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回生术不该存在,那么,渡源家其实也不该存在吗?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我的思绪被打断,家入老师走了进来,她似乎要告诉我什么。
“……虎杖还活着吗?”听完家入老师的详细解释后我轻声讶然道。
五条老师隐瞒了虎杖复活的事,并在这几个月内单独教授他咒术有关的知识。消息太突然,说不清是有震惊还是欣喜,或者两者皆有。
所以说五条老师一直瞒着我们?瞒得死死的就连夜蛾校长都不知道,参加葬礼也是,去吃甜品让大家散心也是……
“五条老师……挺厉害的。”我僵硬笑道。
“想要骂他尽管骂,我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给他的。”
家入老师……原来你是这种性格吗?实在惭愧,和您待了那么久才知晓您这一面。
我轻咳两声:“我不会骂五条老师了,是真的觉得他挺厉害的,瞒那么久。”
毕竟咒术界好多人都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总想着他什么时候能从高处坠落下来,至于如果没有了五条老师世界上那么多难以祓除的诅咒谁去处理他们才不会关心,争权夺利这才是他们会做的。
“也是,你总向着他也不会说他的坏话。”家入老师笑了笑,“在白桜眼里悟有缺点吗?”
“五条老师吗?”我想了想认真说到,“即使是有,在我眼里也不是缺点吧?”
家入老师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唇角止不住上扬。我很少看见她这个充满朝气模样,给我的感觉像是家入老师又回到了我梦里所见那个要年少许多的她。”怎、怎么了,家入老师?难道大家不是这样想的吗?伏黑、野蔷薇他们……”在家入老师的笑颜下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羞意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大家嘴上说着嫌弃但是心里应该都是这样想的吧?特别是作为五条老师学生的伏黑他们,难道不是吗?
看我一脸茫然,她又叹口气:“白桜真是什么也不明白啊……”
家入老师也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渡源崎月、和子还有那个失踪已久的恶魔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算了,你还小,总会有明白的那天。”
“我已经不小了……”我很小声嘟囔。
“现在所有的感觉也许只是你的一时起兴,还是要你自己想明白才行。”家入老师对我说到,“不能过多干预你啊……”
她舒口气:“回归正题,一会儿你要见一个人——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一级咒术师,低五条老师一届的学弟,也就是五条老师的后辈。高专毕业后曾在企业里工作过,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回来做咒术师了。
这是我得知的信息。
面前看起来一板一眼的成年男性坐姿端正,戴了夹在鼻梁上的眼镜,许是不想无意招惹某些会注意到咒术师视线的咒灵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看起来要比五条老师要靠谱许多。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砂糖白桜。”我低头弯下腰自我介绍道,语气恭敬。
他也弯下腰:“初次见面,我是七海建人。”
等他直起身后我这才抬头站直身体,等待他先开口说话。
“砂糖同学可以治疗被术式转变的人?”
“是的,七海先生。”
“除了治愈术,你还会其它的防身术吗?““我不会,抱歉。”
“没事,这边需要你跟进一个任务,你只用保证虎杖同学不被这个术式影响以及恢复被转变的人就好。”
“好的,七海先生。”
“一会儿伊地知先生会来接你与虎杖同学汇合,如果出现了无法处理的状况就给我打电话,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为先。”
“好的。”
七海先生与我交换联系方式后便道别匆匆离开了,一刻时间也不肯浪费似的,看来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
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想到这两天都没看见千奈小姐,西边的那棵树又恹恹的,要是她看见了可能又会念叨几句然后上前仔细检查那棵树又是怎么了,她对那棵树那么上心是因为那棵树是她种的,不过她不在也许还是有人在去照顾那棵树,像之前那样,倒也不用担心那小树会这样死掉。
“是去忙了吗?”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我不再思考千奈小姐的事,走出房间坐在长廊一角又再度抬头望向天空,安静等待伊地知先生的到来。
虎杖复活了吗?那颗心脏是他体内的两面宿傩给他恢复的吗?诅咒王两面宿傩……他可不会那么好心让虎杖就这样复活吧?会不会与虎杖结了某种‘束缚’?我的血液能够吸引咒灵,两面宿傩也不例外吧?
