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祁湛之也没想到那个瞬间关婳会第一时间扑在秦雪衣身上为她挡伤。
看起来那么善良的举动,换做其他人,祁湛之估计都要被感动。
然而做这事的人换成关婳,祁湛之讽刺之余,只觉她必定有所企图!
医生换完药,退出病房。
关婳垂着头坐在床上,祁湛之居高临下看着她,见她一直低着头,心底又冒出一阵火气,想起刚刚他进来时她眼底暗下去的光,明显她想看见的人不是他。
祁湛之其实想也知道她想见的人是谁,但他就是十分不爽,他忽地捏住关婳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见到是我很失望是吧?”
“可是有什么办法?你母亲就是去看个垃圾也不愿看见你!”
关婳浑身僵住。
“为了救雪衣连命都不要了呢,真让人感动啊,是吧?你想做什么呢?想让雪衣拒绝成为你父母的干女儿?把你父母还给你?”
“你忘了吧,是他们主动不要你的,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你,为什么丢掉你你知道么?”
“因为你太脏了,你不配。”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但凡你敢对雪衣提出什么叫她不开心的要求,我会百倍偿还给你。”
祁湛之甩开关婳,头也不回走了。
关婳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怀疑她救秦雪衣是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吗?
关婳不知道,因为那一刻,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很想让秦雪衣带着爸爸妈妈来看她。
妈妈那么喜欢秦雪衣,如果秦雪衣央求,妈妈应该会同意吧?
只是这个念头在被祁湛之戳破后变得粉碎。
关婳睡了一觉,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是林昭意打来的。
林昭意去第一人民医院找她,却得知她转院了。
关婳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她,林昭意想来心达私人医院看她,被关婳拒绝。
挂了电话,关婳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护工进来见她醒了,给她端了晚饭过来。
关婳慢吞吞吃晚饭,护工出去了,整个病房冷冷清清只有她一个人,她吃了两三口,放下餐盘,起身走出病房。
隔壁秦雪衣病房,所有人围在她身旁,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她靠着墙,在秦雪衣病房门口坐下来。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到了苏秋芝温柔的声音。
关婳闭上眼睛,努力想象着记忆中苏秋芝朝她温柔说话的模样。
却发现,太久了,她想不起来了。
关婳缩成一团,眼神空洞茫然,像一条被赶出家门的小狗。
护工回来看见她蹲在秦雪衣病房门口,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关婳被护工带回病房。
秦雪衣病房里,关父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看一眼房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刚好像看见关婳走了过去。
关婳今天转院过来,他还没去看看她,他想去看看她。
毕竟她是他的女儿。
苏秋芝坐在他身旁,察觉他似要离开,她挽住他的手臂,用着劲,不让他起身:“你要去哪?不好好关心雪衣,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干什么?你这样哪里有半点干爸的样子?”
第62章 因为你连畜生都不如
关父看着苏秋芝,张了张嘴,最终在苏秋芝色厉内荏的神情中住了口。
见他放弃了离开的念头,苏秋芝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关婳在心达私人医院住了下来,当时水晶灯掉下来,幸运的是只砸中她半个肩膀,没有危及要害,但伤口很多,需要休养。
祁湛之警告过她后没再出现过。
关父和苏秋芝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秦雪衣第二天就出了院,因为没有大碍,脱臼的肩膀接回去,几道细小到可有可无的伤痕在秦雪衣住院当天就结痂了。
关婳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下来,只有秦雪衣每天都会来看她。
祁湛之每天都会送秦雪衣来医院,再接她离开。
这天也不例外,秦雪衣从医院走出来时,路边已经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关婳恢复得不算快,一个星期过去,有些伤口仍是没有完全结痂。
秦雪衣上了车,有些内疚道:“每天看着婳婳拆绷带换药,就觉得很难受,还好她没事,不然我……”
祁湛之轻拍她的肩膀:“别乱想。”
秦雪衣下意识靠过去,抵在他肩头。
祁湛之微微一愣,看着靠在他肩头的脑袋,心头泛起一抹抵触,忍了忍,在他忍不了想要将她推开的时候,秦雪衣忽然道:“阿湛,明天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婳婳吧?一个星期没见,你不想她吗?”
祁湛之俊脸当即黑下来,好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想她?她死了我没准会想她。”
秦雪衣从他肩膀上起来,打了下他的肩膀,眉眼满是怒意:“祁湛之,你说什么呢!”
祁湛之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了些,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他冷着眸:“你要看自己去看她。”
他要是也去看她,不就成想她了么?
