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曦推推他:“你等什么啊,快回去休息。”
“不,我也要沾沾喜气。”
江圣卓不羁地扬着下巴,两人正说呢,就听到嘹亮的哭声,然后就看到护士抱着孩子出来了。
谢恒立刻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抱着,一脸傻笑:“是女儿,是女儿。”
乔乐曦看着小小的孩子,那么小,眼睛还没睁开,但是越看越可爱。
江圣卓碰碰她,小声说:“你看谢恒是不是傻了啊?”
边说边一脸嫌弃地看着谢恒,谢恒自从看到孩子之后嘴巴就没合拢过,现在护士要把孩子抱走,他还不撒手。
放平时乔乐曦早就给他一巴掌了,但是看在他是伤员的分儿上只能忍着:“你懂什么,人家第一次当爸爸。”
江圣卓冷哼:“听你这意思,你懂?”
乔乐曦又一次忍住动手的冲动:“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关悦。”
病房里,谢恒已经从最初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正拿着热毛巾给睡着的关悦擦脸,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圈却有些红。
乔乐曦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百感交集:“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还一步三回头。
江圣卓停下来等她:“你干什么呢?”
乔乐曦唉声叹气:“羡慕啊,羡慕不行吗?!”
江圣卓一脸坏笑:“这就羡慕了?那我不介意再打击你一下。”说着从身上抽出一个红色信封递给她,“喏,叶闷骚的红色炸弹。”
乔乐曦不可置信地抢过来打开看了几眼:“他来真的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新娘谁啊,上次那个?”
江圣卓点点头:“嗯,就是那个。”
乔乐曦又开始唉声叹气:“连叶闷骚都结婚了,还有没有天理啊?!我记得我们当时还讨论过,说叶闷骚肯定是最后一个成家的,因为他那么闷一定不会主动求婚,难道还指望女孩子向他求婚吗?”
江圣卓也义愤填膺:“就是!太没天理了!”
乔乐曦摆出长辈的架势,一脸凝重地拍拍江圣卓的肩膀:“圣卓啊,梓楠都结婚了,你和施宸要努力了!”
江圣卓比她高,她拍他肩膀的时候要微微踮起脚尖,配上她严肃的表情格外好笑。
江圣卓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别扭地回了句:“我一向是落后分子。”
乔乐曦没留意他什么意思:“就你,还落后分子呢?你那些莺莺燕燕呢,是挑花眼了吧?”
江圣卓白她一眼没说话。
乔乐曦笑嘻嘻地继续:“你肯定要做伴郎嘛,到时候看看伴娘里有没有中意的,你们一起办了算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上了车,江圣卓恶狠狠地关上车门:“不是!”
乔乐曦被他吓了一跳,谨慎地系好安全带:“什么?”
江圣卓咬牙切齿地回答:“我不是伴郎!”
乔乐曦终于有了机会,现在不能在身体上折磨他,她立志在精神上摧残他:“怎么,被嫌弃了?是不是怕你调戏新娘啊?”
江圣卓看着路况一脸得意:“才不呢!我这么风流倜傥,叶闷骚是怕结婚当天风头被我盖去,才不找我做伴郎的!”
乔乐曦切了一声:“自恋!”
江圣卓当然不会告诉她,当时叶梓楠目睹了那天的事情之后,一脸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拍拍他的肩:“我说,家法伺候这顿你肯定是躲不了了,说不定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我看我结婚伴郎的位置只能另找人选了。”
施宸和萧子渊在一旁也是一脸坏笑。
果然没几天江圣卓就真的被叫了回去,回到家一看形势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江奶奶不在,江母不在,哥哥嫂子小侄子统统不在,只有江爷爷和江容修在等着他。
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他死不认错,江父越打越来气,下手也越来越狠。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也不敢躲,后来实在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一直在一旁悠闲喝茶围观的江爷爷忽然发话:“容修啊,圣卓他们这一辈里那么多孩子,我一直觉得只有这个孩子最像我孙子。”说完轻飘飘地往楼上走。
江容修知道父亲的意思,也就停了手,打是不打了,却又狠狠地训了他两小时,每次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他都能背下来了,但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听着,站得他腿都断了。
训完了就被丢出家门让他自己去医院处理,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乔乐曦。
乔乐曦临下车前,江圣卓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她一下:“还是尽快离开白氏,以你的资历找个工作不是难事,如果你不想来我这边,我可以介绍你去别的地方。”
乔乐曦歪头看着他:“知道了,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江圣卓笑了笑:“没事儿,快上去吧。”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你何必为了整他让自己不好过呢。”乔乐曦站着没动,怀了小心思,故意嘀咕了一句。
江圣卓隐约觉得最近有些言行确实脱离了他的控制,声音因为心虚而刻意放大,掩饰着什么,听在乔乐曦耳中,却有一种强调的意味。
“那不行,咱俩什么交情啊,我是没有妹妹,你就跟我亲妹妹一样,谁敢欺负你,我肯定不能饶他。”
她虽早知道结果,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亲妹妹,真是个魔咒!
