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口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有谢寒洲这个人形“国粹生成器”在,哪怕阎焰什么也不说,对面也吵不过他。
来人正是时雨峰凌华仙君座下的弟子,门派服上绣着白色山茶。
瞧见晏宁时这弟子松了口气,忙道:“晏姑娘,师尊有请。”
你看,他们恭恭敬敬称她一声晏姑娘,却不肯叫师姐或师妹,因为从骨子里就没有认可晏宁,甚至恨她占了云扶摇原来的位置。
时刻提醒她先来后到。
晏宁没有动怒,她人如清水,净无瑕秽,温声道:“请问是因为红袖师叔的事吗?”
那弟子没有直言,但眸光闪躲,已经表明是因为晏宁拦了展红袖纳夫一事。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晏宁没管两个徒弟的拉扯,径直往山下走,去时雨峰等谢不臣发落。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谢琊扒拉开两个还在撕扯的黄毛小子,紧抱着梨花朝晏宁的背影望去,莫名地心生酸涩。
谢琊隐约记得,他的梨花两次都没送出去,两次都迟了。
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
*
时雨峰的白山茶依然开得极为浓烈。也是,吸人血的玩意哪能不盛?
晏宁对谢不臣的恐惧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她这位师尊对人和物都有着极端的掌控欲,花要什么时候开,怎么开,都得凭他心意。
晏宁这个替身已经算相当任性了。
哪怕谢不臣总是有着一副温和斯文的外表,漆色的眸子明亮柔软,能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也骗不了晏宁。
她曾亲眼看到谢不臣杀人。
不是一刀给个痛快。
是慢慢折磨,慢慢把人逼疯。
他好像极端享受这种掌控欲,又同时维系着人前的君子貌,仿佛天生骨子里就有变态的血液,游走在虚伪的善和真实的恶之间,开出血腥的罪恶之花。
晏宁真不知道云扶摇是怎么熬下来的,她强烈怀疑,这位师姐之所以失踪,有可能是为了摆脱谢不臣的掌控?
也有可能是晏宁想多了。
无论如何,她很清楚自己的敌人,她的刀锋应该指向狗男人。
晏宁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恨意,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一个穿越过来的“舶来品”,怎么能和原身如此这般共情。
仿佛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也曾是她人生中的部分绝望。
她,并不甘心。
第19章
满树的白山茶,如玉如雪,仿佛蕴含着血腥气。
顶峰宫殿高耸入云,雾气聚拢,似要将晏宁吞噬。
在引路弟子惊诧的眼神中,红衣少女自芥子囊里摸出抽签的物什,晃了晃后开始听天由命。
弟子眼睁睁看着她抽出个“凶”,然而晏宁眉都不皱,把那支下下签扔掉,又抽了一次。
“大吉!”晏宁眉眼舒展,顺我者神明,逆我者迷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深吸口气,同弟子道:“继续带路。”
那弟子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同样震惊的还有谢不臣。
他在不远处的摘星楼倚栏听风,恰好能瞧见晏宁的骚操作。
谢不臣恍然觉得,他从未真正了解自己的徒弟,晏宁虽为替身,却和云扶摇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她骨子里就不温驯。
这让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凌华仙君指尖微颤,想亲手去掉她的反骨,让她恢复菟丝花该有的柔桡轻曼。
要她从身心都臣服于他。
谢不臣微微翘起唇角,连眼底的春晖都明亮起来。
他捏法诀,瞬移到大殿内,出现在那红衣少女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似要吞掉她血肉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