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晏宁真的以为他们想“弑师”,尤其是小徒弟,玉雪可爱的脸上还沾着灰。
怎么没把厨房炸了呢?
晏宁揉了揉额角,知道这三个冤种是一片好意,但眼前的菜色,就算是尝遍百草的神农看了也直摇头。
晏宁没有动筷子。
三个徒弟还委屈上了。
于是善解人意的师父吩咐道:“这样,为了培养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你们三个都尝一尝彼此做的菜,再交一篇吃后感,评出最难吃的那个,奖励他洗一个月碗。”
晏宁忍着笑意,挽起衣袖重新做晚膳,其实她没有难过,只是单纯讨厌谢不臣的碰触。
不知是不是体谅她,一向一言不合就打架的阎焰和谢寒洲都没有闹起来,他们只是在相互给对方塞菜,鼓着腮帮子,眉眼狰狞。
谢琊因为矮小,躲过一劫。
他默默坐到灶台后,帮晏宁控火,火光明灭,把他雪白的脸颊映得绯红,做师父的于心不忍,腾出手弯下腰,揩了揩他颊边的灰烬。
热意汹涌,谢琊的心像灶膛里的火星子一样,噼里啪啦乱响。
他垂下头,不敢再看少女的脸颊和她那双温柔的笑眼。
他怕自己的心底,枯木逢春。
第20章
夜里的‘不知春’格外静谧。
屋外传来响动,晏宁支起雕花窗棂,月色如水,她看清了放在窗台上的那支梨花。
许是被灵力温养着,花瓣舒展,晶莹剔透,仿佛是赠给她一个迟来的春天。
晏宁弯唇一笑,自碰到小徒弟起,她的生活就多了抹亮色,抬头去看月亮,竟不知不觉又是月圆之夜。
梨花的清香在室内逸散开,一墙之隔的谢琊并不好受,他蜷缩在薄被上,小小的身子又在发热,体内的灵力到处乱窜,就像他返老还童那日一样。
按理说靠近晏宁会好受一些,可越是在意,就越不想轻薄她。
祖师爷也会怕道心不坚定。
*
第二天,濛濛细雨。
门派大比的初试步入尾声,最后一场是晏宁和展红袖座下的弟子较量,那也是个菜鸡。
今日的主峰弟子齐聚。
谢寒洲和阎焰都跟过了过来,本以为会看到菜鸡互啄,哪知那名弟子直接认输弃权,让晏宁愣在当场。
还有这种好事?
她的直觉让她不安,果然,高坐在长老席上的红袖师叔御剑飞上擂台,同晏宁道:“我那不孝徒儿伤了根骨,做师父的只好替他出战,可你既是晚辈,我便让你三招。”
展红袖一身粉裳,意气风发。
晏宁:……
这位大小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她没有吭声,展红袖又道:“师侄,这是规矩,要么滚下去要么接战帖。”
晏宁眉眼一弯,准备麻利地往台下滚,然而八卦台周围站满了展红袖座下的弟子,个个已有拔剑之势,再看那高台上,掌门谢青山不在,主持大比的是谢不臣。
他取起琉璃杯里的美酒,遥遥冲她致意,薄唇微扬,仿佛在说现在向他求饶还来得及。
青年眉眼清冽,隐含笑意,仿佛在捉弄掌中的玩物。
晏宁垂眸压下恨意,敛敛心神,伸手摸向背后的长刀。
退无可退,不必再退。
台下的谢寒洲在扯着嗓子嚎:“师父,你不要冲动啊!”
阎焰也握紧了掌心,只恨没能让晏宁多偷师一点炼体的诀窍,好捱过这顿毒打。
他碰了碰谢寒洲的肩膀道:“你舅舅呢?快搬救兵啊。”
黑衣少年回眸,愁眉苦脸道:“我舅舅遇到了一点困难,恐怕自顾不暇。”
昨夜他去看谢琊时,孩童模样的祖师爷正在打坐调息,还是谢寒洲护法,第二日又跟晏宁撒谎,说谢琊在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