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是逃不过的,况且她原本也没想逃,但戏还是要做足的。
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这会儿可不是应该羞涩?
慕容澈放下床幔,两人顿时被笼罩在一个极为私密的空间里。
他就着被褥抱住盛纾,问她:“睡着了?”
盛纾瓮声瓮气地回答:“睡着了!”
慕容澈轻笑出声,气息落在盛纾的耳畔,给她带来阵阵痒意。
盛纾不自在地伸手揉了揉耳朵,想放下去时却被慕容澈一把捉住了。
“睡着了还能同我说话?纾儿要糊弄我,也该走走心才是。”
盛纾:……
看来太子殿下对如何走心地糊弄人真的是很有心得了。
作为前世被糊弄的那个人,盛纾撇撇嘴,趁慕容澈不察,一把推开他,然后拥着被褥坐了起来。
她不高兴地说:“本来要睡着了,殿下把我吵醒了。”
她生着气,慕容澈却只觉她可爱,他真是爱极了她这般灵动的模样。
慕容澈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扬了扬手中的书卷,问她:“怎么在看志怪谈?”
盛纾打了个呵欠,随口答他:“随手拿的,写得还不错。”
“唔,”慕容澈把书卷翻到她折了的那一页,别有意味地读了出来:“九尾狐见书生俊俏,便收起了掏他心的心思,想要与他共度良宵。片刻后,她幻化作貌美的……”
“不许你念了!”
盛纾一把夺过那书卷,随手扔到了床尾。若说方才她是假作羞涩,现在她却是真的羞红了脸。
书中那一段本就描写得十分露骨,慕容澈偏又用那般语气念出来,实在是叫人听不下去了。
慕容澈挑了挑眉,戏谑地说道:“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纾儿自己要看,怎的还不许我念了?”
盛纾两辈子第一次觉得慕容澈简直是无耻至极,什么话到了他嘴边,都能冠冕堂皇地说出来。
她自认不是慕容澈的对手,索性挣脱他的怀抱,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慕容澈。
慕容澈在她的后脑勺乱揉了一通,靠近她低声说道:“还是说,纾儿自己就是狐狸精变的,担心在我面前露出狐狸尾巴,所以不敢让我念下去?”
盛纾:……
她顿了顿,说道:“那也没准儿呢,毕竟殿下是在荒郊野外救的我。”
慕容澈大笑起来:“那快让我看看,纾儿的狐狸尾巴藏好没有。”
两人胡闹了一通,片刻后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慕容澈替她理了理汗湿的头发丝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哑声说道:“纾儿,咱们该一起赏夜明珠了。”
盛纾:“……”
*
两人一起赏了两回夜明珠,最后盛纾累得连手指都没力气动弹了。
清洗过后,她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慕容澈却还不放过她。
“别,我困了。”
盛纾拍开慕容澈的手,怪他扰了自己的清净。
慕容澈这回却没由着她,硬生生地把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柔声哄她:“乖纾儿,我不动你了,陪我去个地方,一会儿回来你想睡多久都成。”
盛纾眼皮直打架、浑身也酸软着,任由慕容澈给她穿衣。
女子的衣衫繁复,慕容澈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勉强替她穿好。
随后,慕容澈抱着盛纾出了东宫,往皇宫行去。
这会儿已是夜半,整座皇宫被黑暗笼罩着,偶尔能见到从值房里透出来的微光以及羽林卫巡逻时提着的灯笼散出来的光。
凉风袭来,盛纾在慕容澈怀里打了个冷颤,混沌的脑袋也清醒了些。
她看了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慕容澈脚步不停,低声回她:“坤宁宫。”
坤宁宫?
