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警戒线圈出了一块地，人人围在那条警戒线外。
祁湛之停好车，和关婳一起下车。
车站外围了不少人。
因为人太多，祁湛之牵住关婳的手，免得走散。
关婳看了人群一眼，朝车站挤了过去，还好警戒线没有将车站围住。
守在出口，关婳张望了圈，没看到关文坚。
她掏出手机，给关文坚打电话。
第一个没有人接。
第二个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关婳刚准备说话，就听见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紧张的声音：“喂，请问是家属吗？”
关婳一愣：“我是，请问你是？”
“家属现在在哪里？我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病人被人持刀刺了三刀，情况紧急，我们现在在将病人带回医院的路上，麻烦家属尽快前往……”
关婳其实已经有些听不清电话里头的人说了什么。
她站在车站外的台阶上，看见台阶下被放在担架上的关文坚。
满身的血。
他脸色苍白，被小心翼翼抬上救护车。
关婳满脸木然，她呆呆关文坚，嘴唇动了动：“爸……爸……”
是爸爸。
她忽然抬脚，冲进人群，她拼命将人挤开，“爸爸……爸爸……”
几个护士上了救护车，就要把门关上，关婳急得大喊：“等一下！等一下！”
“爸爸，我爸爸！”
周围人都听到了，知道是家属来了，纷纷跑过去挡住就要开走的救护车。
祁湛之不知道关婳刚刚打通的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也没看到被抬上救护车的关文坚，关婳朝人群冲去的时候，他没拦住她，听到她朝救护车喊爸爸，更觉得匪夷所思。
可人群让出了路。
救护车停了下来。
门被打开。
里头的护士探出头来：“是家属吗？”
关婳没看护士，直奔上车。
看着关婳冲上车，祁湛之觉得一切太荒谬了。
因为他看见警戒线内那满地的鲜血，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发生了什么？
车上的人怎么会是关文坚？
关婳上车后，祁湛之也想上去，但车里容不下那么多人。
护士将门关上，救护车迅速离去。
祁湛之立刻跑回去，开了车跟上去，途中，他给傅松拨了个电话。
车上。
关婳看见关文坚小腹上捂着很多绷带，那绷带几乎都被血染红了，关婳双唇发白，她看着关文坚，没有掉眼泪，只是不停发抖。
“爸爸……”
“爸爸……”
关婳碰都不敢碰关文坚，她蹲在关文坚面前，不住喊他：“爸爸……爸爸……”
是关文坚先动了，他轻轻抓住关婳的手。
关婳惊道：“爸爸！”
关文坚轻轻勾起笑，他看了护士一眼。
护士从身后拿出一个很漂亮的礼盒，塞到关婳手里：“这是患者刚刚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松开的东西。”
关婳呆呆看着礼盒，她才知道，原来关文坚今天来找她，是因为她的生日。
她自己都不记得的生日。
关文坚动了动嘴唇。
关婳把耳朵凑过去，听见他近乎无声的道：“生日……快乐……”
“婳婳……爸爸……来给你过生日……”
“还没给你……买蛋糕……你再……再等爸爸一会……”
关婳凑到关文坚面前：“爸爸，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你一定要好起来！因为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关文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点了下头。
抵达医院。
关文坚被推进手术室。
关婳抓住医生的手，面色苍白如纸：“医生，救救我爸爸，求您了。”
祁湛之抵达医院，就看见关婳神情呆滞，抱着一个礼盒坐在长椅上。
“关婳。”
关婳没有理他。
祁湛之捏住她的肩膀，加重音量：“关婳！”
关婳抬起头，空洞茫然看着他：“爸爸会没事的，对吗？”
祁湛之低头看着她，平生第一次，他生出一股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第206章 你就是个灾星
第206章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站起身，接起电话。
电话是傅松打来的：“爷，查清楚了，关先生是在出车站的时候被捅伤的，捅伤他的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他没有被送去精神病院，被家里父母关在家里，今天他父母正好都出去了，他就从家里逃出来了。”
精神病……患者。
“是真疯？”
“是真疯，他以前就伤过人，只是那一次伤得不重，没有出人命，也没有人报警，一对儿老父亲老母亲苦苦哀求，才息事宁人，从此将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来见人，可就是今天……因为家人不在家，被他逃出来了。”
