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想不出结果,只能站着看对方的反应。
孟莱看到她没有半分的迟疑,心无芥蒂地走过来打招呼,白津津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乐曦,好巧啊。”
乔乐曦扯出一抹微笑:“是挺巧的。”
关悦看看白津津,又看看乔乐曦一副要哭不哭的死样子便猜到几分,重新打量着白津津旁边这个看上去温婉无害的女孩儿。
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便没了话题,四个人干站着,有些尴尬。
乔乐曦没心思介绍关悦,好在孟莱也没问。她刚想说再见,孟莱却忽然提议:“一起去楼上坐会儿喝点东西?”
乔乐曦皱眉,她并不想去,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打完招呼就快点离开这里。
关悦倒是笑得和颜悦色,抢先一步回答:“行啊,遇到了就是缘分,正好我也累了。”
乔乐曦不可置信地看看关悦,关悦冲她眨眨眼睛。
孟莱笑着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关悦,是乐曦的同事,叫我名字就好,不用叫姐姐,这年月姐姐妹妹的词儿可是骂人的。”
关悦笑得温和,却话里带着刺,偏偏这刺让你挑也挑不出,只能在心里难受。
孟莱和白津津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就往外走。
等孟莱和白津津在前面走了几步,乔乐曦才苦着脸小声质问:“你干什么啊?”
关悦拍拍她:“怕什么呀,我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女人是什么货色,能让你这么避之唯恐不及。”
顶层的咖啡厅,这个时间坐满了逛街逛累了的女人,每个人或多或少地拎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
乔乐曦实在找不出话题,只觉得她们这样的组合坐在一起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直很安静的白津津此刻却忽然话多起来。
“关姐的宝宝挺好的吧?”
关悦点点头:“挺好的。”
孟莱眼睛一亮:“关姐这么年轻就做妈妈了?真羡慕。”
乔乐曦不知道这俩人怎么突然对关悦这么感兴趣,悄悄看了关悦一眼,关悦也是一头雾水。
白津津很快接话:“莱莱你没见过,关姐的丈夫也是一表人才啊。”
孟莱笑了笑:“是吗?”
白津津搅着咖啡,状似无意地说起:“对了,关姐,你可得把姐夫看好了。你知道的,现在啊,每个男人身边总有那么一两个贱人,她们打着‘朋友’的旗号围着别人的男人,不亲不抱不上床,就是围着,时不时开些出格的小玩笑,发些暧昧的小短信,对什么人都说‘这是我哥哥’,真他妈一帮要么没人要要么不守妇道的贱货!”
白津津忽然毫无预兆地扔出个炸弹,孟莱皱着眉在一旁小声说:“别说了!”
关悦冷笑着刚想回击却被乔乐曦不动声色地拦住,她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淡然一笑,看着白津津:“你是在说我吗?”
白津津恶毒地笑着:“乔大小姐,您可别多心啊,我真不是说您,我怎么敢说您呢。”
乔乐曦神情不变:“那你在说谁?”
白津津一边笑一边恶狠狠地回答:“在说贱人。”
“那你说完了吗?如果你说完了,那我就开始说了。”乔乐曦慢慢放下手中的咖啡,慢条斯理地缓缓开口,“白津津,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在说我,你也没资格!”
见白津津没话说了,乔乐曦才冷笑着看着孟莱:“孟莱,有话你可以对我直说,用不着这样。做人得讲良心,我乔乐曦什么时候挡着你孟莱和江圣卓了?!你喜欢他,你大可去喜欢,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有些大,不时有人看过来,她微微一笑:“还有,我以后再也不会围着江圣卓了,他没那么好,不值得我犯贱!”说完拿了东西站起来离开。
关悦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在乔乐曦走了之后,她才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鼓起掌:“真不错啊,你们俩不去做演员真是暴殄天物啊。对了,白津津,你和齐泽诚还好吗?有时候我真是可怜你啊,被人当垫脚石还当得这么开心。还有你啊,你叫什么来着,孟莱是吧?人家小两口愿意玩儿暧昧、玩儿若即若离,你管得着吗?你别忘了,你就是个前女友,重点在个‘前’字,你再心有不甘也没用了,‘没资格’三个字什么意思你懂吧?”
白津津瞪着关悦:“你什么意思?”