江圣卓看着乔乐曦上了楼,又在车里坐了会儿。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莽撞了,不说白家现在也算是枝繁叶茂,不说白家如此忍让不过是看着他姓江,就算只看在乔乐曦暂时还在白氏,当时他也该收敛点。他是什么都不怕,可是他怕……
关心则乱啊!他一看到乔乐曦受了欺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江圣卓啊江圣卓,你这些年的修为哪儿去了?
他坐在车里反省了半天才离开。
他回了江宅,刚下车就看到江母正站在门口等他。
他晃着车钥匙走近,揽着江母往房里走:“哟,妈,您站这儿干吗呢?表演望夫石啊?”
江母拍拍他的手:“你爸打你哪儿了?给妈看看。”
江圣卓一脸无所谓:“咳,没事儿,您当我爸今年还三十啊,还能把我打坏了?”
江母还是心疼,她知道江容修为这事儿气了好几天,今天故意支开他们叫江圣卓回来,肯定是下了狠手了:“你也是,你爸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倔,认个错说两句软话不就好了?”
江圣卓怕江母担心,油嘴滑舌地哄着她:“真没事儿。妈,我记得小时候我爸一棍子下来我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今天打我,我一点都没觉得疼,妈,我爸真老了。”
江母叹了口气:“唉,你都这么大了,他能不老吗?对了,梓楠都结婚了,你也抓紧吧!”
江圣卓愣了一下,嘀咕着:“巧乐兹真是个乌鸦嘴。”
他看江母马上就要把矛头直指他,估计又要提起谁家的女儿,于是马上找理由脱身:“那个,妈,我上楼去看看爷爷啊,您早点儿睡。”
说完就小跑着上了楼,只听见江母在身后叫他:“这孩子,你跑什么……”
江圣卓摸上楼,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探了个脑袋进去,一脸讨好地笑道:“爷爷,还没睡呢?”
江爷爷正在给江念一讲故事,听到动静看也没看他,继续讲着。
江念一坐在椅子上转着乌黑的大眼睛,趴在江爷爷耳边小声开口:“太爷爷,四叔叫你呢。”
江爷爷摸摸他的头,慈祥地笑着说:“咱们不理他,继续讲故事。”
江念一一听,又转了转眼睛,大概明白了什么,立刻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冲着门口叫:“江小四,太爷爷说让你在门口罚站反省!”
江圣卓无可奈何地笑着:“你这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没大没小的。”
江爷爷听到这里把手里的童话书“啪”一声砸在桌子上:“你有规矩!”
江念一不但不害怕,反而笑着对江圣卓扮鬼脸,江圣卓没办法,只能在门口站着。
江奶奶从隔壁房间走出来,江圣卓冲着她摆了个哭脸:“奶奶。”
江奶奶笑笑,走近对着书房里的小人招招手:“念一,来,跟奶奶去玩儿。”
江念一乖乖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跑了出去。江奶奶拉着他往楼下走,回头对江圣卓使了个眼色。
他心里清楚老爷子是典型的嘴硬心软,赶紧溜过去拍马屁。
“哟,爷爷,您真生气了?别生气啊,您别说,我觉得您越老越有范儿了,虽然我爸平时拽得二五八万,可您一张嘴就把他震住了!我当时就想趴到地上膜拜啊……”
江圣卓专拣江爷爷爱听的说,什么好听说什么,最后江爷爷被他逗笑,一直板着的脸也有了几丝笑容:“你呀,别的没长进,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不是跟您学的吗,您不是说我最像您吗?”
