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蕴的印象里, 夫君性情高冷,并没有多喜欢她, 她甚至觉得, 要是她死了, 顾铭还能心无旁骛地修他的无情剑道。
可他没有成仙, 来陪她做鬼了。
顾铭做回了小道士的打扮,他另一只手拎着曾为谢蕴做的灯,眉眼一弯笑道:“阿蕴, 我来为你提灯。”
通往地狱的路太冷太寒, 他无法看着谢姑娘孤身上路。
顾铭捉住谢蕴冰冷的指尖,握在掌心, 他弯下腰, 浅吻她的额头, 又在她耳边低喃:
我心悦你。
喜欢你,只能是你。
若有来生,我们再去江南。
*
晏宁听完了冤种大徒弟父母的故事,情绪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她问谢寒洲:“你怎么知道白桔梗的土壤下面埋的全是情话?”
少年吹了吹额边的碎发,叹息道:“因为我一个一个挖了。”
他的阿娘喜欢白桔梗,年纪尚幼的谢寒洲就放了一把火,把他父亲用心头血滋养的桔梗通通烧成灰烬,烧给他泉下的母亲。
焚花后自然要翻土,谢寒洲拿起锄头吭哧挖了半天,挖出来一堆透明的琉璃瓶,瓶中塞着纸条,展开来看,全是土味情话。
过期的狗粮让谢寒洲大受震撼,他同舅舅谢琊道:“我一定不会步我情种爹的后尘。”
谢琊那会正是年轻气盛:“我也不会。”
恋爱嘛,狗都不谈。
……
如今的谢琊有些心虚地看了晏宁一眼,又听她问道:“祖师爷,说说你呗,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谢琊老脸一红。
谢寒洲抢答道:“师父,实不相瞒,当年我舅舅是颜值巅峰,他随便出山转一圈就被人评为修真界第一美,惹得无数女修牵肠挂肚。”
这番话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也大差不差,当外甥的又道:
“那我舅舅多骄傲啊,他不肯接受美这个词,执意带上面具,还说将来若有意中人,自会为她揭下面具,无需诸位惦记。”
晏宁越听越羞耻,她瞥了谢琊一眼,果然,这人白玉般的耳根又红了。
谢琊道:“年少轻狂,乱讲了话,你就当个笑话听听吧。”
谢·皇家翻译·寒洲即刻上线道:“师父,我舅舅的意思是,他中二时期装的逼,你不要当真。”
晏宁实在忍不住笑了,她看着身旁缩小版的祖师爷,直觉年少时的谢琊一定可可爱爱,想rua。
错过了他的中二期,她实在深感遗憾。
晏宁抬眼问道:“为什么以前是修真界第一美,现在不算了?”
谢寒洲摸了摸鼻尖,骄傲道:“因为你徒弟我出现了。”
凭借着钞能力,少年稳居榜首,把他舅舅这朵前浪拍死在了沙滩上。
反正都是一家人,第一第二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寒洲继续跟晏宁贫嘴,他好像真的放下了,又变回从前那样,晏宁也终于肯相信:他们修无情道的都薄幸,好像只是短暂地喜欢了她一下。
这很好。
晏宁最怕背情债。
她从圈椅里起身,打算出去练练刀,哪知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是展红袖的声音:
“祖师爷,弟子有要事禀报。”
晏宁看了看谢琊,她支起屏风后去给展红袖开门,见这位粉衣娇嫩的女师叔气喘吁吁,晏宁还好心地给她倒了杯茶。
展红袖微愣,“谢谢。”
清河镇事态紧急,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她没看到谢琊,猜测人是在屏风后不方便会见,便拱手道:“祖师爷,如您所料,魔修夺舍隐藏在百姓之间,就在刚才,魔修已经发起了攻击。”
夺舍的魔修就像不定时的炸i弹,不知何时引爆,所以展红袖一直率众弟子在城中巡逻,也有幸目睹“人”吃人的场面。
按理说七杀门的弟子应该留在动乱处守护太平,维护百姓,然而这群魔修杀疯了眼,加上不知道为何,被攻击的百姓也逐渐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