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综名著]罗莎德琳——小蚌冲鸭
时间:2022-03-27 08: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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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克尔索勋爵结婚的那一年,罗莎德琳说:“请你指引我吧,你非常年长,也曾经约束过自己女儿的婚姻,你肯定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路,我过去受了一些奸邪的人的引导,我的思想混乱了,我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老人嗫嚅着说:“……我不认为我知道,我至今为我所做出的选择后悔,我至今仍然会思考,我那么阻止玛格的婚姻是否是正确的,大家说,我那样做是对的,显然它给我带来的是痛苦……世界上没有正确的路,至少对我来说。你的内心清楚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吗?你想要内心坚信的正确,还是社会道德的正确?很明显,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指引,因为我的内心也是一团乱麻,尽管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朽木,但是有些问题随着年龄上来并没有迎刃而解。”
他是1815年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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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和威尔士亲王恋爱的时候,是令人心醉的春天,她和克尔索勋爵离婚后无权继承他的房子,那房子在过了期限后过继给了勋爵的男性亲属,她在泽金府度过苦闷的春日,府内空洞洞犹如雪洞,就在那种春日,大篷大篷鲜花被送来填满了致命的空虚,洋白的水仙,柔橘的金盏花,黄点似的挤挤挨挨点连成片的金银花,两色绣球与雏菊种种被同色带子缠起,他有时候戴着便帽悄悄过来,说:“门口那些金鱼草没到开的时候长得像一串串骷髅头,与里面的人不相配,和你喜欢的大丽花一样,寓意也不好。”
罗莎德琳说:“就是因为寓意,我才喜欢它们。”
大丽花的寓意是为了美丽在所不惜,哪怕结局悲催也无关紧要。金鱼草则是“贪婪”与“欲望”。
威尔士亲王说:“戴上你的帽子,我们一起去河边走走。”她戴上她的长麦秸杆帽子,隐住她的半边脸,两个人牵着手走,他好像无忧无虑,有时候随便看到坡上一片花海,都能乐呵呵蹲下来,一看上半天,他从来不谈论严肃的话题,不管她怎么引导,她说:“求你了,理查,我需要你的指引,不要讳莫如深了,如果你都不能指引我,只怕我会发疯。”
他说:“你怎么会觉得我的指引就是正确的?走你自己的路,罗莎德琳。”
“我的路已经被人歪斜了。你是国家未来的掌舵人,你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正确,我需要你,不要闭口不谈。”她的脸上写着一种要崩溃的神情。
于是他说:“每个人都迷惘,不只是你,罗莎德琳,自己的路要自己想,自己走。我怎么可能即是正确呢?亲爱的,我和你谈恋爱即是不正确的,没有人看好我们,大家都在阻拦我们,你这样想,还觉得我是永远正确的吗?我的心内也存在着迷惘,大家都这么迷惘,可是没有谁像你这么血淋淋的袒露出来,我们处理自己的问题就够筋疲力竭了,不要再为难我了,让我们轻松愉快的,简简单单的谈一场恋爱,不要掺杂别的东西了。我也不明白你为何痛苦到这个地步,哪怕你觉得什么东西……让你觉得很残酷,很黑暗,但是成熟的人都会学会接受生活的真相并且热爱它,做不到的人都走向了崩溃。”
“但是有些真相是无法让人热爱的,它可以活生生压死人。”
他扯起一根长草,说:“说明你还不够成熟,总是自哀自怨这份痛苦与沉重,不如站起来吧,罗莎德琳,诞生将这世界全部改变的雄心壮志……我要告诉你的是,哪怕我是王储,哪怕将来我成为王,也不代表我有改变这世界的能力,它固有的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也许下一个改变世界的,就会是你。”
后来不久他们分手了,他叫人给她送来了最后一次花,秋水仙,在一种怅然里昭告两人,美好的过往已经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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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兄长截然不同,约克公爵尼希是个喜欢高谈阔论的人,谁都能看待他在公众场合带着戏谑、玩世不恭的微笑批评“一个蛀虫,生活在名为法兰西政/府的大米缸中”,又或是“一条肥水蛭源源不断吸着俄国的血”,不过他对自己的国家倒是从不讨论,大家觉得他难以接近,性格乖僻,都是敬而远之,他在公众场合里给兄长的情人罗莎德琳的评价是“雷伊斯第二”“我国的勃琳维莉侯爵小姐”“工于心计的美女蛇”。
那时候罗莎德琳在宴会上见到他,他正发表着一番看似有意义,实则全是废话的人言论,她刚和威尔士亲王分手,已经处于一种精神半绝望半疯魔的境地,对他的讲话,她毫不留情的出口刺人:“不要把你真正的心完完整整隐藏在那套玩世不恭的评论后面!说出你真正的想法!”
他的脸色骤变,随即他们开始了恋爱,约克公爵是个外强中干的人,不是指才能或是什么,而是他的性格,外表他喜欢高谈阔论,内心却虚弱迷惘,而他用玩世不恭的外表包裹自己脆弱的心,包裹里面的空虚、迷惘、无意义和无目的的虚无主义,他这个人的人生好像笑话一样,因为晚出生几秒便无缘于王位,而名字本身,nihil就像拉丁文的意思那样昭示着他的命运——什么都没有,虚无主义吸空了他的内心。
他说:“罗莎德琳,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没有意义,没有目的的,大家却要强造生加一个目的与意义上去,甚至在我们这个现代,秩序、目的、方向、理想、价值、意义都全部消失了,徒留在我的胸中的只有最深的惘然,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毫无意义,然而我强自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都是可笑的,就比如现在你身上时兴的豪华衣服,二十年后只能逗旁人一笑,而我们现在的思想、言论都会在以后变得可笑,当我沉默,我会不快,而我开口,又变得可笑……在这种重复中,我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那今后你就免开尊口,老老实实做个什么都不思考的笨蛋,不思考的人有不思考的幸福,现在我觉悟过来了,甚至思考的人并不比不思考的人高贵,我们现在这么痛苦,是因为有钱而且太闲了,才有余裕想得那么多,你去做苦力,累到麻木,什么也思考不了,就不会有这些问题。在我们之下的那些人根本没时间去思考社会的本质,世界的真相,我们应该都这样,全部都这样就好了。”
后来他们结婚了,尼希变得讳莫如深,一心投入哲学,他变得更加古怪,有时候手指会奇怪的痉挛发抖,像癫痫病人一样全身过电的抖,他每天伏在案上,不停的写,然后又暗自哭泣,罗莎德琳从不关心他在写什么,因为她从他那里什么都得不到了,因为这个人已经被虚无主义掏空了。他深夜常常莫名其妙的精神崩溃,尽管这一天什么坏事也没有遭遇,他兄长皱皱眉:“他这种情况纯是有些无病呻吟了,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压垮了他,仅仅是他脑内自己的思想,如果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压垮一个人,那么他活着也确实没什么意义了。”
1820年,尼希吞枪自杀了,罗莎德琳只翻看了他日记本的第一页:她不知道是他摘抄的还是自己的话:“哲学将不能引起世界现状的任何直接变化。不仅哲学不能,而且所有一切只要是人的思索和图谋都不能做到。只还有一个上帝能救渡我们。”她喃喃的说:“但是上帝已死。”这是尼希爱说的话。然后她将那个日记本丢到壁炉里,火苗舔舐那些被泪水浸湿的日日夜夜时,她觉得好像内心的某个部分也被吞噬了。这个人是社会上所谓的“无能的人”,因为他没有遭遇什么变故,仅仅是被一些虚无缥缈的思想击垮了,在葬礼上,她戴着黑面纱,问威尔士亲王:“他说生活的真相就是虚无,你说真正的勇敢是知晓生活的真相还热爱它,如果体察到的真相是虚无,你还能热爱吗?”
亲王说:“是的,我会持之以恒的热爱,我将痛苦紧紧埋葬在偶尔的睡乡里,并且决定继续热爱生活,尽管我不可能改变现状。每个人有他自己的生存之道,尼希选择走向了毁灭,但我要选择生存。”
“会不会这种选择的不同,来源于你从出生就担任着非同寻常的责任,成长过程中强烈的责任感,矫正自己道路的正义感,以及无可比拟的信念感?但是你知道尼希,他身上没有什么责任,所以才会今天这样。”
亲王没有说话。
从那天起,罗莎德琳就疯了,过去她还只是饥饿时发狂,那天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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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开每天的讲话前不久,罗莎德琳刚刚失去自己的女儿朱莉娅,监视屏上每个人都忙碌得唇色发白,神情麻木,她一字一顿的说:
“……我们的成就是可喜的,大家的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
“妈妈,你觉得谎言说一万遍也会变成真相吗?”
 
