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人家大家闺秀研究刺绣、琴棋、诗词,姜太傅家的大家闺秀就是练丹药、投炸弹,玩兵器?姜太傅可是一个老古板,竟然能容忍女儿如此别出一格?恐怕,家里时不时都是鸡飞狗跳,恨不得把女儿塞回娘胎去吧?
难怪在都城贵女圈从未听过姜姑娘的才名,怕是被姜太傅藏起来了吧?
韩毅钦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如此巨大的发现为何不告诉朝廷?”韩毅钦多问了一句,他其实心里不是很相信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偶然,总觉得哪里有蹊跷,便随口多问了一句。
“父亲不信。我炸了家里一处院落,被父亲狠狠责罚了,也便不敢再提此事。”姜凝不愧是个小戏精,表情委屈状。
韩毅钦眼里忍俊不禁。姜太傅一定恨不得把她塞回她娘亲肚子里,才不愿意对外宣扬自己女儿拆家炸院落的光荣事迹。
他信了。
“此等功绩,怎能责罚?想要什么赏赐,若是我办得到,都准了!”韩毅钦转头对几位工匠也说,“你们也是,有什么心愿或要什么赏赐,自己提,送到我营房来。”
看来大将军是真的愉悦,这是赏赐的最高等级了。
“谢大将军!”几位工匠拜谢。
姜凝笑,不准备跟他客气,“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那双美目露出一丝狡黠,韩毅钦看得心底发毛,又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很可笑,还能怕她一个姑娘不成?
不过这姑娘,一肚子主意,确实不知她想如何。
韩毅钦正欲打算不理她,却瞥见她垂着的袖袍下面血红的鲜血,沿着下垂的指尖,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他剑眉一蹙,想到这姑娘昨日手腕血肉模糊成那样,却仍然强忍着帮他画图纸,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拉过她的手看。
边上的众人看自家大将军忽然拉了人家姑娘的手,暗自心惊,却不敢表露出来。众人眼里的画风已然变成了粉红色。
尤其,大将军一身英武俊朗,而那“俊俏公子”一身清秀风雅。虽都是男装,但分明一个偏刚,一个偏柔。大将军身高远超八尺,而‘先生’是女子身高,两人差了一个脑袋,‘先生’微微仰头看着大将军,画面和谐美好。
大将军已过弱冠之年,却传言严以律己,连个通房都没有。
莫不是,终于有看得上眼的了?!
那姑娘好似害羞地躲了两下,想把手抽回。
可是,他们家大将军哦,那个不容拒绝的霸道的拉着人家的手,不让抽回。
这本来,他们还能为大将军在心里辩解几句,但是那一拉一扯,更暧.昧了,再为大将军辩解也真是自欺欺人了。
“手怎么了?”
姜凝抽了两下没抽回来,便也认命了,她不用脑袋想,都能解读出周围人的眼神。不过,她的哥哥却只顾担心她毫无所觉。
这是关心则乱?
心里莫名就甜了起来。
“刚刚制弩的时候,不小心挤到了小指。”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哪怕是动手也都是在现代实验室,操作的都是精密器械。面对这些古代工器,一不小心就被重物挤到了小指,刚想去处理,这边就有了情况,一时心里记挂这弹药便急匆匆过来了。
此时一看,小指的指甲盖都掀开了,恐怕得掉。
韩毅钦听闻俊眉一皱,指甲盖都快掉了,这姑娘竟还不好好就医!这样的伤口长在这双如玉的纤手上,很是刺眼。
他沉着脸不语,拉着人的手腕往马匹那走去。
众人纷纷让路。
内心:瞧大将军这心疼的哟。赶紧给让开让开。
何老本想让大将军过目一下弹药的威力,望着两人一高一矮的背影,也是把这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大将军急着帮‘先生’瞧手去了,约莫,是不得空了吧......
