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两侧厢房中,动静忽起,各有数十黑衣人从厢房内鱼贯而出。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四周屋顶也都零零散散站了不少黑衣人。
凌无意一眼扫去,便知他们都是绝顶高手。
与此同时,院外四面脚步声阵阵如擂鼓,数百侍卫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凌无意眸中一片漠然,单靠这些人,还远远抓不住他。
原本熄了灯的正屋又亮了,木门被推开,在三四人的保护下,明简行一身月白华服,满面得意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立在树上的凌无意,手中折扇展开,嘴角勾起,“凌副使,好久不见。”
凌无意被数十高手、数百侍卫围困,脸上无一丝慌色。
他稳稳当当的立在树梢,居高临下,脸色清冷,眸中有一丝不屑。
他轻轻的“呵”了一声。
明简行气得一抖。
他手指猛地抓紧折扇,指节泛白,笑得阴恻恻的,“凌无意,死到临头你还耍威风,云小姐不在这里,你也不必觉得没脸。你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或许我能让死得舒坦点。”
凌无意无声冷笑,“今天谁死还说不定呢。好好的柿子你不做,非要鬼,今天我就成全你。”
明简行神色一沉,目光望向四面。将凌无意紧紧围住的高手会意,或拔剑、或出拳,准备动手。
凌无意也祭出了他的一丈长的银龙鞭。
树梢之上,黑衣少年身形如鬼魅,月光下银鞭泛光,环绕在他周身。
“慢着。”
一女子声音响起,院门外护卫重重退开,凝夫人和婢女走近,院门被打开。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要走一段剧情。甜甜之后,有点涩。
无意虽然从不把朝廷看在眼底,但他该做的事情,他也不会逃避。
经历这些事情,男主、女主才会各自成长,他们少年的感情,会渐渐沉淀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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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涩?hhh虽然觉得太太的意思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
【爪】
【卡的一手好文啊】
-完-
第66章 、焚心引
◎中了焚心引,他必死无疑。◎
谢凝就立在院门口,并不进来。
谢凝抬头去看树上的凌无意,声音清雅温软,“凌少侠,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自视甚高。但今日你怕是逃不脱的。这院中数十人,除了有莱鸣宗、百川派的顶尖高手,还有不少江湖隐世高人。”
“这两位曾是绝影楼的顶尖高手,血手兄弟。”谢凝话音落,两名站在院内西厢房屋顶的男子哼了一声。
绝影楼血手兄弟因为修炼邪功,虐杀绝影楼楼主,最终被武林盟携手江湖十数门派通缉绞杀,血手兄弟东躲西藏最后不知所踪,原来是被晋王收揽。
“这一位是百川派第一高手元让。”
站在屋下的一男子抬头看向凌无意,目光凶狠。三年前,凌无意与元让有一次比试。虽然元让不敌凌无意,可凌无意知道,这人内功极高,掌法极强,不好对付。
“莱鸣宗的大弟子王景仁。”
王景仁站在明简行前面,对凌无意怒目而视:“凌无意,你杀了我的未婚妻,我要你偿命!”
哦。
原来是要为那个女刺客报仇呀。凌无意漫不经心想。
看来,这次晋王、明简行为了对付他,是祭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这么多江湖高手齐聚一堂,围攻他一人,真不要脸。
今次想要突围,的确不易。这个凝夫人与他说这些,想必是有什么打算。
凌无意侧身看向凝夫人,“晋王妃,你不必啰嗦,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谢凝并不意外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份,毕竟,那人如今就在苏州城呢。
她依旧温声细语道,“凌少侠,你大概还不知道,自打你十数日前入杭州城起,你以及所杭州、苏州一带的锦衣卫的密信,全部被截下。如今苏州杭州已经尽数在我等掌控之下。
凌无意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森然,他冷冷盯着谢凝,“晋王打算起兵了?”
谢凝面上覆纱,目光柔和,
“凌少侠,你们凌云阁说白了就是替人卖命。既然如此,为谁卖命又有什么区别呢?朱恩和能给你们的,晋王也可以给你们。”
朱恩和,正是当今陛下的名讳。
少年嗤笑,“当朝廷走狗虽然不好听,但起码比乱臣贼子强些。”
明简行本就不愿给凌无意一条活路,闻言顿时暴怒,“王妃,不必和他废话。凌无意冥顽不灵,杀了他才能绝后患。”
谢凝目光再次望向凌无意,她明明和云轻轻一样是柔柔弱弱的一女子,此时眼中竟有狠厉之色,“凌无意,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愿投效晋王吗?”