“你啊,虽然浑,但是真知道心疼乐曦那个丫头。说起来,那丫头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江圣卓一顿,抬头看着他:“您说什么?”
江爷爷随意地翻着手里的书:“昨天薄家有人跟我打听那个丫头,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家有人看上她了。”
江圣卓漂亮的眼睛微眯:“薄仲阳?”
江爷爷点头:“你知道?对,他们家搬走的时候,你也记事儿了,仲阳那个孩子挺不错的,虽然从小不怎么受宠,但现在薄家最有出息的就数他了,和乐曦也算是般配。”
江圣卓很是不赞同地哼唧:“哼,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那个丫头比我还野呢,她能同意才出了鬼呢!”
“怎么是包办婚姻呢,说不定他们是互相看上眼了,薄家才来问的呢,你说是吧?”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江圣卓一眼。
江圣卓今天挨了打本就够郁闷的,现在就更加郁闷了。
江圣卓站起来摆摆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随便吧。爷爷,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江爷爷在身后叫住他:“小子!这一点你可一点儿都不像我啊。”
江圣卓没说话,烦躁地扯扯头发,抬脚就往门外走,刚走到走廊拐角,江念一突然从角落扑过来:“江小四,你要走了吗?”
江圣卓捏着他肥嘟嘟的小脸:“叫我四叔!”
江念一呵呵地笑:“四叔,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婶婶?”
江圣卓皱眉,他真的老了吗?怎么突然之间结婚这个话题就降临到他和她的身上了呢?
路上接到孟莱的电话,江圣卓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让它自生自灭,可惜孟莱却锲而不舍。
江圣卓佩服她的耐心,没好气地接起来,开口的时候却听不出半分不耐烦,声音明快:“嗨,孟莱,找我?”
“圣卓……”孟莱温温柔柔地叫了他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江圣卓玩味地笑了一声:“有话可以直说。”
“嗯……”
“头好点了吗?”既然她不开口,那就让他来开口吧。
江圣卓主动提起,孟莱也好开口了:“那天的事情一直想跟你和乐曦说声对不起,我……”
江圣卓打断她:“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
“我这次回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以前一样,你说过,我们还是朋友。”
绿灯早已亮起,江圣卓却没动,任由身后刺耳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孟莱,我们也算认识不少年了,乐曦重感情,有些话不好说,但她不是傻子,你是什么人,我也清楚,你永远都知道如何利用别人的软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白津津傻到被你当枪使,那是她蠢,可乐曦不会。”
孟莱没想到江圣卓会这么直白地拆穿她,她的声音有些颤:“所以你这么整白津津是杀鸡儆猴?是要警告我,如果我敢动乔乐曦,下场会比白津津更惨?”
江圣卓大方地承认:“有一部分这个意思,你很聪明。你还记得那个白人女孩Rebecca吗?她的事情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换了个人我一样会不追究。”
孟莱的声音突然变了,有些清冷,像是变了个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圣卓很平静地回答:“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江圣卓冷笑:“我只是猜测,并没有去证实,没那个必要。”
孟莱突然笑起来:“我明白了,江圣卓,你真的够狠,我以为你至少是偏袒我的,其实你根本不喜欢Rebecca,也不喜欢我,所以你可以旁观看我们斗,因为谁输谁赢对你来说都一样,除了乔乐曦,你对谁都狠得下心!”
“孟莱,我说过,你是聪明人,不要做傻事。当年我们就已经两清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拿回了自由。”当鸣笛声终于消失后,江圣卓启动车子,讥诮地道,“更何况,你爱的并不是我。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找到你中意的身份和地位吗?”
孟莱恼羞成怒地摔了电话。
江圣卓笑着收了线。
几天后,是叶梓楠的好日子。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他在台上出尽风头,可苦了他们这群同龄人,一直被追问什么时候结婚。
乔乐曦一面赔着笑一面腹诽,这些长辈也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其中不乏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怎么在某些问题上的执着程度和居委会大妈没什么区别呢。
她思索着怎么脱身,不断向不远处的江圣卓递眼色。
江圣卓慵懒地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不时幸灾乐祸地对她摇头,嘴角那抹微笑怎么看怎么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