水?
  廖霍见她忧疑后怕的表情,哑声失笑道:“舒小姐,我虽然纨绔,可也是受过高级教育的人,不会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舒晚尴尬窘迫地扯了扯嘴角。
  他勾起嘴角,审度似的看着她,“但如果我想,我会用更下流的手段……”
  舒晚闻言,愣了半晌才愕然抬头看着他,心怦怦乱跳,一时间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二人俱是一言不发地互相看着。
  就像拉锯战一般。
  最终,舒晚败下阵来,哽住声音,小心翼翼问道:“什么要求?”
  廖霍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抱着手臂在她脸上细细打量。
  有些日子没见,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不说,眼圈也红肿得厉害,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憔悴。
  所以,他不敢想,
  这些天她哭了多少次?又哭了多久?
  难道易辞洲就这么看着她一直哭下去?
  看着舒晚孤立无助的样子,廖霍心里犹如天人交战。
  只这一刻,他发疯地想要夺取。
  迫切、急切。
  他曾经鄙夷的夺人之妻,现在竟然也成为了自己的奢望肖想。
  他敛起笑容,目光直直盯着她,“和他离婚,跟我。”
  -完-
 
 
第55章 
  ◎伺候女人,我可不比他差。◎
  话音刚落,舒晚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她眼神一凛,将手中的矿泉水往桌上一放,起身就要走。
  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廖霍喊住她,缓缓踱步到她身后,沉默片刻后,抬手撩起她耳鬓的头发。
  舒晚不由一颤,防备式地往旁边闪躲了一下,“你干什么?”
  廖霍抬了抬眉,仔细看了一眼她的助听器,忽地扯开嘴角轻浮笑道:“戴了呀,我还以为你没听清呢。”
  舒晚眼神倏忽闪躲,她避开他的目光,低头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去拧把手。
  廖霍没阻拦她,反倒帮她推开了门,怏怏道:“那个13人死亡名单里没有舒涞……”
  舒晚一听,脚步陡然间顿住,迟疑了半秒。
  “但是失踪名单里有他。”廖霍懒洋洋抱起手臂。
  舒晚微怔,脸上希望与失望交辉并存。
  廖霍继续在她身上逡巡,忽地就发现她耳后淡淡的吻痕。
  一瞬间,目光黯淡阴沉下来。
  舒晚似乎也发现他在看自己身上的痕迹,后退着将头发放下来,把耳朵挡住。
  “啧……”廖霍闭眼咬了咬下颌,待睁眼,又是往日轻浮戏谑,低头凑近道:“好好考虑考虑,伺候女人,我可不比他差。”
  舒晚咬牙看着他,克制着没扇他一巴掌。
  她倔强着没说话,抱紧了舒涞的衣服,扭头就出了门。
  待走出南沙湾,呼吸到一口冰凉的空气,舒晚才慢慢回过神来。
  既然都是威胁,既然都是交易,既然都是讨好和示弱,她还不如回去找易辞洲。
  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夫妻情分。
  回到家,舒天邝已经睡下了。
  她倒了杯热水,在客厅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水都慢慢变凉了,才揉了揉红肿的眼眶,走到厨房烧了一壶水。
  然而还没插上电源线,突然间插座火光四射,只一瞬间,就点亮了眼前的昏暗。
  舒晚吓了一跳,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好在只是噼里啪啦的零星火花。
  插座传来一股糊味,她打开灯,就看到插座孔焦黑一片。
  看来今天并没有人来修理过。
  她皱了皱眉,打了电话给蓝湾的物业。
  “您好,我报修了我家厨房的插座电路老化,怎么今天没人来修?”
  物业木讷机械地回复道:“易太太,这栋别墅是属于您丈夫的,他是业主,并且提前打了招呼,您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都不许理睬,就算是水淹了,火烧了,也……”
  他还未说完,舒晚气愤地打断他道:“可我是他妻子啊。”
  物业继续机械化说道:“抱歉太太,要不您让易先生接个电话?”
  本就无心再说,舒晚憋了一口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想了想,还是发了条消息给易辞洲。
  【厨房的插座电路老化,你给物业打个电话吧。】
  -
  今年千城的春天,来得好似很晚。
  过了三日,还是没有人来修理电路。
  舒晚知道易辞洲根本就没看她的消息。
  好在插座就爆了那一次火花,她便没有多在意了,只能等着下次付沉来的时候让他转达一下。
  别墅不似公寓一般取暖方便。
  每天开窗通风的时候,偌大的客厅和房间还是穿着阵阵灌堂风。
  舒天邝的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反复复不停,医生交代了千万不能受刺激,舒晚便尽量在他面前故作轻松。
  舒天邝依然不忘问道舒涞。
  舒晚直接含糊其辞地敷衍道:“快回来了,缅北滞留的华人那么多,尤其是果敢,要找他也不简单。”
  她说完,就打开床头的收音机,随便放了个舒天邝喜欢的昆曲。
  房间里顿时有了一丝暖意。
  王兰在一边调配着今天的中药。
  她听见舒晚在说缅北,随口说道:“我记得前阵子缅北哪个地方发生暴|乱了呢。”
  她说得轻松无意,舒晚却几欲跳起来。
  然而想拦都拦不住了。
  舒天邝一听,眼睛突然爆瞪,脸色刷白,“什么?暴|乱?在哪?”