“哼。”
凌无意回应一声,同时身形陡然跃起,月光下银光绕着黑影,冲向西面屋顶。
血手两兄弟当即起身迎战。
银鞭打在刀剑之上,铮铮声不绝于耳。
三人在屋顶战成一团,其他人想要帮忙却插不进手。
明简行沉着脸,对着身前的王景仁道,“看你了。”
王景仁点头,他手一挥,左右立即有五人都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由玄铁打造,小巧精致。几人各自往□□上放了一枚两寸长的钢针,全部瞄准凌无意。
王景仁一声令下,五枚钢针同时发射,凌无意前后要应对血手兄弟,而钢针却见缝插针,从他身侧、背后等处袭来。
凌无意将内力注入银龙鞭,随后将银龙鞭甩得飞快,在周身打出无数残影,银色光影织成一重光网,将钢针打落,同时割伤身前身后的血手兄弟。
血手兄弟身上被划开数道血口,当场落地,气息奄奄。
院内众人皆有骇色。
不过,这正是明简行安排的计策:要用一轮一轮的高手拖住凌无意,凌无意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也有力竭之时。
随后,又有三名持刀高手飞身上了屋顶,将凌无意逼到院内,与他再次交战。
如此四五轮之后,凌无意动作终于不如最初凌厉利落,王景仁看准时机,让手下再次射针,凌无意躲闪不及,一枚钢针扎入右后肩!
……
苏州,十日前。
这日晚膳后,云轻轻先去给凌无情送了亲手做的莲子羹,又约着凌无情同去了凌一尘的院中。
别的弟子经常结伴去城中游玩,唯有凌一尘却总是在院中独处。
云轻轻担心怠慢了凌一尘,就偶尔约着凌无情来客院中与凌一尘对弈。
两人在院中凉亭下对弈,凌无情看得无趣,便去旁边练剑。
初秋宜人,日落后凉风徐徐,院内一派静好。
忽然有一名凌云阁弟子领着薛进匆匆入门。
薛进神色慌张,见了云轻轻在场,稍作犹豫还是急促开口,
“凌掌门,刚刚苏州城的锦衣卫陆千户找到我,说他们已经五天没有收到任何密信了。不管是杭州那边,还是北面京中,都无任何消息。且锦衣卫派出去的信使,也都是有去无回。陆千户推测,苏杭一带通信已经被截断。只怕……要出大事了。”
凌一尘、云轻轻两人是知道内情的,两人当即变了脸色。
“无意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吗?”凌一尘肃容问。
薛进点头,“是。”
在场众人皆是沉默。既然晋王有这么大的能耐,截断了苏杭一带进出通信,那么苏杭一带已经是险境了,凌无意如今在杭州,也不知境况如何。
“师父,我去一趟杭州。”旁边的凌无情忽然出声。
凌一尘摇头,“你武功还不如无意,我去。”
……
杭州,晋王府。
钢针扎入凌无意后背,那点痛倒不算什么,可凌无意和众高手交战中,越发觉得内力不济。
起初,凌无意还以为是自己连续和高手交战,损耗了大量内力,但渐渐的他发现不对劲。内力耗损速度过快,且他手足都有些脱力了。
以他的武功,才大战了一个时辰,本不至于如此……
但,莱鸣宗刘遇擅长用毒,那个王景仁作为他的大弟子,自然不差。那枚钢针有毒。
凌无意心想,他怎么忘了这茬呢?
得赶紧跑才行。
凌无意孤注一掷,眉心拧紧,将强劲的内力全部注入银龙鞭后,将银龙鞭大力甩向高空。
他拇指触及银龙鞭手柄某个机关,叮的一声细鸣,银龙鞭竟陡然间碎成了一千多块银铁鳞片!
指甲盖大小的银色鳞片月光下光斑闪闪,速度如风、坚韧如刃,飞射四面八方!
院内众人只觉眼中一片银光点点,不过刹那之间,院内众多高手已经被注满内力的鳞片戳了个对穿,纷纷惨叫倒地!
也正在此时,凌无意看准时机,拔地而起,飞快的跃上西面屋顶!
明简行将挡在身前的侍从尸体甩开,立即大声喝道,“快追,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管是谁,只要能伤到、抓到凌无意,赏万金!”
