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女子扎身在给男子做衣袍的布料堆里,还是太扎眼了些。
没一会儿掌柜的就过来,问:“这位小姐要些什么布料?女子的在另一边呢,小姐不妨看看?”
掌柜的倒是个温雅之人,说话间一股书生气。
卓幸摇头,直言:“如今临都不太平,女子在外不安全,我想做一件男子衣袍,不知可否?”
卓幸个子娇小,这布庄里定是没有她的尺寸,还要店家给她量身定制才行。
只是她才刚说了不太平,那店家就拿余光瞥了一眼另一旁的那男人。
而那男子身边的家仆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一见主子皱眉便率先发问:“姑娘说临都不太平?谁都知道,天子脚下最是太平,哪里有不太平之说?”
卓幸倒也不是信口胡说,前世她被赶出卓府,又因生了一副好模样,再加之原本卓家女的身份,让临都不少男子起了纳之为妾的想法。
有的小商户甚至直接青天白日下堵着她。
那之后,卓幸女儿家的名声早就狼藉了。
这天子脚下,官官相护,最是险恶,哪里来的太平之说。
想起前世种种,卓幸不由觉得一阵恶心,她鄙夷的笑笑道:“天子脚下才危险,天子在深宫,百官如猛虎,你说太平不太平?。”
不想与俩陌生人纠缠,卓幸说完转头就从钱袋里拿出银票道:“现在就要,可以加钱。”
掌柜的赔着笑不敢去接卓幸的银票,反而去看那个玄衣男子,只听那男子沉声道:“看我做什么。”
掌柜的腿一抖忙低头又接过卓幸的银票,招呼过里头一个绣娘过来为卓幸量身。
卓幸见那掌柜的脑门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不由转头瞥了一眼那男子,难不成这个才是布庄的主子?
只恰好他看过来,卓幸猛地回了头。吓得差点走不动路,她从未见过这般眼神,半点没有情绪,漆黑一片,冷的吓人。
第3章
赫连慎踱步走到门口,望着满街繁华,嗤笑一声道:“天子在深宫,百官如猛虎?”
余平堪堪瞥了一眼他,心下倒吸一口气,皇上一露出这般神色,那定是心情不好,他要心情不好,就肯定有人遭殃!
余平抹了一头汗,正替哪个不知姓名的倒霉蛋发虚呢。
赫连慎转身,那双才真的能称之为猛虎的眸子往里间一看,缓缓道:“那女子身份,给朕查清楚了。”
余平躬身,忙点头:“是,是是,奴才回宫便叫人来查。”
一会儿没了动静,余平胆颤心惊的抬了头,就见他家皇帝正拿那双能盯死人的眼珠子看他,还不带眨的那种,吓得余平下意识就想跪下。
可一想这是外头,他这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就差哭道:“奴才马上查,马上查!”
赫连慎朝那掌柜的道:“后宫倡俭,中宫却用度靡费,看来丞相府在外头置了不少产业?”
他转着拇指上的扳指,脸上无甚表情,让人摸不清心思。
不过余平跟在他身边近十年,皇帝的心思还是能猜出一二,只怕这次皇后倒霉了,不仅自己倒霉,还连累了娘家。
季良善是皇帝还是皇子时便派出去经营生意的家奴,启初真的只是为了盈利,但自从赫连慎当上皇帝之后,季良善除了经营这间布庄之外,还替他搜集民间的小报。
可关于丞相在临都垄断了米粮,季良善却未上报,只因那中宫皇后是丞相之女,丞相又是太后的亲哥哥,而皇后膝下尚有一子,听说还挺得皇上宠爱,权衡之下,季良善便没有说。
没想到,倒是给自己惹出麻烦了!
季良善擦了擦脑门的汗,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哦?如何个该死法?”
就是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才更叫人瘆得慌,余平忍不住为季良善捏一把冷汗。
男人双腿微分坐在掉了漆的木凳上,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腿上,那帝王威严不减,反而更让人心生惧意。
季良善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悄咪咪抬头看了眼余平,只见余平用口型对他道:“米铺!”
赫连慎一眼看过来,俩人立马敛了神色。
季良善忙道:“米铺、临都大大小小的米铺皆是相府的产业,多在华烨街繁烨街一带,有个米仓在郊外,还有…还有就是、”
季良善噤了声,只因里间的卓幸拿着刚改好的衣袍出来了。
她出来见这情形不由一愣,这个掌柜的怎么跪在地上?
再一见端坐着面色阴翳的男人,卓幸也不废话,结了账便匆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