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好,不要喜欢我太久。”我会因为没法回应而抱歉。
少年的表白就像晚风从她耳边擦过,晏宁可以假装不知道,还像从前一样保持师徒距离,金钱关系,但她没法自欺欺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她必须说清楚。
谢寒洲听懂了,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情绪体验,就像春日阴雨,夏日闷雷,秋日霜降,冬日暴雪,一年四季的坏心情都比不上此刻。
他修长的手指轻捂脸颊,挡住眸底的痛色,收敛好心意后淡笑道:“晏宁,你以为你是谁,我谢寒洲见一个爱一个,很快就会把你抛之脑后。”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抬起手想拍少女的肩膀,还像兄弟那般,却又收拢手掌克制着举止,若无其事道:“走了,我去喝酒,你自己回去吧。”
他转身欲下城楼,似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把从晏宁手里抢来的书丢还给她,说:“抱歉了。”
抱歉我的喜欢让你困扰。
但你放心。
我也只到喜欢为止了。
*
夜里人潮涌动,谢寒洲逆光而行,他并没有去喝酒,而是去了一家幽僻雅致的茶楼。
被谢梨梨叼着袍摆拖过去的。
小竹林后流水潺潺,有人在临泉品茗,一身玉袍落了飞絮。
“舅舅。”谢寒洲闷声道。
谢琊抬首,侧脸在灯笼的光影下恍若谪仙,他扶袖示意少年落座,推了盏清茶过去,说:
“难过的话就哭出来。”
谢寒洲忍着微红眼眶,逞强道:“我难过什么?狗都不哭。”
谢琊笑而不语,他在外甥身上施了窥心咒,所以轻易看穿谢寒洲伪装之下的脆弱,也知道他今日要向晏宁告白。
谢琊并没有阻拦。
他尊重晏宁一切选择,哪怕他其实也很紧张,连袖口都捻出轻微褶皱,但谢琊没有介入谢寒洲和晏宁之间,他只是在等。
等他们把喜欢厘清。
谢寒洲始终偏着头,不敢去瞧他舅舅的眼睛,也觉得自己有挖墙脚的不义之举,但他还是想给自己一次机会,这个机会也是舅舅给他的。
只是晏宁不心悦他。
谢寒洲把绿茶一饮而尽,但凡他的情敌是别人,他都有十八般套路整死对方,可因为是谢琊,谢寒洲只能选择最直白的方式,他也只愿如此。
毕竟舅舅年纪大了,拖不起。
他好不容易有中意的姑娘,做外甥的不应该横插一脚,横刀夺爱,横竖不是人。
谢寒洲越想越委屈,他趴到茶案上,用胳膊枕着脸,欲哭不哭道:“舅舅,我很差劲吗?”
谢琊摇头,“你很好。”
但比我差点。
后半句谢琊藏在心里,他唇边现出小小笑涡,道:“寒洲,如果一件事你做不成,兴许是菩萨在保佑你。”
连老天爷都想要你得道成仙。
这样的命数很贵重,不该为情爱所绊。
谢寒洲继续灌闷茶,他放下紫砂壶反问道:“舅舅,你不成仙了?”
谢琊垂眼:“早就成不了了。”
他淡声道:“也许你不相信,但她真的是我求了那样久,等了那样久的人。”从前世到今生,方才求来一线缘分。
他没办法大方相让。
谢寒洲似懂非懂,反正他舅舅总是神神叨叨的,又懂许多超脱修真界的东西,在少年眼里,谢琊不是神明胜似神明。
他努了努嘴角道:“谢家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舅舅,你争气一点,不要让师父做别人家的媳妇,横竖要当我们谢家人。”
就算他谢寒洲追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小郎君。
少年晃了晃手中的茶壶:“要是你追上了,我给你置备聘礼,一定风风光光,惊艳所有人。”
他那师父不能受一点委屈。
谢琊替他把茶续上,屈指轻轻弹了弹少年的额心,道:
“承你吉言。”
我只管努力追,成不成不看天意,只看晏宁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