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去接你,可以吗?”
“等你泡完澡,身上舒服了,心情也好了,就跟我走,好不好?”
虞隙只觉得耳廓血管一跳一跳地,随同她在热水里泡涨开了的心脏同频搏动。
还有哪里有刺可挑呢,她现在的确身上也舒服了,心情也好了,被一句“可以吗”一句“好不好”哄得服服帖帖。
还怎么不好呢。
松松软软答一声“好”,可话音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她怎么居然发出了这么娇嗔的声音。
许是主管警惕和防备的神经细胞都在热水里被泡融了,虞隙现在,躺在浴缸里,连心里暗道一声“糟了,不妙”的心气都没了。
这可实在不妙。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头
然而, 电话里再怎么说得好好的,景陆沉来了之后,却没能把虞隙接去他家。
一个进了屋, 一个出了浴,谁又还挪得动地儿呢。
虞隙之前老嫌自己的衣帽间不够宽敞,不过她对家里这个浴室倒是挺满意。
她很喜欢大理石台面与金属镜面的组合,像酒店, 像会所,冷感大气。
也喜欢量感厚重的黑金或者墨绿配色,绚丽奢靡,却极尽距离感。
像绿灯塔对岸的,纸醉金迷的, 盖茨比的世界。
环顾四周,唯独没有人们常用来形容家的“温馨”一类的关键词, 她也不需要。
虞隙仰靠在白瓷浴缸的边沿,阖上眼皮,像个得尽了天下的意气君王, 脑子里还想盘算点什么, 身上却又舒坦到忍不住放空。
景陆沉到得比她预想地要快很多,依旧坚持绝不轻易自己输密码开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敲了门虞隙没听见, 好在她是带着手机进的浴室。
接起电话,没好气地报出那串没变过的密码叫他自己进来, 然后撑着浴缸边沿站起来,滴滴答答地扯过浴袍将自己围起来。
滴着水从浴室里出来, 虞隙没去管端坐在沙发上的人, 而是先去岛台上拎了一只酒红色的玻璃天鹅过来。
天鹅造型的醒酒器是当初搬来这里住的时候, 虞隙特意从买手店里订的。
酒是进浴室之前就倒出来醒上的。
“那会不知道你要来, 已经提前醒上了,喝吗?”
猩红液体从细瘦的天鹅颈流出,倾倒进丰满的杯肚。
客厅只开了侧边吊顶的射灯,光束沉稳而专注,就像景陆沉的眼神。
他在看茶几上的那只胖滚滚的椰青壳。
被掏空了肚子又晒干的壳子里,有瘦长的钟鬼和万物想,也有会开花的光玉。
这盆多肉的来源,是有一阵虞隙短暂地迷上了刷小视频,时不时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就凑过来拿给景陆沉一起看。
“你看这个!好有创意啊,还蛮可爱的,把椰子壳变废为宝,养的多肉还能放书桌上防辐射!”
后来刷了几天,看多了各种夺人眼球的噱头花招,就觉得没意思了。
软件被虞隙嫌弃地删掉,买回来的多肉移栽好了她也只是看一眼,“真的被你做出来啦,能养得活吗?”
景陆沉也没把握,洗了手思量着回答:
“不知道,先养着看看情况。”
后来的情况他没看到。
现在看来,是能养活的,还活得挺好。
透过它们,景陆沉倒像是看到了困顿在原地、笨拙摇晃的自己——
没长腿,所以走不出去;
一肚子土,所以说不上来几句漂亮话。
唯有庆幸虞隙没有扔掉它们,反而从阳台搬到客厅来好生养着。
从而也庆幸,她愿意将他也一并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