“大家物质丰裕,精神也无忧,”
“大家都忙得像工厂工人,没有一丝一毫时间思考,这是你认为的幸福吗?我只能埋首于哲学寻求答案。”
 
“我们众人也是平等的,大家也从革命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传统的统治是金字塔型的,从上到下,但如果我们变革一种卡里斯玛型的支配,只有一人在上面,其他人全部平等,垂直的统治,然后我们像造神一样塑造最上面的这个人,即上帝死之后我们再造一个新的上帝,代替昔日的信仰、秩序、意义、目的,这样大家会不会得到幸福?但是苦于一个人手中没有权力和财富,是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我只能被困于理论模型的世界里反复推演,坐困愁城。”
 
“……现在诸位感受到跟我同等的幸福了吗?”
“你将诞生这世界全部改变的雄心壮志。”
 
讲到最后的时候,她感觉到有眼泪从脸颊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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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尼希日记本首页的话来自海德格尔。上帝已死大家都知道。
 
 
第19章 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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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就是有为难自己的天性,罗莎德琳从丰饶之角下抱起女儿湿淋淋的尸体时,觉察出这个真理。她改变了这个世界,让底下的人庸庸碌碌如牲畜,让他们免于精神的苦闷……那么自己呢?罗莎德琳时常会在心底,用极低的声音询问自己。这种垂直式的管理中,最上面的那个人又怎样回避痛苦?我为什么不接受这一切,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了,麻木并且满足,像羔羊那样温顺的接受现状呢?我为什么总是要为难自己,总是企图寻找一条精神解放的出路?
 
