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婳不知道自己说还是不说，说了怕老人家更难过，不说又不好糊弄，她偷偷看向祁湛之，想从他那里获取意见，可男人一个眼风没给她，表情淡得不行。
关婳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衡量，她挑拣着好的说，却很少提到自己，多数提关敏在这件事情里发挥的巨大功劳。
祁湛之微不可查蹙起眉头。
席间，关婳去了一趟洗手间，应付老人家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累，她微微叹了口气。
她在洗手间耗了一会儿，没想到出来就看到倚在墙上的祁湛之。
男人目光冷淡瞥了她一眼，道：“如实说就行，你做的就是你做的，这种刻意不居功的行为并不会显得你多大度高贵。”
关婳脸色一白，咬住嘴唇。
祁湛之看见了她的表情和动作，拳头蓦地攥紧。
可他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包厢的关婳明显沉默了许多，克莱尔夫人再问什么，她都是尽量能不说就不说了，不仅自己的不说，关敏的也不说了。
祁湛之垂在桌上的手再次攥紧，他心口堵着一口气，他脸色都愈加难看了。
他淡淡道：“姑奶，正好你在英国，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您就替我多照顾一下婳婳吧，之前我失明的时候，她照顾我比较多。”
关婳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话。
克莱尔夫人抓着关婳的手，满脸慈蔼：“好孩子，以后奶奶给你撑腰！”
关婳受不住这份情：“奶奶，您不用这样，说是照顾，但我根本没有照顾什么，我那个时候只是在病房里画画，即便当时阿湛失明，但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完成的，我压根什么也没做。”
这话不是关婳撒谎，因为那个时候祁湛之反感除关敏以外所有人的接触，所以关婳能帮他的其实很少。
关婳连连想将这份强加在她身上的恩情推掉，可她越这样，克莱尔夫人看她的目光就越慈蔼。
关婳都绝望了，看向祁湛之，想让他收回刚刚的事，然而男人别开目光，竟不理她。
谁也不知道，他垂在桌下的手，悄无声息放松了下来。
第384章 番外浮华若梦（75）
关婳感觉自己越解释，这事就越乱了。
符耀恺看不下去，道：“姐姐，不用这么紧张啦，多个人给你撑腰不好吗？多少人羡慕不来呢！姐姐这么过意不去的话，咱们多去探望奶奶几次不就好了么？”
关婳知道符耀恺是在帮她打圆场，感激看了她一眼。
而他话一出口，克莱尔夫人和普卡爷爷都笑了。
克莱尔夫人道：“耀恺说的没错，婳婳，奶奶很喜欢你，你以后可以多来看望看望奶奶吗？”
关婳点头：“可以的。”
她抿了抿唇：“奶奶，谢谢你。”
克莱尔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那就这么说定啦！”
一顿饭结束，一行五人一起走出餐馆。
关婳和符耀恺走在最前面，普卡爷爷和克莱尔夫人走在中间，祁湛之走在最后面。
符耀恺还是个少年，性子活泼跳脱，话也多，他正拉着关婳不知道在说什么，少年笑得放肆张扬，眼里像有星星。
他比关婳高了快一个头，故意欺在关婳耳边说话，关婳听了面露恼怒，用力打了他一下，转头不理他了。
符耀恺追上去，又是求饶又是让他打的。
俩人的互动温馨不已，走在最后面的祁湛之越看，脸色越阴沉。
关婳好像还在生他的气，符耀恺缠着她，左动动右动动非要引起她的注意，想要让她消气，少年眼底最深处，有担忧，也有张扬的毫不遮掩的欢喜。
祁湛之盯着符耀恺，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瞬间沉入谷底。
回去路上，克莱尔夫人明显察觉侄孙的心情似是不佳，她道：“怎么了？是A市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姑奶虽然想见你，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这两天姑奶心情也踏实下来了，你想回去A市就回去吧。”
祁湛之沉默了一会儿，道：“姑奶，我暂时不回去了。”
克莱尔夫人诧异极了：“你说什么？”
祁湛之重复道：“这边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我暂时不回去了。”
克莱尔夫人不知道他要处理什么事，也不关心，但是他要留下来多待一阵这件事，克莱尔夫人非常、非常开心。
夜里。
祁湛之拨通傅松的电话：“你明天早上就过来英国。”
傅松一愣。
“还有，调查一下普卡的孙子符耀恺。”
挂了电话，男人注视远方，眉眼一片冷锐锋利。
寒假期间有一个非常盛大的节日——过年，国内是除夕，英国，是圣诞节。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但节日的气息已经非常浓郁了。
街道上挂满圣诞彩灯，玻璃窗上贴满MerryChristmas，关婳的心情也跟着被这气氛渲染，这是她第一次在国外过圣诞节，感觉新鲜极了，国内的圣诞节只是过过形式，国外的圣诞节，隆重又庄重。
符耀恺原本在书房里苦哈哈的干活，忽然间窗外飘下雪花，眼睛倏然发亮。
他冲出书房，噔噔噔跑到画室，冲进去一把将关婳拽出来。
画室里关婳也在看着窗外的雪花，脸上一片笑意，符耀恺突然冲进来，她吓了一跳。
少年抓着她的手冲出家门，满脸兴奋：“姐姐，你试过下雪的时候打雪仗吗？”
关婳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话才说完，符耀恺速度极快，兜头就给她砸了一团雪，凉意直接从脖子蹿到心底，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她大骂：“符耀恺！”