两面宿傩喜食,这是渡源家口口相传的事。虽然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他的出现,但五条老师昨晚刚离开,为了避免产生不可控的局面我还得小心不要受伤,受伤了也要快速恢复。这样想到,我在心里再三确认自己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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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白桜:可是我觉得五条老师就是完美的哎……
家入硝子:……
第22章 幼鱼(二)
伊地知先生的车很快就来了,打开车后座的门我看见里面坐了一个粉毛少年,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我坐了进去将车门关上。
“好久不见,虎杖。”我笑道。
他挠挠头嘿嘿一笑:“好久不见,砂糖!”
少年仍旧是当初的模样,朝气蓬勃、笑容灿烂。我与他只是许久未见,不是生死相隔。
虎杖还活着,这便是一件很好的事。
“之前电影院出现三名受害者,当时同在电影院的吉野顺平和这三位被害人在同一个高中。”我大概了解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嗯,然后就是我和七海海检查现场遇到了那两个……人。”虎杖微低下头似在为之前将那两个被术式转变成咒灵的人当作寻常咒灵祓除而自责。
七海海……是叫七海先生吗?这个称呼不愧是虎杖?
“我已经将她们治疗好了哦,况且虎杖你也不知道她们之前是人类嘛。”
“我刚刚听七海海说了,砂糖你能治疗好他们,好厉害!”他依旧什么也没变还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恐怕和他待久了,自信心都增加不少。
为了让他安心,我又道:“所以虎杖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被转化成咒灵的人我都可以让他恢复原来的模样。”
“好!”他笑着回答到。
“虎杖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呢?”
他单独和五条老师待了那么久……怪说不得五条老师前段时间常常不见人影,两边都要照顾,五条老师您的时间规划很厉害。
“看电影!”虎杖脱口而出。
“看电影?”
“就是抱着一个戴着拳击手套的小熊玩偶看电影,那只玩偶需要不断地注入稳定的咒力,不然就会醒来然后揍人。”虎杖揉揉脸,看来是被那只玩偶欺负过几次。
能想出这样不同寻常的教学方式也只有五条老师了,他的课总不会让人感到枯燥。
我轻笑两声:“看来那只小熊玩偶是只起床气很大的玩偶。”
“嘛……然后也有平常的咒术教学啦。”虎杖看着我又道,“砂糖变开朗了不少哎。”
“是吗?”
“现在的笑容超nice!”
我笑了笑目光落在他双眼下方的两道红痕上:“虎杖醒来后身体有感觉什么不适吗?”
“没有哎。”
“那就好……那位有对你说些什么吗?”
“两面宿傩吗?没有哎,他超讨厌我的,平常都不肯跟我说话。”
“这样哦。”两面宿傩不喜欢虎杖,更加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复活他吧?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和其他人说话。”
“有人陪你聊天就好,不然这几个月下来人都会憋坏的。”
我忽然想到很久之前五条老师拿走野蔷薇的裙子,他会这样做是不是想着为虎杖解闷?比如穿上裙子假扮野蔷薇什么的……这样真的很像五条老师会做的事。
“五条老师超有趣的,和他待在一起是不会无聊的。”虎杖笑道。
“是……的。”
我与虎杖说话间看到目标人物——吉野顺平出现在在前方不远处。
“找到了。”开车的伊地知先生说到。
虎杖凑上前:“咦?便服?”
按照正常时间,现在应该是在学校上课的时间,然而吉野顺平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一身私服地走在路上,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与我们差不多大,却周身阴沉,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半张脸。
率先吸引我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我注意到他的灵魂有被更改的痕迹,他身上留有那位能够用术式改变人类构造的咒力残垢。
残垢,如果可以那位根本没有必要留下这种痕迹,还是遗留在人的灵魂上。
“他好像最近都没去学校。”伊地知先生回道。
“那该怎么做?”虎杖问。
“用这个。”伊地知先生拿出一个小笼子,上面贴满了符咒,笼子里关了两只咒灵,外形与苍蝇和蛆虫差不多。
“这是咒灵?”虎杖疑惑道。
“蝇头,是连四级都算不上的低级诅咒。”伊地知先生解释道。
诅咒越低级,长相越奇怪,拥有人形的诅咒等级大多不低。
伊地知先生又对虎杖道:“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就让它们去袭击它,如果他是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就请你去救助他,如果他看得见诅咒却不会对付的话,你也救下他,然后我们再询问他出事当日的情况。”
伊地知先生推推眼镜:“如果他用咒术祓除了蝇头,则需要立即逮捕。”
如果对方是诅咒师的确马虎不得。
虎杖问:“使用武力?”