盛纾皱着眉头,那里是大周历代皇后所居之处,慕容澈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坤宁宫的上一个主人,正是慕容澈的生母,昭惠皇后徐氏。
她虽然已经故去十四年了,但她的旧仆还在这座宫殿里,每日打扫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仔细照料她留下来的花卉。
为了避免惊动这些人,慕容澈抱着盛纾,自地面一跃而上、落在屋檐上,然后看准时机,轻松跃至地面。
盛纾这才知道,原来慕容澈会轻功。
想来他的轻功不错,毕竟抱着她还能这么轻松地跳上窜下。
两人来到坤宁宫的偏殿。
慕容澈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盛纾这才看到殿中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女子风华绝代,眉目间和慕容澈有些像。
盛纾明白了,看来这位就是慕容澈的生母昭惠皇后了。
在慕容澈的示意下,盛纾随他一起跪下。
拜过三拜后,慕容澈亲手扶起盛纾,而后吹灭灯盏,带着她去旁边坐下。
屋内灯盏虽灭,但盛纾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黑暗,能稍微看清周围了。
她察觉到慕容澈看向她的眼神,不解地问他:“殿下看着我做什么?”
慕容澈不答反问:“纾儿可知咱们方才拜的是谁?”
盛纾摇头,扯谎道:“不知。”
作为一个失忆的普通女子,她不应该知道。
“那是我的母后。”
片刻后,慕容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才又响起,在这暗夜中显得有些苍凉。
盛纾的指尖一颤,前世她便知昭惠皇后很早就过世了,她那会儿很是怜惜慕容澈年幼失恃。
不过前世的慕容澈从未带她来过坤宁宫,甚至曾因她无意中提起昭惠皇后而对她发火。
她不知他今晚是怎么想的,竟然带她来了这里。看他这意思,难道还要和她讲讲他的母后?
盛纾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告诫自己不论慕容澈说什么,都不能对他心软。
心疼男人,是女人倒霉的第一步。
慕容澈却并未再说什么。
前方挂着的画像上的人是他最敬重的女人,而身旁坐着的是他两世最爱、今生决定携手一生的女子。
他牵过盛纾的手,只觉得这一刻是他两世以来最为平静、满足的时候。
慕容澈扭头看了一眼盛纾,心道他一定要快些解决南诏的事,消除了这个隐患,他才能放心让段臻替盛纾治失忆的病。
等她恢复了记忆,他再向她坦白前世对她的欺骗和利用。
真相兴许是残酷的,但慕容澈不想再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到时盛纾想怎么对他,他都接受。
只要她不离开他。
两人回到东宫时,已经是丑时末了。
盛纾困倦难当,刚一沾上枕头就熟睡过去。
慕容澈却是神采奕奕,搂着盛纾胡思乱想了大半宿,从前世想到现在,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眯了会儿。
今日有早朝,慕容澈蹑手蹑脚地起身穿衣。
盛纾被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了,她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慕容澈正在穿他的朝服,一瞬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殿下。”
听到盛纾的声音,慕容澈转身向她走去。他坐在床榻边,轻抚着她如绸缎般柔滑的青丝,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对不住,吵醒你了。”
他的手掌有些凉,盛纾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但清醒后她心底又涌起了阵阵酸涩。
如果她不知前世真相,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和慕容澈这么过下去?
“殿下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要上朝,你再睡会儿。”
盛纾点点头,敷衍地关心了慕容澈两句,转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之际,盛纾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腰,拿过床脚的外裳披在身上。
内室放了一张梳妆台,是慕容澈特地让人送来的。盛纾打开上头搁着的首饰盒,拿起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点翠步摇,用另一支簪子的尖端挑开红宝石的底座,一个隐蔽的空间便露了出来。
盛纾拿出里头静置的药丸,就着桌上的茶水吞咽下去。
和慕容澈欢好是不可避免的,但她迟早要离开这里,万万不能有孕。
作者有话说:
新年第一更~祝大家新年快乐、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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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0章 、护他
◎德妃娘娘是想陷太子殿下于不义?◎
在东宫用过早膳,张太后身边的宫女来了,说是张太后命盛纾去寿康宫拜见。
张太后并非皇帝的生母,自然也不是慕容澈的亲祖母。
前世盛纾“独宠”于东宫时,曾被张太后唤去训斥,就差指着鼻子说她狐媚、独占太子了。
传话的宫女对盛纾不怎么客气,催促道:“盛侧妃快些吧,太后娘娘还有诸位主子都等着呢。”
盛纾不疾不徐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待我更衣”后,便带着佩兰往殿内去了。
以往看在慕容澈的份上,盛纾愿意容忍张太后,可她如今连慕容澈都不打算要了,她又何须对张太后伏低做小?
