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邦已经和雷小琼在一块了,周一唐鹭就收到雷小琼的微信消息,说魏邦上周末宿在她那边。
他俩正式进入了热恋期,听雷小琼说,他们已经do过了,没想到魏邦在那方面还挺生涩,比雷小琼更要不懂些。可是好厉害,有一次站在镜子前,把镜面都给动裂开来,还有早上出门,都忍不住抵在门边来一趟。
言辞里难掩初入爱河的悸动,便特别想跟唐鹭分享,午间一块儿吃饭,雷小琼的手机都摁停不下,时不时嘴角勾起蜜意笑容。又问唐鹭,余琅易日常是怎样?
唐鹭没好意思说,想起和余琅易的种种,不自觉都脸红。
就含糊应过一句:“有天晚上我们在酒店,他一整晚就没消停过,第二天我腰软得差点起不来。”再问细的,唐鹭就不想说了。
唐鹭这几天做好打算,差不多开始尝试分手了已经。她也跟雷小琼粗略地说起双方家里不同意,没提及余琅易可能是财团,只说他家应该蛮有钱,他家不喜欢她,而她奶奶也不接受余琅易,说还在考虑之中,就比较矛盾。
这种事儿雷小琼也劝不了,只劝唐鹭让她再缓缓看,毕竟看余琅易那阵势,是真心地对她。如果并非因为两人感情问题分手,那有点可惜。
此刻余琅易睨着魏邦充满幸福的脸,心下几分羡慕嫉妒。
他蓦然想,如果真的狠心不要自己,他特么就也绝情潇洒地再找一个,也这般正常恋爱地走一遭,谁还没谁不能活了。他再找的女人随便掰着指头想想,都要比她高级可爱无数倍,要清纯就清纯,要妖娆就妖娆,没有他找不到的。他也用不着打一回牙祭,就清修吃素十来天,哥的女人就特么天天宠爱,都不似跟她那般矫情。
他放不下她,还因如今又多了一层当年事故的关系,他想爱她,弥补她,让她更丰足和快乐。
可那事故,并不是谁能预控的,十年前余家一次性赔付了唐家八十多万,而本应该负一半责任的工程队却只出了0元。从心而论,恒御做得仁至义尽,十年前的八十多万可不似现在,且与余琅易并无相干,他大可不必愧责。
当下余琅易就道:“那你接吧,我喊上小赖、小董他们一块去!”
今天周四,唐鹭约了雷小琼下班吃饭。雷小琼正在典当行里约见客户,已经接近尾声了,便叫唐鹭过来等自己。
两人上班地点距离近,唐鹭坐了两小站公交就到了,进去坐在他们的大厅等着。
雷小琼正好谈完客户出来,见着她对她叫了声:“鹭鹭,你稍等我会。”
唐鹭望过去,雷小琼见的客户竟然是王曜,王曜穿浅蓝色衬衣俊逸地站在那,他皮肤白而略瘦,穿浅蓝特别衬托气质,脸上有文雅的姑苏商人笑容。
这几天雷小琼就一直跟唐鹭念叨,她跟上了大单,如果成了提成得有多少多少,没想到大客户原是王曜。
频频在各种场合不期而遇,也实在不得不说讨巧了。
王曜看中的是雷小琼业务下的一款绝当品。原为两百多年前一个英国制造的机械钟,大概只有一张A4纸那么大,没太大历史内涵,但年代够久,是当物主人的传家宝。因为当物主人离世,现在成了绝当品。
按照当时的合同约定,绝当品优先可由相关亲属以一定的比例优惠购买,但同时也会参考其他买家的价格,综合因素而出售。
王曜便属于这“其他买家”。这款钟表先买下,囤几年再转手一卖,赌一赌遇上钟意的买家,1个亿的价格是有的。
但机械钟的原主亲属,一位叫孔老先生的人也想购买回去。据说孔老先生那边,已经有买家在和他接洽交易了,因为从孔老先生这购买的价格可得到优惠。