“使用武力,如果是我们误判,稍后向他道歉即可,只是如果他有二级咒术师往上的能耐,我们就暂时撤退,与七海先生汇合。”伊地知先生又看向我,“白桜你只用在车上等待就好,我们会与你保持联络。”
他想了想又郑重道:“如果你这边出现了什么状况,随时联系我,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为先。”
“……好。”
虎杖看看我又看看伊地知先生,说:“二级的话,我应该勉强能应付的。”
“那是咒灵的二级。”伊地知先生尽职向他解释,“伏黑以前应该有说过,一般会分派与咒灵同等级的术师执行任务。也就是说,二级咒术师拥有和一级咒灵相当的实力,是理所当然能够赢过二级咒灵。”
见虎杖一脸懵懂的模样,五条老师似乎没有给他讲解过等级方面的事。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我都不知道……?”
伊地知先生一脸无奈,长叹口气。
可能对于五条老师来说,不管是什么等级都一样吧……
伊地知先生将车速放慢:“再往前就要下车咯。”
“自导自演让人提不起劲啊。”虎杖嘟囔道。
车子停下,伊地知先生与虎杖都下了车,走前伊地知先生特地将我这边的车窗稍微打开一点以便换气,他们俩与我道别后就跟着吉野顺平而去。
虎杖双手插兜,后背微向后倾,这样的动作和五条老师很像,也不知道虎杖这几个月向五条老师学了些什么。
我正思考间瞧见虎杖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裤子匆匆跑过,速度很快眨眼就不见了身影,很远处一位身材肥胖的男性吃力地追在他身后。
“我的裤子!”哪位男性带着羞意气道,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又吭哧吭哧跟上。
……五条老师,你都教了虎杖什么?不是去找那位吉野顺平吗?
片刻前,吉野顺平踱步到家门口,看见坐在家门口的一位身材肥胖的男性,他的班主任外村老师。
“吉野,你去哪里了?怎么可以翘课呢?”
“外村老师……”吉野顺平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往后撤啊?你听说了吗?佐山、西村、本田他们三人都去世了。”外村拿着手帕擦了擦汗,丝毫没有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在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时下意识的厌恶,自顾自道,“你和他们很要好对吧?”
“哈?”要好?我?和他们?吉野顺平心里涌上一股怒气以及不可置信。
那些家伙对他拳脚相加,带着最大的恶意耻笑捉弄他,以欺辱他为乐,他长长的刘海下是被那些家伙用烟烫出的伤痕,被逼迫吃下虫子,被踩在脚下挨打……他们高兴于他的狼狈,然而面前的中年男性却一脸轻松地说出“要好”二字。
“他们会经常照顾没有朋友的你不是吗?但是你连葬礼都没去,起码去上柱香吧?”
外村的话语拳头似的砸在他身上,吉野顺平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完全不想听面前的这个人继续说话。
“所谓教师,学校毕业以后就留校工作,基本没有过足以称作社会经验的经历吧?”吉野顺平面无表情,语气不耐,像是在对外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才会养出你这种巨婴啊!”
“你在嘀咕什么?宅在家里变不正常了吗?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外村并不觉得自己的话语在加剧眼前这位少年的怒意。
被欺压许久的吉野顺平伸出手,食指中指合并伸出做出使用术式前的手势,他想要好好将眼前这位男性教训一顿,然而一句超大声的“STOP”在耳畔响起打断了他下一步动作。
粉毛少年抓着蝇头飞跃而来,冲散了吉野顺平与外村之间混沌的恶意。
啊,他看得见吧?虎杖悠仁见吉野顺平愣怔的表情这样想到,于是急急向后停下,骨碌一下头撞到了一旁的电线杆上。
“好痛。”他一只抓着蝇头一只手捂着头,半蹲在地吃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