盛纾这一更衣就更了近半个时辰,再出来时,她不仅换了衣裳,连发髻都重新梳过了。
方才她做寻常打扮时已经足够美貌了,这会儿盛装打扮一番,更是艳光四射、光彩夺目。
寿康宫的宫女惊艳于盛纾的美貌,随后又暗自撇嘴——
这般狐媚,难怪能从乡野村姑一跃成为东宫侧妃呢。
也不知道这泼天的荣华富贵,她这二两轻的骨头承不承受得住!
盛纾抚了抚鬓角,端的是娇媚之态。
她睨了那宫女一眼,娇俏地说道:“不是说太后等着吗?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东宫位于皇宫的西南角,不仅是储君的居所,更是一个小朝廷。
东宫辅臣每日都要来这里报到,指导或协助太子处理政务。
盛纾未免在前殿与那些东宫辅臣碰上,直接从角门走了。
她行在长长的甬道上,左右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宫墙,一眼望去,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宫里守卫重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盛纾看着那些肃穆的羽林卫,心想她要是一直被困在宫里,那大概是一辈子也逃不出去了。
她算了算时间,再过四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秋狝。
慕容澈作为太子,每年都会随皇帝一起去围场。
盛纾上一世也去过,那里守卫虽严,但是隐蔽之处也多,从那里逃跑,成功的概率要大很多。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可行的,且秋狝距现在还有四个月,她完全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在这段时间里想一个万全之策。
寿康宫距东宫不近,盛纾未乘轿撵,走了小半个时辰。
她在那宫女的带领下进了正殿,见除了张太后外,还有皇帝的其他妃嫔也在,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盛纾一出现,她们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或多或少的都闪过了惊艳之色。
张太后到底在后宫浸淫多年,虽说她也没想到盛纾美得这般夺目,但面上仍能维持身为太后的庄重。
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盛纾,淡淡启唇:“你就是盛氏?”
盛纾依礼给张太后请过安,笑着回答:“回太后,正是。”
她话音刚落,一小腹微微隆起的宫妃就开怀地笑了起来。
盛纾循着声音望去,见那宫妃脸颊圆润、生得一双似会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称得上是魅意十足。
但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却又充满着天真无邪,和媚沾不上边儿。
这个时候有身孕,又能在寿康宫这般张狂的,只有张太后的嫡亲侄女张德妃了。
德妃年纪二十七八,自十年前进宫后,就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
皇帝的幼子幼女都是德妃所出,眼下她又有了身孕,加上有太后撑腰,连入宫多年,替皇帝生下两个皇子、如今执掌后宫的李贵妃都要避她的锋芒。
德妃含笑着说道:“从前听说太子殿下不好女色,我还真当他清心寡欲呢。没想到他不是不好,是眼光太高了。瞧瞧咱们这位盛侧妃的模样,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了。”
“就你话多,”张太后假意微斥德妃,而后对盛纾说道:“这几个都是皇帝的后妃,你去一一拜见吧。”
盛纾点头,在宫女的引导下去拜见以李贵妃为首的后妃们。
从盛纾一进殿,李贵妃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
慕容淳可是叮嘱她了,一定得好好探探盛纾的底,弄清楚慕容澈到底有多宠爱盛纾。
“真是个标致人儿,德妃妹妹说得没错,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
“贵妃娘娘谬赞。”
李贵妃拉过了盛纾的手细细打量,眼尖地发现她衣襟处露出了一点青紫痕迹。
李贵妃是过来人,自然懂这是什么。
只是单凭这点痕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在前,慕容澈要是能忍住不碰,李贵妃就要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欢女人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可是东宫第一个有名分的,纵然日后太子妃入宫,太子殿下也万不会亏待你。你需谨守本分,服侍好太子,不可恃宠生娇。”
盛纾勾起唇角,抽出了被李贵妃握着的双手,而后对她福了福:“贵妃娘娘的教诲,妾谨记在心。”
李贵妃观她神色,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完全不是乡野女子能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