所以最近雷小琼都在接触他们。
雷小琼前阵子被她妈耽误得,丢了好几大单子,业务量直接下滑,再这么下去,她的等级要下调,可接触不到这些贵重绝当品了。
她这次便豁出去,一心要把这个单子完美搞定。
她那一声亲昵的“鹭鹭”,听得王曜顺声看过来,继而讶异地发现,她和唐鹭竟然是好朋友。听说唐鹭要请雷小琼吃饭,王曜便做东说自己请老乡和雷经理一块吃好了。
盛情难却,雷小琼也想和王曜更近的拉拢一下关系,毕竟从王曜这里卖的话,价格会更高,她的提成也会更高。
于是三个人就一块去吃饭了,雷小琼没开车,坐的王曜车子去。
一晚上吃了海底捞,没想到王曜还挺风趣的,逗得唐鹭时而忍俊不禁,气氛融洽。
雷小琼叹道:“难得看鹭鹭你今晚笑这么开心,最近因为和余琅易的关系僵得,久违笑声了啊。”
唐鹭瞥了眼对面王曜,也不晓得他听见没,些微局促。只含糊略过:“有吗,明明是我上班没功夫和你闲聊,我这周忙得喝水都挤时间。”
吃过饭出来,三人走向电梯,同一层楼道的另一家玻璃门里,余琅易和三名兄弟从泰国菜馆走出。几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稍许喝过酒,气场英冽,那挺拔身型在人群中好生惹眼,引得不少女孩们看过来。
小董抬头,发现前面琅哥的女友鹭鹭,还有魏邦的新女友雷小琼,在和一个俊逸清瘦的男人等电梯,说说笑笑的。不由指着道:“哟,那边怎么回事?”
余琅易也瞥见了,他方才一出来便抬眼瞅见。他对唐鹭的敏感力,是哪怕在人群中隔着数人,只要她在,他都能瞥见,就好比从前发现她在路边的小服装店。
果然不出乎意料,分开不到一周,她就闲不住了,自己这周忍着没和她联系、不去打扰,都在等着她考虑。结果她这转头,就约了那个长得还算不错、招桃花的小王总老乡和闺蜜吃饭。
余琅易噙着唇角,凤眸虚瞟,淡淡道:“怕是什么老乡之类,随便她,先别过去招呼。”
兄弟们也不敢吱声,以琅哥和鹭鹭这么黏糊的关系,搁这里看到,那是二话不说就上去打招呼的,几时琅哥变得含蓄了。
于是耽在走廊边,等唐鹭他们上了一部电梯,他们再从隔壁一部走下去。
下楼来,魏邦在广场另一侧等雷小琼,雷小琼便跟二人告别,绕过一楼的店面往相反方向去。王曜问唐鹭怎么回家,唐鹭说她打车就好了,不太远,很快能到。
王曜便谦和浅笑:“既然不太远,那就我送你吧,老乡之间不用生分!”
今晚请客也是他,现在又送自己回去,而且王曜是个让人相处起来很舒适的男人。他三十出头,比余琅易略长,但长得清瘦俊气,多穿浅色着装,与余琅易是不同的两种风格。余琅易虽也不乏斯文时候,可那种斯文是高冷雅隽的斯文,就算宠人、哄人时,也仍有一股傲漠的气宇。
唐鹭很少和别的男人相处,只单纯觉得与王曜待着放松而自然,一点没压力。
她就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那就麻烦王总了。”
两人往停车方向走去,路上人多,不自觉便走成了肩并肩的距离,从后面看似乎相谈甚欢。逢到人多,王曜也会虚虚地伸出手,在唐鹭后侧方护好。他一米八三的清俊身材,走在窈窕的唐鹭旁边,倒也很有情侣感觉,只唐鹭光顾走路,并不曾多想。
王曜对唐鹭说道:“以后别叫王总了,既然是朋友和老乡,就叫我王曜或者曜哥吧!”
