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体操选手?”外村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为他挡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有点事想问你,借一步说话。”虎杖悠仁站起身凑近吉野顺平,像极了不知距离感的五条悟。
这个纽扣……吉野顺平的视线落到虎杖悠仁的衣服上,是有漩涡状的纽扣。
之前他在电影院撞见了真人,真人扭曲了佐山他们的人体构造夺走三人的性命后扬长而去,他追了上去……
“如果是我干的,你会怎么做?”被追上的真人转过身来,“斥责我?那三个人对你来说,很特别?”
吉野顺平追上真人不是为了斥责,也不是为了重要的人复仇,而是为了——
“我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吗?”
如果他也有能够非人的能力,也许他就能将讨厌他的人从世界上抹除掉。怎样也好,让那群家伙消失。
真人说,生命没有价值或重量,就像水之于天地,生命也不过是这之间的轮回,他们都一样,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无妨,想怎样活着都是自由。
“饿了就吃,恨了便杀。你及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给予肯定。”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对顺平说这样的话,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全盘接受他并带给了他能够使用咒术的能力。
真人先生是个好人。
尚在迷惘之中的吉野顺平被如此肯定后这样想到。
“要是碰到了有漩涡状纽扣的学生,记得和他打好关系,他们是咒术师,一定和顺平合得来。”
吉野顺平记得真人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咒术师是真人先生的敌人吧?他升起警惕心。
“慢着,真没礼貌,我还没跟他讲完。”外村打断了虎杖悠仁的话。
“啊——不,我这边的事很要紧。”
“很要紧?小屁孩说什么大话?”外村一脸不相信皱眉回道,上下打量虎杖悠仁,“话说你那是哪里的校服?”
虎杖悠仁二话不说将外村的裤子扯了下来,出乎在场人的意料。
“咿惹,干什么?!你这小兔崽子!住手,快住手!”外村争不过虎杖悠仁跌倒在地,眼睁睁见虎杖悠仁夺走他的裤子跑掉,“不要拿走啊!”
外村好不容易站起身,迈腿向前跑去试图追赶上虎杖悠仁。
“什么跟什么……”吉野顺平刚提起的警惕心被虎杖悠仁那么无厘头一闹一下子变淡了不少,刚一转身撞见已经跑回来的虎杖悠仁,“呜哇,好快!”
“我们走吧。”虎杖悠仁轻松道。
“也不用特地做那种事吧?把我拉走就好了。“吉野顺平说到。
“嗯——是吧,但是你讨厌那个家伙吧?”虎杖悠仁随意道。
吉野顺平惊诧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感受上……啊,我弄错了?!”虎杖悠仁刚想道歉。
“错是没错……”
“你肯定不想被那个讨厌的家伙一直堵在家门口吧?”
“……嗯。”被说中心里想法的吉野顺平回道。
“那我们——借一步说话?”虎杖悠仁挠挠头。
“好。”
“哦,对了,稍微等一下。”虎杖悠仁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我下了车将车门关好,不远的路口处虎杖正向我挥了挥手。
“白桜,这里。”
他身边站着吉野顺平,那个灵魂被动了手脚的孩子,我走向他们。
我们三人走向没什么人的河边桥下,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伊地知先生的虎杖说到:“不行,伊地知先生没接。”
“可能他正在忙?”我刚刚看见伊地知先生正拿着网兜去捉逃走的蝇头,不会是现在还没捉到吧?
“那我先问了?”虎杖看向我。
一旁的吉野顺平一脸茫然。
拐弯抹角不适合虎杖,于是我点点头。
“你之前去的电影院有人死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比如这种瘆人的东西?”虎杖举起右手握着的蝇头。
这只蝇头一脸呆相,其实看起来也不是很瘆人,不过对于不常见到的人来说的确会觉得很难接受。
我注意到吉野顺平一惊,然而他的回答是:“不,没看到。”
我什么也没说,只站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灵魂状态,如果他再被那个会用术式转变人体构造的人接触他是会死的。
“这样吗?我也是最近才变得能够清楚看见的。”虎杖碎碎念道,将那只蝇头揣进兜里在顺平旁边坐下,“那就没什么好问了!”
虎杖……你就那么自然地将蝇头揣进兜里吗?
