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我们大家约着一起出去玩。在悟专心致志玩抓娃娃机的时候,吹石若月拉着我走远了些。
“白桜可以将悟前辈让给我吗?”
她如此向我问道。
“让给你?”
“白桜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夫吗?既然有了未婚夫为什么还要与悟前辈那么暧昧?你这样难道不是在出轨吗?”
我没应声。
关于我的未婚夫就是悟这事,现在除了我,估计没人知道。
“白桜不觉得自己的一些行为很不妥吗?”她又道。
“的确。”我回。
她一顿,似乎没想到我会对她说的话表示肯定。
“既然这样,白桜就离悟前辈远一些吧?”她继续说道,“而且,其实以白桜你的家世与能力,就算你能靠外貌嫁给悟前辈,但也只能当他的侧室了。”
今年已经2007年了吧?我怎么还是听到了这样的话?而且还是从吹石若月这里听到的……
“白桜可别生气,我说这些话也是想让你认清现实,而且——不瞒你说,五条家的长辈对庵歌姬前辈很满意。”
“在吹石的心里,一名男性娶很多的妻子是正常的事?”我出声道。
“白桜不会是想同我说教吧?我就直接告诉你吧,虽然现在的社会是一夫一妻制,但很多时候,极具才能的男人除了明面上的妻子外还会有许多的情人。这种情况在咒术大家中不难见到,况且悟前辈是咒术界的最强,无论是以他的能力还是家世来说,他怎么可能只会娶一个妻子?而且以他的性格,哪里只会守住一个人?”
“这种情况不难见到,所以你认为它便是合理的?”
“存在即合理。”吹石若月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道,“过不了多久,五条家的长辈会让庵歌姬前辈与悟前辈订下婚约。”
“你似乎对此并不介意?”我平静道。
“我为什么要介意?如果庵歌姬前辈成了悟前辈的正室,到时候等我嫁进去后,我是不会受到什么人的刁难的。”
“这是你一直以来的看法?”
“如果换成是其他男性,我自然不会接受,但那是悟前辈。”
“嗯。”
“所以,我希望白桜你与悟前辈保持一定的距离,既然你已经有了未婚夫就不要和悟前辈如此暧昧。”
“嗯。”
忽然,她话题一转:“白桜爱着你的未婚夫吗?”
我没说话,随即,一只白色小猫玩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是我抓的玩偶,是不是很可爱?”悟问。
这只白色小猫玩偶与我原来的那只很像,看起来也很嚣张。
“很可爱。”
“这是送给白桜你的哦。”
“悟送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不够,我还想送你更多的东西。”
“那我就得好好思考回礼该回些什么了。”
“其实只要白桜你的——”他拖长了声音,想了想,“一个拥抱就好。”
吹石若月白着一张脸,皱眉看着我。
而悟在看了她一眼,便握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走回人群。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9月的某一天,在悟外出做任务的时候,杰也接到了一个任务——他需要前往某个村落查明人口失踪、异常死亡的问题,祓除造成此次问题的相应咒灵。
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距离杰离开已经过了大半天。我知道那个村落,它便是后来瑾川幸陷入沉眠后被安置的地方。于是我课上了一半就匆匆离开了高专,往那个村落赶去。
我仍旧担心着杰依然会做出屠戮村民的行为。虽然我曾不停地用言语开导他,可有时候言语的力量太过薄弱,如果现实中的某件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刺激,他很难不会再动摇。
杰正处于对很多事都很迷茫的年纪,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引导,他恐怕就会行差踏错。而且之前我没能阻止得了的伏黑甚尔,现在我不想没能阻止杰走上无法回头的道路。
将要到目的地的时候,一道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你想要改变他们的未来?”
是渡源,时隔一年多,我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嗯。”
“你有想过你做的这些事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我并没有触犯那四项原则,不是吗?”
“你的确没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上一次你为什么没能阻止得了星浆体的死亡?”