驱使这一切的动力源泉好像强迫症,事实上她也正如一位强迫症的家庭妇女那样,力求厨房寝室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任何东西都严格处于自己管辖之下,一丝不乱,她就是这样追求着一丝不苟的世界,毫无纰漏的社会,但是在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没有确切的理想型,如果说做比方的家庭妇女知道自己要追求的家居细节,令罗莎德琳绝望的是,她并不清楚自己所想要的“理想型”的具体模样,怎么样才能幸福?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到底缺乏什么我们才能克服人性中固有的痛苦,走向真正的幸福?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可怜,总是会觉得饿,吃了又觉得太饱,温度降下就冷,温度升起又热,吃饭呛到一下可能死,生育可能可能死,平时也大病小病不断,风寒,腰痛,癌症随时可能夺走我们的生命,快乐也有,但是时间是那么短,强度也很难维持,吃一顿饭觉得美味,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和家人团圆很开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性/高/潮的时间总是短暂,我们妄图把快乐的时间延伸,然而就像一条橡皮泥被从两端拉长,越是延伸,中间越是薄而纤弱,它的质量不再令人满意,孩子也厌腻了这个游戏,随即丢掉了。快乐一过我们就厌倦、焦虑,为各种各样的琐事绊住,为所谓的目标焦灼痛苦。拉蒙·卡萨斯的一幅画,欢宴过后的女主人公躺在绿沙发上,面露忧郁与悲伤,罗莎德琳未尝不是如此,当企图用宴会与欢乐来填充生命时,我们总会在结束后感到空虚与孤独,人性就是如此,甚至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我们妄图用一些努力、奋斗之类的词赋无意义的生命予意义,显得乐观而充实,但是人类,甚至整个世界……我们并没有办法去抗击这种无意义感,人类文明的一切,比如说巴黎圣母院、故宫、金字塔,似乎昔在今在永在的样子,但都是“毁灭前的景观”,包括罗莎德琳,一个本该短暂于历史一瞬的生命,由于繁衍使这个过程被无限的拉长-—使得事情变得可笑起来。
 
我们是怎样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一个虚无主义者?我们略懂人事后,开始思考“我为什么活着",存在有什么意义,中途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什么,用大众的话,是“突然走向了歧途”“突然想不开了”“突然抑郁症了",我们突然就变成了拉蒙·卡萨斯画中的那个女人,觉得一切都无滋无味,赖倒在那张绿沙发上,自己都说不清楚过程,变得自我厌恶,怀疑世界,乐观主义者说你们没有意识到生命就是痛苦与快乐交织……其实,他们说什么有什么要紧呢?人会做划分,把自己分进各种范畴里,乐观主义者觉得悲观主义者太浅薄,没有意识到生命的真谛,悲观主义者觉得乐观主义者简直太可笑,我们把自己分进不同范畴,总是看不起别的范畴,总觉得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少一点,人不停的做划分,划分这个界限,划分那个界限,只要有心,就能划分自己不想要的一切出去,最后划到只剩自己。大家总觉得自己的状况最特殊,最与众不同,谁都不能了解自己,并且自视甚高……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最好从未出生。
 
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世上,就不得不怀着某种-—单指罗莎德琳,怀着某种强迫症般的执念,将这个世界改得遂其所愿,这是由于某种奇妙的永生机制给予的她希望,有些人觉得,短短几十年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悲观自杀,但是事实上几代人……几十代人可以改变这一切,比如说,单说女性的地位,过去需要割掉□□抗议才能得到权益,然后我们怀着一种自豪的心情看马克思·利伯曼的《参孙与达利娅》,看达利娅以俨然胜利者的身份凌驾于参孙之上,举起他的头发,比方说,过去囿闭于家庭主妇角色中的女性摇身一变,变成《伊莉莎白·温特哈尔特医生的画像》,这种无限延长的生命里也许能将世界改变……但是在这么多年里,罗莎德琳也意味到一件事,人类是很可悲的生物,如果想要不痛苦,就不要让人类来管理社会,过去所有的痛苦,都是人性和欲/望导致的,权力倾轧、争夺往往导致众多恶果,这恶果之中又衍生众多悲剧,很多初意美好的东西变得腐败,多是因为人性有向下的趋势,比如曾经女性为了合法的利益站起来,为了平等的地位而游走呐喊,大家说这是好事,但是一旦有某个人,某些人利用这样的幌子来牟取自己的私利,比如说,有政客为了自己的私利,有人为了中饱私囊而利用这一口号,事情便会变得不美……人的痛苦多半是人自己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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