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陆沉看够了椰子壳里的多肉,又去看虞隙。
只一眼,就迅速蹙起眉。
“头发还在滴水。
不吹就算了,连拿毛巾擦擦干都不会?”
“这不是忙着接待你嘛。”
虞隙不当回事,支出两根食指,从颈侧一挑,长发被拨到背后。
水珠顺着动作消融进雪白蓬松的浴袍。
像雪花化成水,又落回积雪堆。
“毛巾呢?去拿毛巾来把头发擦干再喝。”
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地盘,虞隙才不想听人使唤,更懒得守谁的规矩。
她没动身子,只抬起手,缩在浴袍袖子里,仗着浴袍软乎厚实,两只袖口并起来就这么扭着擦发尾。
景陆沉忍了又忍,实在看不下去,“这么擦也行,那擦完就去把衣服换上。不然湿气全都钻进体内了,以后有你受的。”
“啧,你好麻烦啊!”
说着人往后一仰,二郎腿一翘,动作大到身上的浴袍都滑开。
听见她孩子气式的发泄,景陆沉粗粝的眉毛皱作一团,想叫她把浴袍穿好,又想叫她干脆把洇湿了的浴袍直接换掉。
虞隙非常不习惯他装大人的做派,非但不管大敞的浴袍,反而翘起一条玉腿,挑衅地瞪着他。
对峙不过三秒,清晰无影的射灯光束,化成了幽暗海湾对面的点点绿光。
景陆沉低低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来解开松散缠乱的腰带,再一手一边衣襟给她掖好。
虞隙挑着眉看他居然还真的认认真真帮她把浴袍理平整,腰带系上结,还用力紧了紧,勒得她嗤笑出了声。
听见她的反应,景陆沉把目光从那根怎么绕怎么别扭的腰带转到虞隙细腻光滑的脸上。
只见她嘴角勾着不过心眼的笑,一双长眼死盯着他,风情万种的眼尾此刻也拉起诱人的弧度。
他不由得在心底暗叹,这个女人,笑和不笑,真的完全是两副模样。
紧接着,就见她把手也伸向自己腰间。
指尖捏起腰带,一下,两下——
就又把刚系上的带子拉开。
景陆沉的眼神不再古井无波,虞隙顶着他的注视松开手,任由衣带散落。
他直觉她的状态不太对劲,并不随意接招。
“解了正好,去换身干衣服穿上。”
“喂,”虞隙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小屁孩儿。”
要是在平时,听到这样的称呼,景陆沉绝对第一时间皱眉,给出无声但坚决有力的反抗势态。
可也许是今晚见到的虞隙,情绪一直不太对,又也许是她现在有了醉意的眼角红得太可怜。
景陆沉从她的语调里听出了满满的空洞与落寞。
他按捺住自己,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有什么理想吗?”
虞隙一手扶着高脚杯,一手撑着下巴,呆呆地问他。
景陆沉没太见过她这样无神丧气的样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等了几秒没有得到应答,虞隙似乎也并不真的在意他的答案。
她只是有些懊恼,还有些委屈,“我反正是从来没有过什么理想。这种东西,好端端的,从哪里来呢?”
即便只是自说自话,她也越说越委屈,眼角开始有星光闪烁。
她哽了哽,手从颊边垂落,吐出一口气,“我想不到。”
景陆沉倾下身子,一手拢住她的湿发拎起来,沉声问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丧气?”
原因其实也很好猜,虞隙回答,“因为公司里出事了。”
她出差的这段时间,原本是正常巡察分公司。
谁知集团股票忽然被做空,用于对冲的期货储备被挪用于产业链早期投放,一时间根本无法平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