我沉默不语。
“世界在尝试让历史向原本的轨迹发展,如果你想要彻底改变未来,你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您知道该如何彻底改变未来?”
“你不先问我是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我默了默。
“如果是需要用你的青春去换他们的青春,你的未来换他们的未来,你仍旧会想要继续改变未来吗?”
“我会的。”我毫不犹豫道。
她轻笑两声:“还是从前那个性格……好吧,我告诉你如何彻底改变未来——这次夏油杰的事件是一个重要节点,你需要阻止他叛离高专,等你成功完成这件事后我再告诉你接下来得去做什么。”
“谢谢。”
“……哪怕自己很有可能会得不到好结局,你也想要去救他们吗?”她问。
“您不已经对这个问题做了回答了吗?”
她轻叹口气。
“您会选择救他们,因为您是渡源神明,我也会选择救他们,因为我是渡源白桜。”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而后,她不再言语。
车来到山路口,我付完钱下了车,踏上曲折山路。
夏日的蝉鸣声已然消失,树叶簌簌作响,压抑的气氛越往里走越感沉重,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扭曲的诅咒正在肆掠,看到了世人哀泣惊惶,看到了本温柔待人的少年神情麻木地站在慌乱人群之中。
少年他眼里尽是疲惫,脸上、身上尽染鲜红。
我还瞧见了躲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也瞧见了落在血泥里的衣扣,而少年那本得体的白色衬衫此刻领口松垮,耷拉着,无精打采。
我上前几步拾起那颗扣子,扣子的主人注意到了我,一顿。
“杰答应过我,你会成为我一个人的救世主。”我与他对上视线,“我的救世主是想要将我抛弃而施爱他人吗?”
“……对不起,我……”他清冷的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倦意。
“既然答应了我,就不可以反悔。”我打断了他的解释。
“有悟陪着你就足够了吧?”
“如果我说不够呢?”我反问。
他顿了片刻,避开我与他对视的目光,垂下眼帘。
“杰有时候似乎并不喜欢看着我说话,杰在躲避着什么?”
他张了张嘴,叹口气:“没有,我没有在躲避着什么。”
可信度显然很低。
“把咒灵收回去。”
“……白桜快回去吧,别管我了。”
“把咒灵收回去。”我重复道,咒力附上手中握着的长刀。
“白桜是想揍我一顿吗?”他笑了笑,“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那便动手吧,我是不会反抗的。”
我抿唇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把咒灵收回去。”
“白桜这是在逼我?”他皱起眉头。
“是你在逼我。”
“如果我仍旧不会把咒灵收回去呢?”他语气冷淡。
我将刀刃靠近了自己一些。
他看着我,冷着一张脸:“我也是会生气的,白桜。”
我没有理会他,刀刃已贴上我的脖颈。
“好,我答应你。”
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将放出的咒灵收回。
见此,我放下长刀。
“回高专吧,带着她们一起。”
“白桜觉得如今这个局面我还能回得了高专?”
“为什么不可以呢?他们并没有死,不是吗?”
“下樱花雨了。”躲在杰身后的一个女孩扯着杰的衣角怯生生说道。
“下樱花雨了。”
在女孩说出这句话后,夏油杰便瞧见了眼前赤眸黑发的女孩身上柔光乍现。
光坠在地上,向四面八方散去,最后将奄奄一息的村民们包裹。受伤的人伤口快速愈合,濒死的人重回康态,甚至身体开始冰凉的人逐渐有了平稳的呼吸。
这是渡源家的祖传术式——起死回生。
白桜不姓狐冢,该姓渡源。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想要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遗体?所以天内理子她们……
夏油杰恍然明白过来这一点。
起死回生术的代价沉重,她施展了这样的术式,被收取的代价会是什么?
夏油杰沉默地看向白桜,愧疚与自责向他袭来。
“和我一起回去吧,杰?”
女孩脸色苍白,轻声对他说道。
“和我一起回去吧,杰?”
