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跨过这道险,她和孩子都能平安无事。”
而如果不能……
路斯医生没有明说,祁湛之明白。
路斯医生继续道:“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隐瞒她,告诉她孩子已经打掉了,这个时候她可能会陷入崩溃,也可能能够若无其事的接受,但无论哪一种,都会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只是肉眼看不出来,这个时候,只要看紧她,并帮助她稳定情绪即可,难的,是显怀后她发现我们欺骗她的事实,倘若那个时候她对孩子的愧疚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也许能顺势让她接受孩子的存在,而如果不能,她的情况,便会比现在更糟糕。”
祁湛之沉默许久,哑声道:“第二种呢?”
路斯医生沉吟片刻:“催眠。”
第228章 催眠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第228章
祁湛之顿了顿,缓缓抬起头。
催眠?
“催眠是为了争取时间。”
“她现在无法用药,也无法用电击疗法来稳定治疗,除了隐瞒,还可以对她进行催眠,混淆她的记忆,让她暂时接受孩子的事情,以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等到孩子降生,等到能用药物和电击疗法稳定她的情绪,帮助她回归正常状态。”
祁湛之有些听不明白了。
“但是,混淆记忆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家属要接受催眠的方法,请家属做好准备,因为我不能保证,催眠百分百成功,也不能保证,在催眠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
“不过,如果催眠失败,那结果,也只是没能成功让她接受这个孩子,相对来说,催眠的风险,来自于催眠过程中的未知数,以及,催眠成功后,这场催眠的效用有多久,能不能维持到孩子的降生,这也是个未知数。”
“如果催眠成功,但是在孩子降生之前,患者混淆的记忆回归正常状态,导致的结果,也许会和上面第一种情况一致。”
“家属,要选择哪一种?”
路斯医生进入关婳病房时,最后一次询问祁湛之:“我最后再问一遍,确定选择催眠吗?”
祁湛之瞳孔闪烁,点头。
路斯医生推开关婳病房的门。
接下来几天。
路斯医生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关婳病房里度过。
第一天进行催眠的时候,一切还算顺利。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大问题。
直到第四天。
顺利依旧还算顺利,只是,路斯医生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不明显。
他为关婳所做的催眠不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治愈她,只是为了给孩子的降生争取时间。
短暂的混淆她的记忆,以达到她接受孩子的目的。
所以他只是发现了问题,但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具体是什么。
第五天、第六天的时候。
关婳的情绪开始不稳定。
路斯医生也终于发现,关婳做过催眠的痕迹,这个发现让路斯医生非常震惊。
他匆忙结束了当天的催眠,退出关婳病房,找到祁湛之。
“患者以前做过催眠为什么没有提?”
祁湛之比路斯医生更震惊:“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
路斯医生道:“她以前做过催眠,催眠的具体内容和目的是什么不清楚,但……不是什么好事,想要根治她的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需要先查清楚当年对她催眠了什么。”
祁湛之大脑一片混乱:“那她现在?”
“现在催眠才进行到一半,想要留下孩子,还得继续进行。”
路斯医生为关婳进行催眠的目的和费许当时对关婳进行催眠的目的不一致。
路斯医生在为关婳进行催眠时,出现短暂的情绪波动后,依旧顺利。
一个星期后。
路斯医生最后一次从关婳病房里走出来,他呼吸有些喘,祁湛之立刻将他扶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接过傅松递来的保温瓶,倒了一杯水递给路斯医生。
路斯医生接过,缓缓喝了起来,一杯温水下肚,体力也逐渐恢复过来。
他将杯子还给祁湛之,“多谢。”
祁湛之急切道:“路斯医生,婳婳她现在…怎么样?”
路斯医生没有回答,他缓缓看向祁湛之,神色难辨:“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成功了。”
祁湛之神色一松。
“坏消息呢?”
“催眠过程中,出现了意外。”
关婳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晴朗,阳光正好。
她缓缓坐起身,看见自己一身病号服,微微一愣。
这里,是医院吗?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她想了想,后知后觉:“啊,我怀孕了。”
“阿湛呢?”
