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乐坦荡地迎着云瞻探究的目光:“神族绝不会向北新发兵,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稳住北新与神族。若开战,便预示着我已无力控制局面,任由北新处置。”
楮年下嫁神女的用意,云瞻不是不清楚,汐乐可以制衡北新,同样也可以制衡神族。只是汐乐在楮年心中的分量,能不能保住北新,就难说了。
轻抚手中的雅正,汐乐接着说:“洛绮害死我母后,视我与兄长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晨薇殁在北新与西川的边境,她必不会放过我与兄长。更何况兄长虚掌太子之位,没有实权,十分被动。”
初次听闻神帝的家务事,云瞻愣了愣,难怪楮年会把神女藏在神庙里鲜少露面。这个洛绮比起蠢笨的一双儿女,要狠厉太多,不愧是神族曾经的一员猛将。
情况分析至此,汐乐干脆坦言:“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如若你还怀疑我里应外合利用晨薇之死陷害北新,大可将我圈禁起来,等洛绮派的人来交出便可。”
北新夹在神族与西川之间,亦是被动,目前的危局,云瞻只能选择相信汐乐所做的决定。
“把你交给洛绮,北新也逃不掉灭族的危险,只有你留在北新,北新才能逃过一劫。”
汐乐轻笑道:“你不怀疑我?”
云瞻肯定地说:“在找到南地台前,你不会对北新动手。”
互相清楚底线就不必再弯弯绕绕,汐乐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是该重新规划一些事情,云瞻唤来岳明:“送神女回寝殿休息。”
折腾一天,已经耗费不少灵力的汐乐抱着琴,离开偏殿。
穿行在灯火通明的宫殿内,青涤不敢有半点耽搁,直直奔向寝宫,喘着气,跪在地面行礼。
“禀娘娘,太子确实从北新回来,向陛下进行复命。”
洛绮虚空的视线飘向青涤:“相琂怎么复命的?”
青涤缓了口气,答道:“太子说,公主是被西川部落的首领狄散用阵法所害,与北新无关。”
“西川,阵法。”洛绮扶着桌案起身,“与北新无关,好一个与北新无关!”
神后不悦的语气吓得青涤不敢再开口,唯恐受到迁怒。
“娘娘。”候在一旁的文霏上前,将洛绮掉落的外衣小心披好,“太子与神女本就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做哥哥的包庇妹妹,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
洛绮哭到红肿的眼中掉落下泪滴,“我可怜的薇儿惨死异乡,陛下不为她讨个公道,反而让相琂去掩饰太平,把汐乐摘得干干净净。薇儿不是他的女儿吗?我的薇儿可是神族最尊贵的公主!”
文霏递上帕子劝道:“娘娘,神女与公主不和,神族尽知。可谁敢想,神女远嫁后,会设计谋害公主。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传了出去,必会引起议论纷纷,神族内定起波澜。”
洛绮捏着帕子,恨得咬牙切齿:“稳定神族,呵,陛下如此便想遮掩杀害薇儿的真凶?!也是我小瞧了汐乐的本事,当初若秋死后,就不该留着她存活。”
“娘娘心慈,谁料她反而恩将仇报。”
捏皱的帕子随手扔到桌案,洛绮走到青涤面前,问道:“陛下对太子说了什么?”
“禀娘娘,陛下只是让太子回去,并未多说。”
洛绮看着窗外被灯火照亮的夜色,薇儿死在北新,汐乐逃不脱干系,相琂包庇,楮年袒护。她的薇儿,她可怜的薇儿。
朝会之后,洛绮终于在寝宫里等来了楮年。
丧女之痛,让一夜未眠的洛绮憔悴许多,她俯身向楮年行礼后,直接问道:“薇儿的事,陛下调查清楚了吗?”
楮年知道洛绮等了一夜,等的就是这个答案。
“昨夜相琂去北新见到了汐乐,据她所说,薇儿是被西川部落的首领狄散所害。而且这狄散处心积虑企图栽赃给北新,让神族与北新混战,西川趁机得利。”
果然是这副说辞,洛绮双眼通红地看着楮年:“薇儿一个久居神族的公主,怎么就会被偏远的西川首领谋害?如要挑起事端,嫁到北新的汐乐不是最适合的人选?这个西川首领怎么会如此糊涂的舍近求远,想方设法谋害薇儿?!”
“洛绮,你冷静些好吗?失去薇儿不止你很痛苦,我是她的父帝,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也很自责!”
洛绮情绪激动地说:“你自责?你除了薇儿,还有汐乐!而我只有薇儿一个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惨死异乡!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
楮年伸手拽住洛绮,安抚着她:“我会为薇儿讨回一个公道,绝不会放过西川。”
“那么汐乐呢?汐乐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一切都是狄散的谋划,与汐乐无关。”
“与汐乐无关。”
洛绮惨笑着推开楮年说:“她在与西川相隔的北新,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救薇儿?我可怜的薇儿惨遭灭灵,她汐乐在干什么!”
楮年尽力解释:“狄散的谋划大家都没有事先察觉,汐乐远嫁到北新,一直受到云瞻的提防,她能做的本来就有限,薇儿事出突然,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