“呃……就没了。”吉野顺平对虎杖没有追问而感到疑惑,又看了看我。
我向他温和一笑,他挺直了腰背移开视线偏开头。
我没什么话说,虎杖便开始活跃气氛。
“不过可不可以等那个相当于我上司的人过来?”
“嗯。”吉野顺平回道。
“你在电影院看什么片子?”虎杖很自然道。
“是过去的老片子了,说了你大概也不知道。”
“没事的,说嘛!”
吉野顺平犹豫道:“蚯蚓人三。”
“那个超无聊的!”虎杖气呼呼,又看向我,“害我被揍了好几次。”
因为他忿忿地表情太过可爱我轻笑出声:“看来真的很无聊。”
“是啊……”吉野顺平对我道,“不建议去看这一部。”
我点点头:“那是一部什么电影?”
“……一部血腥猎奇片。”吉野顺平慢吞吞回道,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在场。
“这样哦。”我平淡道。
稍微有些好奇五条老师的电影库都会有些什么?
“你不觉得我看的电影题材恶心?”吉野顺平犹豫问到。
我疑惑眨眨眼:“个人爱好吧?谈不上什么恶心的。”
“嗯……”
“但是二还蛮有趣的!”虎杖兴冲冲道。
吉野顺平像是来了兴趣:“对,是蛮有趣的!只有二能让人看得高兴!”
两人兴趣盎然地讨论起第二部的内容,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桥上走来一人,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夏油……杰?
那人带了兜帽,露出来的脸显然是我梦中所见的那位少年长大些的模样,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的额头有缝合线。
我与他目光交汇,他很悠闲地扬起手做出口型和我打了招呼。
有缝合线的会是夏油杰吗?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他也不气收回手慢悠悠离开。
关于夏油杰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伏黑询问,这次回去一定要去问问他。我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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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吉野顺平的遭遇蛮让人心疼的今天刚好有空就又码了一章
第23章 幼鱼(三)
“下次如果有推荐的电影就带上我吧。”虎杖对吉野顺平说到。
“诶?”吉野顺平对虎杖的自来熟感到一惊,许是很少有人给他这份不带任何杂念的热情。
“啊,联系方式。”虎杖拿出兜里的手机递给他。
还未等顺平有任何反应,温柔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咦?顺平?”
来人有一头黑色短发,外貌温和,吉野顺平的五官与她有几分相似。
“妈妈。”吉野顺平向她打招呼。
“好稀奇哦。”女人手里夹了一根烟,走下台阶看了看我和虎杖,“朋友?”
“才刚认识没多久。”吉野顺平向她解释道。
“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不过应该会成为朋友的。”虎杖向乖宝宝举手发言一样伸出手道。
“伯母。”我向她打招呼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呀?”女人笑着说到,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虎杖悠仁!”虎杖又看向我,“这是我的朋友砂糖白桜!”
女人点点头。
“伯母,你跟大葱一点儿都不搭呢!”
她乐呵呵道:“你很懂嘛,我的目标就是成为跟大葱不搭的女人。”
“烟。”吉野顺平盯着她手中的烟小声提醒。
“啊,抱歉抱歉,答应了不在你面前抽烟的。“她将烟灭掉,又看向我们,“今天要来我们家吃饭吗?”
“会给人添麻烦的吧?”吉野顺平直接道。
“哈?我做的饭是给人添麻烦?”
两人正要争执间虎杖肚子饿的“咕噜”声打破了这个即将不妙的气氛,两人都一脸错愕转过头看向他,虎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吉野顺平的母亲被逗乐了,带着笑意问到:“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我回。
“没有!”虎杖元气回道。
依靠于虎杖极强的社交能力我和他来到吉野顺平的家。吉野顺平的父母离婚,他是跟随母亲生活,缺少父亲的陪伴已久。
整个吃饭的时间段里因为有虎杖在笑声不断,吉野顺平的母亲在兴致盎然下多喝了几罐酒最后醉倒在桌上安睡。
见此,吉野顺平从卧室里拿出薄毯为他母亲盖上。
“顺平的妈妈人真好。”虎杖夸赞道。
“……嗯。”吉野顺平眉尖蹙起,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你们是咒术师吧?”他终于问起这件事。
“是的。”虎杖很直接回答道。
“你们杀过人吗?”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着我们问到,他眉尾下垂脸上带了犹豫之色。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
虎杖:“没有……”
吉野顺平见我没回答又将目光放到虎杖身上:“但总有一天会跟坏咒术师们战斗的吧?到那时候你怎么办?”
