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歌觉得又或许在选择了这个行业的时候,那群人不过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关于心中所梦的期愿总是为这一往无前找理由去奔赴。
包括覃朝亦是这样,她赞成阿朝所有的追逐,也肯定为了那个期愿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随歌眼神沉掩,嗓音极轻地回应道:“是很辛苦。”
英姐没听出来她话里的异样,紧接着像是很随意地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惋惜和感叹。
“早上跟着我家那位还看见条新闻,说什么好像是苍峋山那支测绘队吧,报道说是碰上雪崩了,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什么最新消息,也不知道……”
“是、苍峋山吗?”
英姐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手便猛然间被身旁人死死地攥着。
随歌只觉得自己脑子彻声地嗡了一声,眼神间闪上一丝压迫,紧绷的唇间生硬地嘶声,嗓音像是被砂砾摩擦过的厚重和粗糙。
手上的动作彻底暴露出紧张和丝丝希冀,仿佛攥在英姐手里的藏着无比可怕的宣告。
英姐看见随歌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敢出声,犹豫地关心道:“小随,怎么了?”
随歌仿佛没听见英姐的声音,背脊上爬起来的冷汗在那一瞬间逼迫着她寻求一个可靠的支点,空洞的嗓音在茫然的无措中再次重复了起来。
“是苍峋山吗?”
英姐的手被攥得发疼,在那样的情况下,竟有些被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出那个确定的回答,只是早上看起来的那个醒目的标题又的的确确写着苍峋山几个黑色的大字。
随歌的样子是英姐从未见过的模样,失神吗?好像又不全是。
隐约间被带着明显希冀却又深藏痛苦的暗眸盯着,英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没了勇气说出那个肯定的回答。
她稳了稳心神,语气磕磕绊绊:“苍,苍峋山吗?”
“我记不清是不是了,许是我看岔了吧。”
轰然的倒塌声平地炸开,在那个半掩半藏的语气里,似乎一切悄然被证实。
随歌半跪在地上,强硬地撑着爬起来,声音满是颤抖。
“手机,手机。”
好似是非要再看清那条新闻。
随歌爬着往前倾,慌乱的步子间扑通地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手心朝下狠狠地按上了地面上凸起的砂砾,连带上膝盖钻心的疼,随歌有一瞬间恍然清醒。
跌跌撞撞地跑进店里拿起手机,首页直接弹出推送的便是极其惹眼的笼罩着沉黑色的标题,昭告着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
再次看见苍峋山的消息出现在新闻报道上,和十几年前一样,一如既往地揪心,救援队的消息尚未及时得到更新,半吊在漂浮中的心念没了归所无依无靠。
随歌指尖被重力按压地充血僵硬,颤抖地瘫软坐在地上。
心里强势的念头叫嚣着吞噬,随歌捂了捂酸胀的眼眶,强迫自己稳住心神,重重地深吸了口气。
不会的,还没确定消息不是吗?一定不会的。
阿朝答应过,会早去早回,她也答应过,会等着阿朝,不会失约的。
她的阿朝不会失约!
她照顾好了他们的软软,软软有在好好长大,她能等到的不是吗?
无数的念头窜动,极力地试图升起无尽的期望,那个字眼太过于沉重和可怕,随歌不敢去想会有其他的结果,也不肯去想,固守着覃朝留下的话,那似乎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恰时,英姐走了进来,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向热情脸上挂着笑盈盈的人此时收了那坦然,脚步极轻地蹲在了随歌的身边,动作轻柔地抚上地上呆滞失神的人。
触上的一瞬间,随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稳定。
英姐难掩地心抽了一下,拿了张纸巾擦上了随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满是湿润的脸上,心下隐隐藏着空落和心疼。
她想劝慰说些什么,可似乎又觉得无力,连自己都觉得难以说服。
雪崩的后果大多是难逃的命运,救援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无不表明着,那个不堪深想的结果却又是极为最可能发生的结果。
难逃的宿命总是这样,狠狠地砸在无辜的人身上。
英姐闭了闭眼,眸子里的湿意被强行收了回去,到底是不忍心打破随歌的一切余冀,生硬地扯了扯唇角揽着面前的人,细声哄道:
“我们小随的手破了呢,英姐给包扎一下好不好?”
“到时候小覃回来要是看见了又该心疼了。”
随歌身形微动,半仰着脸看向英姐,眼神里尽是空远失措。
手上的疼感迟缓地传来,密密麻麻地钻心,她垂眸嘴里喃声:“是要包扎的,阿朝看见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