一个是长期被关在家里的疯子。
一个是第一次来老家找女儿的父亲。
正好就在今天。
一个从家里逃了出来。
一个为了女儿来了老家。
如果一个没有从家里逃出来。
如果一个不是今天来找他女儿。
一切凑巧得那么诡异却又那么自然。
生意场上，关文坚崇尚以和为贵，他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得罪过谁。
更何况关文坚已经退出商场，祁湛之想不出是谁想要害他。
关家。
关文坚一点多出去的，现在已经快要六点了，可他没有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
他回不回来吃饭也没有说一声。
苏秋芝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没有人接。
苏秋芝皱起眉头，她的右眼皮跟着狠狠跳了几下。
她心中莫名的腾起一股不安。
她再次拨通关文坚的电话。
第二通依旧没有人接。
第三通第四通。
直到拿着关文坚的手机忘了把手机给关婳的护士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她本想拿去给关婳，但因为对面的人打了太多次电话，大概是家属，所以最后一通电话打过来时，她接了起来。
电话终于被接通，苏秋芝心头大石落地的同时，又是气急：“关文坚，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头的护士被吼得一愣：“你好，这里是县人民医院……”
电话那端的苏秋芝眼前蓦地一黑。
手机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咚响，她双手发抖，整个人六神无主：“文坚…文坚……”
她冲出家门，与此同时，秦雪衣迎面跑过来，秦雪衣泪流满面：“干妈！干爸他……”
苏秋芝拨开秦雪衣，苍白的脸一片紧绷。
关文坚的手术做了六个小时，里头依旧没有结束的意思。
关婳呆坐在长椅上，她始终抱着礼盒，呆呆盯着某处，神情空洞。
祁湛之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他刚准备蹲下来，看看她，走廊突兀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苏秋芝和秦雪衣正朝他们跑过来。
秦雪衣扶着苏秋芝走到他们面前：“婳婳、阿湛，干爸他没事吧？”
苏秋芝目光全落在手术室上，她跑到手术室门前：“文坚…文坚！”
手术室的门恰在此时打开，一位护士走了出来，苏秋芝扑上去，泪如雨下：“护士，护士我丈夫他现在怎么样？”
护士紧紧皱起眉：“家属不要吵，我们医生正在全力救治患者！请家属配合！”
护士拨开苏秋芝跑了出去，没多久，那位护士重新跑回来，手里拿着两包血袋，再次进了手术室。
苏秋芝呆站在手术室门前。
秦雪衣抱着她哭：“干妈，干妈你先冷静点，干爸一定会没事的！”
她哭得情真意切，哭得身子不稳，祁湛之眼明手快扶住她，也是这一扶，他发现秦雪衣浑身发烫。
他连忙扶住秦雪衣的肩膀，探向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秦雪衣拍掉他的手，朝苏秋芝走去：“我没事，现在干爸这样，我得守着干妈。”
“你！”
祁湛之看了苏秋芝一眼，苏秋芝满心满眼全在关文坚身上，甚至都注意不到秦雪衣，祁湛之猛地打横将秦雪衣抱起来。
秦雪衣大惊：“阿湛，你这是干什么！”
祁湛之抱着秦雪衣离开时，深深看了坐在长椅上的关婳一眼。
此时的关婳不再是盯着某处发呆，她的目光落在了苏秋芝身上。
祁湛之和秦雪衣离开后，手术室外霎时安静了下来。
不多时，又响起脚步声，一位护士走到关婳面前：“你好，请问是关文坚患者的家属吗？这是患者的手机，请拿好。”
关婳低下头看着关文坚的手机，她抬起手正要接过，手机先一步被另一只手拿走。
关婳抬起头，还没看清苏秋芝的脸，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
刚刚在来的路上，苏秋芝就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
如果、如果关文坚没有来找关婳，他不会出事，他不会出事！
苏秋芝浑身发抖，她指着关婳：“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怀你的时候，没有听你外婆的劝把你打掉！”
“你这个扫把星！”
“你就是个灾星！”
“你先克死你爷爷，然后克死你姐姐，你现在还要克死你父亲！”
“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当年没有听那个疯婆子的话！”
没有人知道。
苏秋芝年轻的时候，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关婳在楼下晒太阳时，遇到过一个疯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