韩毅钦将人的腰一揽,便将姜凝抱上了马,身体的腾空令她轻声一惊呼。她被他置于他胸.前,两条遒劲的双臂虚虚搂着她,穿过她的腰侧,拉着前面的马缰。
哥哥死了很多年了,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夏日温热的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熨烫了姜凝的耳根,她耳根灼热起来。身后是哥哥宽阔而坚硬的胸膛,随着骏马的奔驰,她后背一下一下的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姜凝不是很习惯骑马,几乎没有骑过。她完全不会掌握重心。
当年也是哥哥带她去山间郊游,在一个专门给小朋友骑马留影的小马场里短暂的骑过马。那真的是骗骗小朋友的,把小朋友放上马背,由人牵着,马儿会嘀嗒嘀嗒的慢悠悠绕着小场地走一圈。
即使这样,她第一次骑马还是玩得很兴奋很激动。
那红艳艳的耳垂,莹润可爱,韩毅钦一垂眸便能清晰看见,他这时才从满心的焦虑中抽出点神来思虑其他。女儿家身上的甜香随着夏风直直地钻入他的鼻尖,那风又轻轻的刮过他心尖,吹得他心痒。
他心道,到底是个女儿家。
此时他才开始反省自己的言行,大致不是很得体。
他解释道:“行军者不拘小节。先生别介意。”
这是对姜凝的解释,也是对自己的解释。
“嗯。”姑娘声音细弱游丝。轻轻甜甜的一个单音节,给人出奇的乖巧娇柔的感觉,与早上胆大包天当面挑衅他的人判若两人。
他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某种浮动,可偏生眼前的姑娘却总是拿纤弱的脊背,一下一下撞着自己的胸膛,甚至连她的臀都隔着夏日里轻薄的袍子,一下下颠过来!
韩毅钦此时才惊觉抱她上马是何等失策的一个决策!
她完全不知该如何随着马儿的奔驰调整重心,一看就是新手。那一下一下直直地撞到他心上,他克制不住的脑海里产生某些不可言语的画面。更别提早间刚往那方面遐想过一回!
行军途中,救过无数姑娘,把姑娘抱上马背这样的事在军中常有,韩毅钦也是,救过不少姑娘,马背上也坐过不少姑娘,但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察觉异样。
但此时,人已经抱上马,后悔已晚。
韩毅钦此刻已经忍受不了这种沉默,一边加快了速度以便于早些到达郭军医处就医,一边与她说说话以便转移注意力。
“不会骑马?”
韩毅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还低几度,仿佛在压抑什么,话语间呼出的热气将她耳根烫得能自燃。
所以,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姜凝回头望他,这不望还好,一望便发现哥哥的脸色果真比往日多了一份潮红。不像是被这夏日的烈日晒的,可能是与她一样是因为彼此的距离?
一想到这可能性,姜凝唇角微扬。哥哥这染着红润的脸色,让她心里那股犯罪因子在体内沸腾喧嚣,叫嚣着想要欺负他,调.戏他。也许见面没多久就开始试探有些太早,但如果时间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感觉的话,前世她也不至于得不到他了。
或许,这世没有了年龄差距,他们之间变容易了也说不定。
这想法一冒出来,心脏就被那股子冲动的浪潮涌动得狂跳不止,理智已经完全离她远去,她压不住体内血液的翻腾,已经忍不住想暗暗试探他。
韩毅钦见她回头,下意识地垂眸望了她一眼。但这姑娘见他回视她,便飞快地转回了臻首,避开了他的视线,只留那只莹润的耳垂还红透在他视线内。
这是、害羞了?
看来不止是他一人心浮气躁。
韩毅钦再次确定,到底是个姑娘家。也没有想象中的胆大包天,还是羞涩可人的。他内心有一丝愉悦溢出。
只是这股愉悦没能持续多久,姜凝便向韩毅钦丢了个难题,令他刹那间想把自己挑的话题吞回去。
“是不会。大将军你教我?”声音软绵绵的,却是绵里藏刀,令韩毅钦感受到了一丝挑衅。
什么羞涩可人?果真是错觉。
就是个胆大包天的。
韩毅钦沉默不语。他不信这姑娘没感觉到他教她骑马显然不妥,可是,这个军营里好似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诚如大将军所言,行军打仗不会骑马不行,万一遇到紧急情况需要长途迁徙,或者遇上危险,不会骑马等于死路一条。而且也会连累大将军。”
韩毅钦抿着唇不说话,如果姜凝回头看他,大致会发现他表情几乎是如临大敌。她摆出的理由,他无法拒绝。他是不介意教她,也确实希望她学会,可是,带她骑这一路他就已经后悔了。
但是,张副将讨厌她,林副将好.色,吴将军对她有企图,沈翎.......他也不行......
韩毅钦抓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
他滚了滚喉结,无奈道:“好。我教你。”
姜凝何其敏锐,目的达成,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翘起,可她好似还不打算轻易罢手,欺负他上瘾,不想收手,她在脑海里迅速思考着如何制造点小暧.昧来撩拨他,很快她便有了主意。
“腿是这样夹马肚吗?”姜凝现学起来,微微调整了一下腿的位置,大.腿后跟部便‘不小心’轻轻擦过了韩毅钦的大.腿。
韩毅钦脑袋“嗡”的一声!