她刚说着,房门被打开,祁湛之走了进来:“醒了,饿了吧,先吃饭。”
祁湛之端进来的盘子里是两个包子,一个菜包,一个流沙包,还有一杯豆浆。
关婳嘟囔了句:“怎么没有糖醋蒜啊?”
祁湛之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头:“你刚怀孩子,医生说不能吃糖醋蒜你忘了?”
关婳恍惚了下,医生,和她说过吗?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先吃吧。”
“哦。”关婳接过包子和豆浆,慢慢吃起来。
菜包很好吃,流沙包很好吃,豆浆也很好喝,只是,好像总差了点什么。
关婳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可是她想不起来。
“对了阿湛。”
“婳婳呢?”
第229章 成为一个人的影子太久了,最后成为了这个人
第229章
听见这句话,祁湛之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可他面色如常,他微笑看着关婳:“敏敏,你又忘了,婳婳考上克利修斯学院,现在正在英国进修。”
闻言,关婳又是一怔,然后缓缓点头:“哦,对对,瞧我这记性。”
可是她大脑一片空白,真的想不起来,关婳考上克利修斯学院的事情。
不过祁湛之都这么说了,想来事情就是这样了。
她缓缓吃完包子,喝完豆浆,祁湛之收拾完空瓶子摸了摸她的头:“休息一下,待会要吃安胎的药了。”
关婳点了下头,“好。”
走出病房,祁湛之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停了下来,他一只手抵在墙上,缓缓弯下腰,五脏六腑好似被拧成一团,痛得他呼吸都觉得疼。
时间倒回昨天。
路斯医生最后一次从关婳病房出来。
他说:“最后一次进行催眠的时候,本应该顺利,但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无法进行调和,为了稳定她的情绪不得不暂停催眠,可是没想到,在我尝试重新建立催眠状态的时候,她已经陷入把自己当成关敏的状态中了。”
“她对她姐姐的执念太深了。”
这就是路斯医生说过的在催眠过程中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发生的未知数。
只是路斯医生自己也没料到,关婳会把自己当成关敏。
成为一个人的影子太久了,最后成为了这个人。
祁湛之坐在地上,他不敢哭出声来,怕被关婳听到,他呜咽的哭,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重重锤了两下。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关婳站在窗前,今天天色极好,楼下正对的就是医院的园子,种满了树,此时正有不少人在晒太阳,是很美好的一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落在她身上的阳光,也未能让她感觉到温暖。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盛住阳光。
她正陷入恍惚,门被打开了。
祁湛之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中药。
“敏敏,喝药了。”
关婳接过,正准备喝,祁湛之连忙拦住:“等一下,太烫了!”
关婳愣了一下。
她呆呆看着被祁湛之夺走的那碗药。
烫?
祁湛之用小勺子细致将药吹凉,像喂小孩子那样递到关婳唇边:“来,喝药了。”
关婳乖巧喝下,见祁湛之继续吹小勺子,道:“阿湛,谢谢你。”
祁湛之牵开嘴角,他垂下眼睑里的哀伤,大手握住关婳的颈子,推向他,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不用和我道谢,只要你好好的,就是给我最好的谢礼。”
一碗药喂完。
半个小时后。
祁湛之又拿了两片药片过来。
“敏敏,吃药了。”
关婳微愣:“还要吃吗?”
“嗯,医生说要吃的。”
关婳点头。
祁湛之递给她一杯温水,关婳接过,就着温水咽下药片。
看着她吃下去,祁湛之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难过闭上眼。
那是抗抑郁和精神分裂的药,使用的是在尽量不影响胎儿的情况下最低的剂量。
市医院住院部。
苏秋芝手里端着粥,正给关文坚喂粥。
她舀了一勺子,吹了几口,递到关文坚唇边:“小心烫,烫的话要和我说。”
关文坚含进嘴里,摇头:“不烫。”
一碗粥下肚,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将他身上的绷带解下来,换上新的药。
当时那三刀,一刀刺穿他的肝脏,虽然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身体却大不如前了。
苏秋芝在一旁看得揪心:“小护士你轻点!”
换完药,苏秋芝连忙扶着关文坚躺回床上。
关文坚看向窗户,天气很好。
他神情淡淡的,忍不住想起关婳。
那天去医院路上他见到关婳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见她,也给她打过电话,可是电话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