关悦不屑一笑:“不明白啊?不明白问你旁边那位啊,她明白。不过她肯不肯给你解释就难说了……你这么脑残的孩子也真不容易。”说完也离开了。
乔乐曦气得浑身发抖,拎着购物袋站在电梯前等电梯,关悦追上她,看着她的样子不敢开口。
乔乐曦抬起头看她,勉强笑着喃喃低语:“这下真的被疯狗咬了。我真当江圣卓是我哥哥……”下一秒眼圈却忽然红了,满脸的凄凉落寞,“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关悦有些心疼,拍拍她的肩:“乐曦……”
乔乐曦看着她笑着说:“我真没事儿,真的。”
两个人乘电梯到了停车场,直到坐进车里乔乐曦都没说过一句话。
关悦看她半天没发动车子,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却又不得不提醒她。
“我告诉你啊,会咬人的狗可不叫,白津津那个傻子就是颗棋子,那个看上去像圣女的白莲花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乔乐曦木木地点头:“知道了。”
关悦恨铁不成钢地白她一眼:“你既然知道,还这么不禁激将?”
乔乐曦叹了口气,她不是中了别人的激将,她只是本能反应。
自己心里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越是藏得久了,越是不能碰触,别人稍微影射到一丝一毫便会兵荒马乱,因为心虚,所以她才立马跳出来信誓旦旦地反驳,唯恐被别人戳穿。
很多时候,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的,却控制不了自己说出相反的话。
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难过,可她还是那么做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一直在难为自己,为了别人难为自己。
在一些事情面前,她不洒脱不大气,甚至有些卑微和懦弱,可她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几天后,乔乐曦在一家酒店的走廊上偶遇江圣卓和叶梓楠,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江圣卓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走远,可乔乐曦愣是没给他一个眼神。
他挂在叶梓楠身上,一脸不解:“她这是怎么了?最近流行这种冷艳高贵的气质吗?怎么她视我们为空气啊?”
“不是我们,”叶梓楠拨开他,笑着强调,“是你!她刚才对我点头了。”
江圣卓挑眉,难道还在生他的气?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是不是该打个电话道个歉?
乔乐曦刚走过拐角就感觉到手机在振动,她看着屏幕,终于鼓起勇气接起来,没等对方说话便开口,带着决绝:“江圣卓,从今天开始,你和孟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求你们都别再来打扰我了!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纠缠了!以前不想,现在不想,以后更不想!”
江圣卓以为她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却不知道怎么又和孟莱牵扯上了,好声好气地哄着:“好了,我们不闹了,前几天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顾上……”
乔乐曦打断他:“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说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了!不想!上学的时候你们耽误了我那么久还不够吗?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江圣卓也恼了,每次她发脾气说出来的话都那么伤人,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声音清冷得吓人:“耽误?”
乔乐曦紧紧捏着手机,她怕一松开,那点少得可怜的勇气和决心就会消失,沉默了几秒,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江圣卓冷笑了几声,很干脆地回答:“我懂了。”然后便毫不迟疑地挂了电话。
乔乐曦举着手机听到嘟嘟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她站在原地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从旁边把她的手从耳边轻轻拉下来,乔乐曦机械地跟着那双手的引导,半天才转头看向手的主人。
薄仲阳安静地站在旁边,微笑着轻轻叫她的名字:“乐曦。”
乔乐曦眨眨眼睛,心里还在想怎么又遇到薄仲阳了呢,半天才想起来他是约了她在这里吃饭,刚才自己那番歇斯底里的怒吼怕是全被他听去了,乔乐曦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很疲倦地问:“薄仲阳,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淡定,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好累啊……”
那天之后人人皆知,乔乐曦和薄仲阳走得很近,偶尔试探性地开两人的玩笑,两人皆是默契地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反驳,在众人眼里算是默认了。
江圣卓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阴霾,那天在饭局上又说起这件事,有人开玩笑:“薄仲阳和乐曦在一起了,以后遇到了就得恭恭敬敬地叫你声哥哥了,是吧,江少?”