他心中自从她上马便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绷断了!
但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压着体内翻滚的血液,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自己的腿,压着声音说:“快到了。改日。以你的聪慧,也不必这么教。”
到时候拿根长缰绳栓着马脖子保证她的安全,她自己练,他指导一下便可以。
姜凝:“.......”。
他一句话,姜凝心中闪过一丝沮丧,看来是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韩大将军:再、再也不敢把受伤的姑娘抱上马背了!
第21章
次日清晨,天未亮透,姜凝早早起床,却发现,演武场上,已经有很多将士在聚集练武了。
恰巧见其中一个人被包围,那人身形矫健,撑着□□,侧身腾空,踢翻了周边一圈的将士,露出来的脸正是她家哥哥。
好帅。
往后是不是每日若是早起便能看见她家哥哥练武?
姜凝不由得勾起唇,踱步朝那走去。
她听见倒地的林副将的大嗓门叫:“张挚!你别在边上看戏啊!快上快上!一起上!打不过!”
“老夫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老夫跟你练练就成。”张副将纹丝不动继续看戏,万一磕着碰着,上不了此次大战,就划不来了。
被打倒的吴寒跳起身,不服输地扑了上去,“大将军!得罪了!”
“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韩毅钦笑,霸气侧漏。
吴寒觉得大将军跟前几日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哪不一样,就是.......分明对别人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对他好似多了那一咪.咪不可察觉的......敌意?
比方,以前的大将军,不会说这个带了半分挑衅的话。
敌意?
他哪里惹了大将军不快了?
吴寒脑子还在转圈,一股剧痛由肩膀传来,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竟身形不稳,飞出了好远!
倒地挣扎的吴寒:“......”。
大将军今日的掌都比以往痛。
痛死了,要碎了。
“吴将军你退步了。专心操练。”韩毅钦眼眸微深,想起的是那日吴寒望着那个倩影失神的模样。
吴寒爬起来,愿赌服输,“我觉得是大将军又进步了。”
他分明有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练习,怎么就比不过大将军?
林副将问道:“大将军,你好像力气又长了,你这年纪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如再试试举鼎?是不是比以往能举得更重了?”
姜凝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举鼎?
开玩笑吧?
怎么可能?
不过,史书记载项羽举鼎,没准,把他家哥哥丢到这种靠体力的时代,也有这力气。
张挚道:“之前大将军举完鼎之后,末将又派人做了更重的鼎。”
更重的鼎?
姜凝目光落到那一排整齐的大鼎.......
颠覆了她的想象。
韩毅钦倒也不推辞,余光见了不远处的姜凝,“那便举下试试。”
说罢,他将最重的那个鼎一下举起。
满场喝彩。
姜凝震惊。这是什么力气?
这还是人的力气吗?
这是有多少个她,他能扛起来?
她感觉三观被震碎。
天、天、天,这力气,岂不是两根手指便能把她捏碎了?
那万一她往后得逞了,床上咋办办?
想到这个,一张俏脸倏地如晚霞般红透了。
白日思淫,她鄙视自己。
“你们练吧。”韩毅钦放下鼎,重物砸地,演武场尘沙扬起,他与众将招呼一声,便朝姜凝走去。
姜凝见他靠近,便夸赞他道:“大将军好生勇猛。”
但她自个儿用完“勇猛”这词之后,竟又不可思议的想到那方面去了。
她快被自己气死了。
老祖宗说的对,食,色,性也。
她来这里好不容易不饿肚子了,便开始展露本性了。
韩毅钦目光打量她,俏脸上染着红晕,连清眸都含了水,波光盈盈的。
不知怎地,他不想让后头的将领看见这样的她,便用身子将后头的视线全部遮挡了。
“天气热了。你时常出入兵器库,会更热。你给我一身你的衣裳,我一会遣人照着你的尺寸,去替你做几身丝质的衣裳。”
相较于她身上的棉布衣衫,丝质的会凉爽很多。
姜凝弯着美目笑,趁机调戏人,“大将军这里待遇如此好,还管人衣裳?”
知不知道在她那时代,异性的衣衫除了亲人,也就男朋友能送么?
韩毅钦自然知她话里含义,他很想说,别的将士热了他可以不管,他们自个儿会光膀子,她能行吗?
但他知道此话无礼且不雅,她虽然调戏他,但他不能调戏人姑娘家。
他芒寒正色道:“好好干。待遇只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