不晓得为什么,叫“王曜”全名总感觉过分亲切,叫曜哥反而有点距离感。唐鹭说:“王总叫顺口了,改起来更生疏呢,如果你觉得拗口,那就改曜哥好了。”
出自江南水乡的小镇姑娘,皮肤白得似嫩豆腐,纤薄的肩膀,风吹着都怕跑掉。
王曜认真低头看,继而笑笑问:“对了,刚雷经理说你最近为感情的事头疼,好几天没笑了。不会是上周末回姑苏,奶奶不同意小余哥吧?当时我在车里,好像听到提起小余哥,奶奶就不太高兴。”
唐鹭默了一默,坦诚道:“是,没瞒过你。因为家里和他老家的城市曾有一些过节,我奶奶坚决不同意,所以挺难办的,我还在考虑应该怎么决定。”
王曜温声安慰:“我还以为因为他工作是保镖,毕竟保镖这份工作青春饭,不稳定,圈子乱、人又复杂。譬如上次在云省的事儿,惹着了你和奶奶生气,这才反对的。”
“说起来那次真怪裴顺冲动,主要也是突然看见小余哥那么风流倜傥地搂俩公主,可能太惊愕了,没反应过来……原来还有这层原因,那却是很难办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认死理,不同意就很难掰过来。你也别太急,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年轻呢,喜欢鹭鹭的人一定排成队等着,再找也简单。”他凝眉歉然道。
唐鹭本来已淡了这事儿,被说得又想起余琅易那天晚上的纨绔迷离,确实陌生得她都觉得像另一副面孔。
唐鹭淡然说道:“那件事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唔……我也是想先缓缓,看能不能说服奶奶。反正顺其自然吧就,走一步看一步。”
正说着,一个女孩拿着两朵玫瑰花走过来,看见唐鹭和王曜两人站一起,便说道:“这位哥哥给小姐姐买一朵玫瑰花吧。你看今晚月色这么好,小姐姐这样美,配上玫瑰花多有情调呀。”
唐鹭正想解释:“我们不是情侣。”
女孩又皱着眉头为难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校外打工,就差两朵玫瑰花了,哥哥买一朵送给小姐姐,剩下一朵我留给自己,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好不好,就帮我个忙吧。”
话都这么说了,王曜便随性地应道:“那我就买一枝好了。”
付过钱,送给唐鹭道:“郑重地送我老乡鹭鹭小姐一朵玫瑰,祝愿笑容常在,笑口常开,永葆靓丽,天天开心。无聊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找我,我愿意做老乡的开心果。”
说着,那俊脸含笑勾唇,把花递给她。有一种诗情画意的表达,却收敛得叫人极度放松自然。
唐鹭悄掩窘迫,大方地接过花:“既然是‘凑单’买的,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也祝王总,额,曜哥事业顺利,风声水起吧,谢了。”
两人都笑起来,气氛不自觉的暖和,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和余琅易之外的男人打交道,有很不一样的感觉。
十几米开外的余琅易瞅着这一幕,就眼见着女人脉脉含情,男人温柔炯炯地对视。一下子气涌上头,他想起在姑苏时,唐奶奶说的:“看看,找个本地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多好。”这还没满一周,她就迫不及待转头他怀了。
王曜正待要拉开车门,只见着一道黑影走上前来,硬朗臂膀划过,王曜鼻腔瞬间火辣。人往边上踉跄一栽,再用手碰了碰鼻子,鼻血已经淌下来。
是余琅易,余琅易上来就对他一拳头。只见男人精毅的寸发都写着怒意,着一身黑色T恤,黑白运动鞋,笔挺而冷冽。而且喝了酒,身上带着点儿烟酒气。
他原就是在国外进行过特种训练的,看起来虽瘦高隽贵,臂力却非同寻常。
王曜才踉跄扶车门,余琅易另一拳头又挥了过去,顿地把他搡倒在地上。
男人冷蔑地切了切齿,颔首:“水鸡尿蛋的货,一拳头都挨不住。好个姓王的,从旅游起就看出你对老子女人居心不轨,果然眨眼的功夫,哪哪儿都是你。今天叫你尝尝什么叫撩墙角的痛快,挖谁的不好你挖我。”
王曜好歹也是个有些作为的商人,平素儒雅清逸,有自己的格调自持。几时被个除了身高与长相优势的保镖,这么鄙薄凶揍,气得顿时也溢出狠意。
然而暗夜霓虹中,瞥了眼那边唐鹭担忧而愤怒的美韵模样,一腔戾气便生生咽下。
“小余哥,你是不是有误会?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你听我说!”