神经病。
想她?
他想她去死差不多。
秦雪衣也没想勉强他,她垂下脑袋,看着某处:“可婳婳很不开心,你说,我带干爸干妈去见她好不好?”
祁湛之倏然看向她:“她威胁你了吗?”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挟恩图报。
秦雪衣一怔:“威胁?没有啊。”
“她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她心情不好,说她很久没见过干爸干妈了,想见他们,她只说了这些而已,并没有威胁我,阿湛,你不要老是这样误会婳婳好不好!婳婳没你想的那么坏!”
祁湛之冷笑:“你又知道?”
如果不是他警告过她,这会不就是挟恩图报了么?
她倒是聪明,还懂得利用秦雪衣的同情心。
祁湛之拍了下秦雪衣的脑门,没好气道:“你真是被人卖了都还替别人数钱!”
秦雪衣瞪大眼睛:“你这是在说我傻吗?你才傻呢,你全身上下都傻!”
祁湛之哼了声:“不用告诉你干爸干妈,你干妈不想见她,你这么做,只会让他们俩人的关系更加僵化。”
闻言,秦雪衣耷拉下肩膀:“那该怎么办啊?”
祁湛之:“你不用管,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再想。”
医院里。
关婳坐在床上,呆呆看着某处,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一个人发呆,因为她睡不着,每次睡着,也睡不到几个小时就会从噩梦中惊醒。
这已经是常态。
她正发着呆,门忽然被撞开,她循声望去,就看见祁湛之冰封般的脸,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脸:“我警告过你的,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关婳目露茫然。
祁湛之掐着她,满脸看蝼蚁般的寒意:“雪衣是单纯善良才瞧不出来你的含沙射影,别以为我能被你糊弄!我警告过你的吧,不许提任何让雪衣不开心的要求,不许做任何让雪衣难办的事,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很想见你爸妈是么?我成全你啊。”
祁湛之说着掏出手机,当着关婳的面给苏秋芝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那头传来苏秋芝温和的声音:“阿湛?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是雪衣怎么了么?”
听着母亲的声音,关婳目光微闪。
祁湛之道:“苏姨,不是雪衣,是关婳,她想见你,你呢?”
苏秋芝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我不认识她,以后有关她的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没等祁湛之说话,苏秋芝直接挂了电话。
祁湛之拍了拍关婳的脸:“听懂了么?”
“你妈说不认识你。”
“你妈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你妈宁愿认别人当干女儿也不要你这个亲生女儿,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你连畜生都不如。”
祁湛之甩开关婳。
“把她关起来,一个星期,不许给她送饭,只能给她送水。”
闻言,傅松愣住:“那她的伤……”
“休养了一个星期,不是已经结痂了么?”
傅松明白了。
“雪衣再过来,就说医生说她需要静养,不方便探望。”
傅松点头:“是。”
祁湛之头也不回离开,傅松低着头,看眼病房门,垂下眼底的不忍。
秦家。
秦雪衣倚在阳台,听着电话那端的汇报,神色讳莫。
“祁爷下令囚关婳一个星期,不许送饭,只能送水,也不许医生进去给她复诊。”
挂了电话,她躺在躺椅上,望着湛蓝的天,喃喃道:“就这程度?可不够啊……”
第63章 否则,我会要了你的命
关婳的病房门被锁了,护工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她的药起初是一天一换,一个星期过去,改成三天一换。
她的伤口基本结痂了,只是没完全结好,稍稍扯一下伤口就会再度裂开。
她坐在床上,后来坐在窗边,她一动不动看着外面的景色,有时候就那样睡着了。
进来给她送水的保镖见她蜷在椅子上,只当没看见,退了出去。
一连五天过去,没有人发现,关婳发烧了。
烧得迷迷糊糊的关婳好像看见眼前多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她心下一惊,努力睁开眼睛,朝那道白影抓去:“姐、姐姐…”
没有人回应她,她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她的烧依旧没有退,但感觉好了一些,只是头还有些晕乎乎。
她想起来自己睡过去前好像看见关敏,蹭一下坐直身体。
然后就看见不远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身着白色长裙。
她瞪大眼睛,朝那道身影走过去:“姐姐!”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关婳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天色已经黑了,她的烧没有退,浑身热乎乎的,她下意识看向沙发,没有人。
她下床,走到沙发旁,她在沙发前蹲下来,满脸温和:“姐姐,是你来看我了吗?”
拿着水杯走进来的保镖一眼看见蹲在沙发旁的关婳。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某处,好像在和人说话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