符耀恺大笑，雪慢慢下大了，落在他鼻尖、脸上，凉凉的，可是特别爽。
他抓起一团雪，又朝关婳砸了过去。
关婳忽然顿住，她垂着脑袋，不动了。
符耀恺察觉她的异样，一下子反应过来好像他真的太过分了，生怕她真的生气，快速跑回来，认错道：“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还没说完，关婳忽然抬头，两只手上全是雪，一把往他脖子里塞进去。
这瞬间袭来的透心凉，心飞扬，符耀恺差点上天。
关婳笑得狡黠，眉目飞扬，“臭弟弟，让你偷袭我！”
符耀恺脖子一阵冷意，可他笑得特别灿烂，他弯下腰，抓起一团雪就朝关婳追过去：“姐姐别跑！”
楼上，普卡爷爷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景象，笑骂：“臭小子。”
第385章 番外浮华若梦（76）
临近圣诞节，该放假的全都开始放假了。
忙了半年多的关敏也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假期。
关敏住的地方离关婳很远，休假的第一天，她就和联系了关婳，问关婳要不要来她这边，关婳没有拒绝，和普卡爷爷请了假就准备过去关敏那儿。
符耀恺得知关婳要去找她姐姐，心情一阵失落，关婳正在房间收拾衣服，少年缠在她左右：“姐姐，一定要走吗？在这边过圣诞节不可以吗？可以让你姐姐过来的。”
关婳没想过，而且她自己叨扰普卡爷爷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会让关敏也过来，何况，关敏也未必想过来。
关婳摇头：“你呀，乖一点，不要老是惹爷爷生气。”
符耀恺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乖得简直天地可鉴：“姐姐，我这段时间这么听话你都没看见的吗！”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少年控诉看着她，关婳眨了眨眼。
符耀恺正待进一步得寸进尺，门外忽然传来普卡爷爷中气十足的吼声：“符耀恺！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
符耀恺脖子一缩，慌慌张张想要在关婳房间躲起来，普卡爷爷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符耀恺没有地方躲，最后缩到了关婳身后。
关婳：“……”
一进来就看到人高马大躲在关婳身后符耀恺的普卡爷爷：“……”
普卡爷爷更气得不行，上来就揪住他的耳朵：“混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今天中午我让你处理的文件你丢给你同学帮你做你以为我不知道？”
关婳：“……”
刚刚是谁说自己这段时间很听话来着？
符耀恺可怜巴巴跟关婳求救：“姐姐救我！”
普卡爷爷给了符耀恺一棍子，朝关婳道：“不用管他，你收拾你的，等下离开的时候和我说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关婳爱莫能助看了符耀恺一眼，然后含笑点头，“好。”
符耀恺被普卡爷爷拖走后，关婳继续收拾衣服，不过她需要收拾的衣服其实不多，毕竟她才在这儿住了半个月左右。
收拾好衣服，她提着行李箱下楼，符耀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被普卡爷爷扔去哪儿了。
楼下只有普卡爷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见关婳下来，他站起身：“趁着圣诞节，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关婳点头：“好，爷爷您也是，先提前祝您圣诞快乐。”
普卡爷爷招来司机，让司机送她去机场。
上车的时候，符耀恺忽然从楼上窗户扒出来，“姐姐！”
关婳抬头，就见符耀恺一脸舍不得：“早点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关婳失笑，她没有弟弟，但在她眼里，符耀恺就像是她的弟弟，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就是觉得，他很亲切。
这种感觉和她与姐姐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又感觉很像，她想，大概她姐姐对她，就像她对符耀恺那种感觉吧。
关婳朝他摆手：“你要听话，不要惹爷爷生气，我就早点回来！”
符耀恺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听话！”
英国一家私人医院。
关敏提着保温壶推开一间vip病房，她边推开边道：“祁明，我昨天去逛超市，看到好多鲫鱼，就买了一些，所以今天煮的是赤小豆鲫鱼汤……”
她边说着，一抬头，却见病房里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祁湛之惊讶看着她，显然对于她的出现也是意料之外。
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那个时候关敏刚来英国，因为水土不服加上高强度的工作安排导致发烧，正巧被送进这家医院，也因此撞见祁明，从那以后，关敏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医院探望祁明。
看见祁湛之，关敏同样惊讶：“阿湛，你也来英国了？”
虽然祁湛之的到来有些意外，但因为都认识，所以不存在什么尴尬现象，三人的聊天氛围非常和谐。
直到晚上七点，关敏站起来，道：“先不说了，婳婳快到机场了，我先去接她。”
闻言，祁湛之指尖微微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