凌无意在晋王府的屋顶上乱窜,身后跟着众多高手、侍从。
若此时不是中毒,加之内力耗竭,他早已兔起鹘落甩开他们。只是眼下,凌无意咬着牙,手脚越发无力虚浮,脑袋也开始眩晕起来。
“无意,这边。”
虚空之中,一道天籁之声传来。
凌无意蓦然地瞪大眼睛,偏头就瞧见凌一尘正向他飞跃而来。
凌一尘很快落在了凌无意身边,他一手钳住凌无意的肩,飞快凌空跃起,动作利落飘逸,不似凡人。
当凌一尘带着凌无意离开晋王府的那一瞬,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在王府花园某处,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纤纤身影。
……
眼看凌无意被救走,明简行大发雷霆。
他远远的看了谢凝一眼,不阴不阳的斥道,“若不是开始王妃拖延了几句,凌无意根本等不到人来救他。”
谢凝从虚空中收回目光,慢悠悠的瞥向明简行,“是吗?难道你以为没有人救凌无意,他就跑不掉?”
明简行沉着脸,并不作答。半晌,他又阴恻恻一笑,“无妨,跑了就跑了,中了焚心引,他必死无疑。”
随即,明简行又看向谢凝,“王妃,刚刚来救凌无意的人,您可看清了?”
谢凝不语。
“呵,管他是谁,如今杭州城尽在我的掌控之中,那两人即便今夜逃出了晋王府,也休想逃出杭州城。”
……
七月底。
凌一尘离开已经又过了十数日。
可他一入杭州,便如石沉大海,也同凌无意一样失去了消息。自打凌无意去了杭州后,苏州对于锦衣卫来说,就成了一座孤城。
无任何信使能进入苏州,同样信使离开苏州后也毫无音信。
陆千户焦头烂额,他不能束手就擒,只能继续派信使去杭州、北上入京。
这一日,苏州城大乱。
苏州府驻军将军马江以城中潜入贼匪为名,封锁了整个苏州城。
城内人心惶惶。
方知府为了保护崔府的安全为名,派了一队“侍卫”守在崔府门外。
名义上说是保护崔家,但这些侍卫既不让崔府的人出府,也不许外面的人进府。
崔家的人自然明白事情不对劲。
显然这事跟凌无意有关,凌无意那可是皇帝亲封的锦衣卫副使,方知府怎么敢对抗凌无意呢?
方知府哪来的胆子?
崔府一家人惶惶不安。
……
明月楼。
云轻轻在绣嫁衣。
阿银离开前,他们已经定好三后成亲,三个月虽然不短,但因为云轻轻想要亲手缝嫁衣,所以三个月也不算长。
她不但打算亲手绣自己的嫁衣,还要亲自做凌无意的喜服。
只是,手捧嫁衣,云轻轻却心不在焉。
凌无意、凌一尘一去不返,苏州封城,崔府被围。
这一桩桩事情压在云轻轻心头,让她踹不过气来。
云轻轻只得放下手中的嫁衣。
她想去翻个前喜欢的话本子看,可仍旧是看不进去。
她干脆去了院子,坐在廊下看凌无情练剑。
凌一尘走后,凌无情干脆搬到明月楼与她同住。这是凌一尘临走前的交代。
崔仲领着宋元洲过来了。
见到宋元洲,云轻轻有些吃惊。
崔府被“侍卫”看守,是不许任何人进出的,宋元洲是怎么进来的?
几人进了屋内,崔仲才解释,“他花了点银子,借口来探望我才进来的。宋兄有话要说。”
宋元洲顿时心疼道,“不是一点,那可是五百两银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你那五百两银子,有什么话快说!”崔仲催促。
宋元洲声音压低,像是做贼一般,“近日城里的异状就不需我多说了。我听我爹说,这几日方知府和马将军也不知在谋划什么,将苏州府的驻军全部调到了苏州城外,我爹几个平日和方知府不亲厚的官员,也都被勒令在家养病。”
“……我爹觉得很有问题,让我悄悄过来通知凌副使,把苏州府的事情上奏朝廷。”宋元洲说着才后知后觉问,“对了,凌副使呢,好像好些天没瞧见他了。”
“……”
凌无情脸更冷了,说了跟没说一样,她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秘密呢。
听闻凌副使去了杭州,宋元洲很是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总感觉苏州城要出大事啊。像我们这些平日和方知府没什么交情的,日子不好过。不像人家吴家,背靠大树好乘凉。”
“哼,我们崔家高风亮节,怎会像吴家那样巴结逢迎贪官。”崔仲立即道。
宋元洲、崔仲便提了几句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