江圣卓一口喝光杯里的酒,眼中寒光一闪,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一帮人嘻嘻哈哈的没当回事儿,又说起别的话题,江圣卓却没再听进去,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心里郁闷至极。
第二天遇到乔裕,谁知乔裕也笑呵呵地问他:“最近看到乐曦了吗?这丫头谈了恋爱就把我这个哥哥忘了,好久没和我联系了,看来薄仲阳真是中了她的意了。”
江圣卓幽怨地看着他,张张嘴忍了半天还是闭上了,转身就走。
乔裕笑着叫住他:“哎,不带这么禁不起逗的啊,和你开玩笑呢,薄家那是个什么地方啊,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我哪里舍得乐曦嫁过去。”
江圣卓脸色僵硬地转头:“好玩吗?”
乔裕笑得更开心了:“哟,还真生气了?行了,我想想啊,等改天有机会帮帮你。”
江圣卓一脸的不在乎和自嘲:“不用了,你的宝贝妹妹现在恐怕听到我的名字就烦。”
乔裕诧异:“你们俩这次到底是怎么了,闹得这么僵?”
江圣卓想起来就生气:“谁知道她又抽的什么疯,更年期吧,和我有什么关系?都是被你们惯的臭脾气!”说完恨恨地走了。
乔裕看着江圣卓的身影在心里琢磨,和你没关系?和你没关系才见了鬼呢。我们惯的?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惯的。
都说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乔乐曦没看出自己得意在哪里了,倒霉的事儿倒是一件接一件。
先是临下班前接到电话,说是基站那边又出了问题要她去一下,到了那边好不容易调试好了,回来的路上车子竟然坏了。
乔乐曦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她看着车外一片漆黑又是荒郊野岭的,自行脑补了一下以往看过的电影里的犯罪情节,心里害怕也不敢下车检查,反而又检查了一遍车门是不是都锁好了。
她拿出手机条件反射地找到那个号码,就在即将按下去的瞬间停下来,想了想,找到薄仲阳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接起,但是没想到这个时间接电话的却是个年轻的女人:“喂。”那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乔乐曦顿了一下还是问:“请问薄仲阳在吗?”
那边客客气气地回答:“仲阳在洗澡,请问你是哪位,一会儿我让他给你回。”
乔乐曦眨眨眼:“不用了,谢谢。”
挂了电话之后,乔乐曦坐在车里消化着这个信息,半天才摇着头笑出来。
男未婚女未嫁的,更何况人家薄仲阳又没怎么着她,也没明确表示过什么,他完全有自由和别的女人接触。
更何况那个女人温柔客气,挑不出半点毛病,乔乐曦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苦笑,她这辈子是不是就得栽在软妹子手里了?
温柔?致命的温柔?
笑完之后她又开始犯愁,这个时间该找谁呢?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害怕的感觉又涌上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找到刚才的电话拨了过去。
没想到又是个女人接的电话,乔乐曦突然有种中邪的感觉。
她开门见山地问:“江圣卓在吗?”
那个女人娇滴滴有些嘲弄地回答:“江少啊?他现在没在,你谁啊?”
乔乐曦翻了个白眼:“你管我是谁呢,叫他听电话。”
那个女人的语气也硬起来:“说了他没在,别再打了,江少忙着呢,哪儿有空搭理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圣卓从门外进来正巧看到她把手机放回桌上,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通话记录,面无表情地问:“你接我电话了?”
那女人以为这么晚了给江圣卓打电话的不外乎是一些莺莺燕燕,再加上刚才江圣卓对她照顾有加,便飘飘然起来,可看江圣卓的脸色,她怕是闯了祸了。
江圣卓收起手机拿了外套就往外走,程少追上来赔着笑:“怎么了?”
人是他找来的,没把江圣卓哄高兴还惹恼了他,他急着出来解释。
江圣卓脚步匆匆,撂下一句话:“我以后不想看到她,就这样。”
边说边拨电话,把程少扔在后面。
车子启动不了,车内的温度很快低了下去,乔乐曦坐在车里忽然觉得无助,抬眼看着前方漆黑的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响了很久她才接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江圣卓才松了口气,急急地解释:“今晚程家老二请客,我去了趟洗手间,手机放桌上就被人接了。”
乔乐曦不带一丝感情干巴巴地回答:“没事儿,我一直都知道,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江圣卓急了:“我都跟你解释了,你还想怎么样?”
乔乐曦异常冷静:“我没想怎么样,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不过是车坏了,想问问你能不能帮个忙,如果你觉得我无关紧要不想帮可以直说,不必找个女人来敷衍我,我也不是非找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