虎杖低下眼思考道:“……即使那样我也不想杀人。”
“为什么?对方可是坏人啊?”
“怎么说呢,一旦杀了人,‘杀人’这个选项就会闯进我的生活里。”虎杖的话语冷静又夹杂着无名的温柔,“生命的价值会变得暧昧不清,连重要的人的价值也模糊不清起来,我害怕变成那样。”
这是他的回答。对于虎杖来说,坏人也好,好人也罢,他都不愿意夺去他们的生命,他尊重着每一条生命。这也是虎杖所会吸引人的地方,看起来傻乎乎其实是个细腻温柔会尊重他人的孩子。
我想起伏黑曾说,他会不平等地拯救他人。对于伏黑而言,生命有轻重之分,他会选择让善人得到幸福,对于虎杖而言,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无论善恶。
那……对于我而言呢?我曾回答过五条老师“大家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话,可我清楚自己不是出于像虎杖这样的温柔善良,也没有伏黑那样的坚定……
不要伤害他人,这是和子告诉我的话。我不太明白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也想不明白,只是在遵从和子教给我的东西。
我想不明白的事很多,只知道如果我做了恶事,和子可能会难过,那我还是不要伤害他人为好,以免扰了她的清静。
“这样吗?”吉野顺平迟疑道,垂下头思索。
我上前一步靠近他,他一顿呆愣地看着我,我伸手拂开他长长的刘海,他惊慌想要打掉我的手,白光亮起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虽然他之前很努力地在掩盖他的伤口,但是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这是……”他看着我轻声问到。
“我的术式,能够治疗伤口。”我温声回答。
虽然他的伤口不是新伤,但好在不是非常严重,是在我可治疗好的程度内。
“……谢谢。”
“顺平你……”虎杖犹豫道。
吉野顺平沉默不语,他仍旧选择什么也不告诉我们。见他这样我食指与中指两指并拢点在他眉心,又走到他母亲身旁将之前的动作又做了一遍。
“这是什么?”他问,虎杖也好奇地看着我。
“给你和你母亲的祝福。”
“祝福?”
我不想多做解释,便道:“祝你们今夜有个好梦。”
他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之前和伊地知先生约好的时间要到了,我和虎杖便打算离开,吉野顺平送我和虎杖出了门。
“就送到这里吧。”我对他说到,“晚安,吉野君。”
“嗯……晚安,砂糖。”
“我明天来找你玩可以吗?”虎杖道。
吉野顺平无奈地笑了笑:“好。”
夜幕笼罩,虫鸣不断,我和虎杖走在黄白灯光下,街边的路灯将漆黑驱散,一天下来我才好好思考虎杖复活了这事。
“那个术式对你有伤害吗?”他转过头来问到。
啊……虎杖你也太敏锐了吧?
“主要看吉野君那边吧。”我不打算完全瞒着虎杖,“这个术式会在二十四小时内保护他和他母亲免受危及生命的伤害,如果他们受到很严重的攻击,我这边会有一定程度的反馈。”
一定程度的反馈其实就是承受一定程度的伤害。我不常用“祝福”这个术式,一个是这个术式不能同时对多个人使用,一个人为最佳。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这二十四小时内我需要不断消耗咒力维持这个术式的运作,这对我来说是蛮疲惫的事,我还需要平衡体内的诅咒拿不出太多余的咒力这样消耗。然后就是承受伤害这个问题了,被“祝福”的人最多可能感受到的只是纸张划破手指的刺痛,而承受伤害的这方则是刀割血肉的感觉,还有就是……我很怕痛。
我并不是在矫情,渡源家的人大多要比寻常人要怕痛很多,原因之一就是有了强烈的痛觉才知道自己受了伤需要及时治疗,不然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渡源家的人没了痛觉连自己是否受伤了都不知道是很危险的。这样的痛感是福也是祸,所以我不太会使用“祝福”这一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