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卿之冷暖
时间:2022-03-24 17:56:07

  “苗苗,该回家了。”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你回头。”

  我转身,正是那个应该在公司聚会上的人。还是很好看的眉眼,很温柔的笑容,我也不由地走上前,露出笑容,“安意,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回家。”他顿了顿,“苗苗,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站在天桥上,我想的什么?”

  “什么?”

  “我担心你哪一天想不开,就一跃而下。”

  “怎么可能?”我说,“安意,你想多了。这样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更何况那得多疼啊,我最怕疼了。我曾经想过很多种死法,除了跳楼,当然跳街也不行。”

  “那现在呢?”

  “现在嘛,当然是好好活着。”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你觉得那是家?”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应该乖一点,听话一点顺从一些,做一个合格的情人。只是家啊,在我心里实在是太重要了,它应该永远干净漂亮不被弄脏。家应该是什么呢,是昏暗灯光下唇边温柔的笑,是彼此对视时眼里的爱慕,是沸腾灶台前那一双人影。

  但他只是说,“苗苗,上车。”

  我于是噤声,打开车门,安静地坐在副驾驶。我以为今晚就这样了,即使彼此不怎么开心,但是基于成年人的礼仪,给对方留有余地。偏偏,他开口了,他实在是太懂怎么扎人心。

  他说,“苗苗,之前有人说看到你父亲和同事来往很密切,你母亲好像还不知道。”

  我想我应该是很愤怒,“你调查我?”

  他说,“所以,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苗苗,你太天真了。”

  有一点他说错了,他说我母亲不知道。我母亲是一位很传统但很聪明的女人,她经常说一个家能不能过好全靠家里这个女人,她说在外面要给男人留面子,她说我知道你爸跟那个同事之前来往很密切,但你爸还是得回家,她说要不是为了你们俩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所以我偶尔也会想起碗碟破碎的声音,想起父母之间一个礼拜不说话,想起停在楼下迟迟不愿进门只在车里抽烟的身影,想起那桩源自欺瞒不甘不愿的婚姻……想起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逃脱的命运。

  安意是个很典型的绅士,我见得最多的就是他穿正装的样子,上衣口袋里经常装着带花纹的手巾。现在,他停下车,抽出手巾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有时候觉得,他其实是个过分温柔的人,只是我太敏感了,或者说玻璃心?才总是让两个人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

 

  第 7

 

  

  路过街边的时候看见了红灯笼,忽然意识到好像快过年了。这个公司之前唯一让我开心的就是过年,十四天假呢,我回家坐汽车只需要四个小时,一来一回在家里也能待十二天,是真的很好了。家意味着什么呢?至少现在对我来说,意味着热闹,意味着轻松愉悦,意味着可以光明正大偷懒。但是今年,今年会怎么样呢,我也不清楚。

  “安意,快过年了。”

  “你想回家吗?”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想。”

  安意笑了一下,拉过我的手,“过两天,我送你回去。”

  我抽回手,转过身去,手指紧张地交缠在一起,“不……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走上前来,贴着我的后背,双手拨开我的手指,一只手捏一个。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有,不像我,短,还粗,不怎么好看。我想把手收回来,他却攥紧了。我也不敢再用力,随他去了。他叹了一口气,“苗苗,我送你到车站。”

  “好。”

  买了三号的票,三号是除夕,我也不知道能在家里待几天,只想着起码除夕陪在父母身边呢。中午十一点的票,安意提前买了些礼物,非要我带上,还送我上了车。他说,早点回来。这个“回”字用的真妙,但是对我来说,只有回家的回。我还在发愁礼物的事,安意出手,必然不是什么便宜货,但正因为不便宜才不好说,我也不敢路上丢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是自己买的。还好父母不认识这些,嘴里埋怨了几句浪费钱就算了。过后又笑起来,说苗苗出息了,我也笑起来。

  过年必备节目是打麻将,我也会,就是打得不好总是输,但一年就这么一次,输了也无妨。耳边是电视节目声和孩童吵闹的声音,身前是麻将机运作的声音。这就是年啊,我喜欢的,留恋的,年啊。

  “苗苗,你电话响了好几遍,好像是你老板,可能有什么急事,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我做事向来周到,在车上就把安意的备注改成了安总,即使是电话打过来一般也不会出什么状况。我笑着接过手机,“妈,这把牌好,你先帮我打一局,我去接个电话就回来。”

  “好,你先去接电话吧。”

  一来一回的电话自然是已经挂了,我于是回拨过去,先说了一句,“安总,新年快乐。”然后才进卧室锁了门。

  不知道安意在做什么,可能是被我这一声“安总”吓到了,半晌没说话,我有些疑惑,“安意,你咋啦?”

  他那边很安静,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苗苗,这是你们本地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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