“说你个头说,可拉倒吧,老子有眼看着。”余琅易大脚板子的运动鞋一脚过去,在他站起来的膝后头又踹了,王曜才踉跄立起,顿地栽倒下去。
唐鹭从认识余琅易起,他就是码头上当打手,骑一辆酷炫的摩托车,飒爽英姿的。但一直到了今天,才真正见到他这股狠厉不羁的做派,那浓墨的眉宇间,有着一种无情无义的凉薄戾气。
却矜贵斐然,浑如天成,仿佛他原本就有一副面孔——他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凉薄之人。
“住手,余琅易你干什么呢!”唐鹭略略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后,连忙喝住他。娇小的身姿走上前,在王曜中间一拦。
小心扶起他,然后拍了拍灰尘,转而怒道:“都说了我们分开几天,考虑考虑,你突然冒泡、上来就打人,不问青红皂白,你发什么酒疯?!”
她仰着柔润的下巴,咬起的嫣红唇瓣都是冷怒,看得余琅易心口钝沉。
余琅易可没什么酒疯,他的酒品一向很好,今晚虽然在泰式餐厅饮了点啤酒和红酒,那都根本不是事。
他受伤的吃痛表情,冷郁地俯看唐鹭道:“唐鹭鹭,你还有脸说让我等几天给你考虑,考虑的结果就是你特么上赶着找人挪炕了?周六你奶奶才那么提一句,这才转眼功夫,你就记着带他见闺蜜、吃饭、送起玫瑰花,还跟他上车。咋的,这是打算带他去你那边,还是去酒店开房?”
说着冷冰冰睇了眼她怀里的玫瑰,瞥过头:“都他吗不用我多说,人证物证俱在,就你一小骚货,宠你360天,有五天空着你就闲不住劈腿。”
唐鹭简直百口莫辨,她想说这是雷小琼的客户,想说这是那个女生清货随手买的,只一下子被余琅易这番狠毒的话听完,顿感前几天默默想先缓着,尝试说服闵知节的念头刹时就没了。
“啪!”心里的羞愤已下意识化作手上力道,狠狠打在了余琅易的侧脸上。
那一掌清脆,打得余琅易清正的颜骨好一声脆响。那么细腻胳膊,挥舞起来竟也有这般力气,只叫余琅易火辣一般疼。
唐鹭咬唇:“余琅易,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男人被煽得眨了眨眼,迟钝而空茫地睨着她,微微张启的唇角好似在等她先说话。
夏日的夜晚,逛街的人比较多,眼看着这边两男一女吵架,三人颜值又非一般的高。两个男的更是高挺隽瘦,各有各的风度,其中一个还被另一个更高更帅的拳头打在地上。
路人不由纷纷驻足,猜测是否是感情三角恋纠纷,还有人拿起来了手机试图拍照。
边上三个一起来的兄弟紧忙挥手喝止,驱散着人群道:“都散了吧,这都是个人私事,本来一些误会就扯不清了,再拍就火上浇油了哈。行行好,各位求放过。”
一时大家也不好意思继续再围观,便陆续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