在大面积施展完起死回生术后,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谁抽干了似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强撑着说出这句话。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终于松口,带着两个女孩快步走向我。
他的身影离我渐近,黑暗时不时从我眼前一晃而过。
“杰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人,如果你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我一定会……”
我浅声说着,泄力向一侧倒去。
“白桜!”
杰惊慌的声音随着我的意识而沉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单纯按照白桜现阶段拥有的咒力来说,她本来是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不过大家放心,最后结局是he
第158章 眼睛
天边忽然下起细雨,冲淡了村落里的血腥味,裹起树叶与泥土的芳香。
女孩无力地倒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雨珠挂在她那海藻似的长卷发上,这般模样好似她就会这样长眠下去,再也不会醒来一样。
恍惚间她的身影忽然变得透明,只一瞬又恢复正常,夏油杰定睛仔细瞧去,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心里疑惑暂且只当是自己晃了眼。
昏厥的女孩手里紧紧握着他丢弃的那颗衣扣,这是他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离心脏最近,代表着扣子主人的真心,上面刻有特殊的螺旋纹,代表着扣子的主人来自于咒术高专。夏油杰原想将自己的真心丢弃,踏上一条永远也不会回头的道理,哪怕这条道路的尽头是撞不破的南墙,他也会走下去。
抛弃自我,赌上一切,为极有可能无法实现的选择倾尽所有,哪怕最后自己死无归所,全都无所谓了。
他本是这样打算的,可偏偏有个人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抓着他仅剩的最后一点良心试图唤他回头。
不是已经打算把一切都抛弃了吗?
他这样问着自己,可女孩举刀相逼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杰答应过我,你会成为我一个人的救世主,我的救世主是想要将我抛弃而施爱他人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啊……狐冢白桜哪里会需要什么救世主呢?
他本这样觉得,可他现在又认为这样想的自己有些傲慢了。
狐冢白桜也许不需要什么救世主,可渡源氏的白桜也许是需要一个救世主的。
夏油杰虽然不是出生在什么咒术大家里,但是他是一个好学生,在入学高专前就有了解过整个咒术界,渡源家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他曾在书本上看到过,渡源家既被称作是疯人院,也被称作是……御三家的子.宫。当时他在看到这个内容的时候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记得那个时候悟还问他怎么了,看着来自于五条家的悟,他回了一句没什么。
咒术界有多厌弃渡源家,他多少知道一些。许多的咒术师对渡源氏这个姓氏常选择闭口不谈,同时,许多的咒术师也在束缚并剥削着渡源氏的人。
几乎人人都认为渡源氏的人是疯子,但夏油杰不以为然,在遇到白桜之前,他就抱有这样的想法,在遇到白桜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不能因为这样的人很多,而否定整个群体。”
白桜曾对他如此说过,而这样的道理不仅适用于渡源家,还适用于非术师与术师的身上。
他如今才细细考虑那天白桜对他说过的许多的话。
他承认,自己的确太骄傲了,骄傲到傲慢的地步。
“对不起。”
他如此对怀中女孩说道。
“我和你一起回去,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我已经许久没有做梦了,不知为何,我又一次来到了梦境之中。
四周是高墙黑瓦,假山流水,夕阳的光铺满整个庭院。
我似乎是回到了渡源家。
我向房门大开的屋子内走去,刚一踏入让人极为眼熟的屏风进入了我的视线里。
我向屏风内走去,看见了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孩,她低垂着头,注意力显然放在了屏风上的花上。
她肯定是在数有多少朵花,花又有多少片花瓣。
我在心里想到。
女孩忽然朝我看来。
“好久不见。”她道。
“好久不见。”我回。
“过得还好吗?”
“勉强还不错。”
“你有想从这里走出去吗?”
“我不是已经走出去了吗?”
“不,你还没有。”她反驳了我,“如果你真的走出去了,是不会在这里看见这样的我。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会有放下的一天。”
她叹口气:“到时间了,你该醒来了,如果可以……请对自己仁慈一些吧。”
画面随着话音散尽,我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回到了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