  舒晚赶紧给王兰使了使眼色,说道:“没有啊,我没听说过。”
  但是王兰不明所以,依然自顾自道:“有,我看了新闻的。我想想……好像就是在果敢,死了13个人,还有好多人失踪。”
  这下完了。
  舒天邝哪里还躺得下去。
  他挣扎着起身,“到底什么情况!告诉我!”
  舒晚连忙按住他,“爸,爸……您先别担心……”
  舒天邝疑惑抬眉,“你知道缅北暴|乱?”
  舒晚微微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左右为难。
  舒天邝长叹一气,了然道:“我怎么不担心?舒涞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去了缅北这么久都没消息,你还瞒着我!”
  王兰在一边愕然看着他们,被手中的药罐子烫了一下都全然不知道。
  她自知惹了麻烦,赶紧收拾好东西转身就埋头出了房门。
  舒晚红着眼睛,嘴唇抿成一条线,颤着说道:“爸,死亡名单里没有他。”
  舒天邝颤着手,扶着床头抬起身心,认真问道:“那失踪人员名单呢?”
  舒晚握紧拳,眼睫垂得很低,不知道怎么开口。
  舒天邝急了,重重敲了敲床沿,“说话啊!晚晚!”
  舒晚懵神一瞬,被吼得不由战栗起来,她紧紧咬着下唇,眼泪水一个劲地打转,艰难开口道:“有……”
  舒天邝脸色刷白,抵着一口气问道:“这些天,到底怎么了?”
  最终还是忍不住,眼泪唰唰就掉了下来。
  舒晚啜道:“我跟易辞洲闹了些矛盾,他让付沉去接TPN滞留缅甸的员工,故意没带舒涞回来,结果第二天……”
  “……就遇上了暴|乱?”舒天邝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缓缓问道。
  舒晚闭着眼,猛地点点头。
  她声音太颤,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远,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下真的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正中头顶,将老人家好不容易攒存的气数瞬间击垮。舒天邝两眼微怔,慢慢变得涣散起来,然后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舒晚愕然,赶忙扶住他一边找药一边喊:“王兰!王兰,去喊医生!”
  王兰冲进来,赶紧打开抽屉翻出药来,先喂给了舒天邝,然后马上给医生打电话。
  然而家里不比医院快,医生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只能又给120打电话。
  好在120来得很快,舒晚把舒天邝送进医院,看着急救室亮起红灯,整个人都瘫坐在了门口。
  座椅冰冷。
  她攥着手机,脑海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要不要给易宏义打电话。
  但是回想起当初,问他要易辞洲儿时照片的时候,便又缩回了按下拨通键的手。
  纵使老爷子不喜,但他最终还是私心护孙。
  几乎等了一夜,舒天邝才险险脱离生命危险。
  舒晚将他安顿好,又多雇了一个护工,才出了病房,坐在外面斟酌思量。
  现在爸爸命悬一线,唯有舒涞回来,才能让他安下心来静静养病。如今舒涞在缅北失踪,舒天邝是真真正正再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打击和刺激了。
  她咬了咬牙,给易辞洲打了电话。
  意料之中,无论电话响了多久,就是无人接通。
  她又打了他的工作电话,几乎一拨通就提示占线。
  易辞洲这个人,工作上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电话,除非他有意为之,刻意忽略掉她的号码。
  是了,他看见了,可是他按断了。
  对于她,他已经没什么话可说,甚至都没有再给她一个低头示弱的机会。
  舒晚默默放下手机,鼻尖酸楚越来越浓烈。
  想了想,她叮嘱了王兰:“千万别再刺激他了,尤其不要提缅北,也不要提舒涞,尽量让他多睡会儿。”
  王兰肯定地点头,“放心吧太太。”
  在医院守了两天,舒天邝都没有醒过来。
  医药费已经如流水般花出去,舒晚头疼得厉害,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在医院陪着。
  早上,她让王兰去端水过来。
  正准备给舒天邝擦一擦脸,忽地,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响起警报,提示血氧浓度过低。
  听着“嘀嘀嘀”的声音,床上的老人也毫无反应,舒晚一惊,跌跌撞撞跑出去叫医生。
  舒天邝被紧急送往抢救室,舒晚一路跟去,最后被护士拦下来,“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舒晚没辙,只能干坐在门口等待。
  医生还在奋力抢救,她擦了擦红肿无泪的眼眶,疲惫地靠在墙边。等抢救室的灯灭了,舒天邝被转移至了ICU。
  医生告知,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探视还需要时间。
  舒晚再也等不了,什么面子里子全都不要了。
  她打了辆出租车,先去了一品兰亭。
  奇怪的是,密码锁并没有换,她直接进屋,然而安静冷清,显然他不在这里,她又环视了一圈,除了家里多了一些淡淡的茶味,一切照旧。
  离开一品兰亭,舒晚便直奔TPN。
  先是找了总部,确定人不在之后,又去了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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