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见这话越说越不靠谱,拿起教案在讲台上拍了几下,声音不算大,惊得不远处的几个同学扭头看过来,其中一个使了使眼色,几个人从后门出去了。
钟晴拿着教案,下课时间人声鼎沸,几乎都是关于陈雨虹的事情,一句接着一句灌进耳朵里。
先要找到证据,不然陈雨虹这种行为,无疑是飞蛾扑火。
证据,可又要去哪里找证据。
视频?录音?
她不知道有没有,就算有,就算有。
这些东西无疑是另一种伤害。
人言是会杀死人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小镇。
钟晴有一种无力感,她看起来是个大人了,可是她好像根本无力改变。
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依旧还是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学校在处理这件事情的速度上很快,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当她晚自习期间,校长通过喇叭,宣布了对陈雨虹的开除处理。
通篇的事情通报,最后可以总结成一句话:陈雨虹对王顺清严厉的管制行为不服,刻意诽谤王顺清,勾结广播站成员散播谣言,情形恶劣,做开除处理。
钟晴整个下午没找到陈雨虹人,听说是被家长接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她有想过找丁蓉静,但是再搭上一个人,实属没必要。
听到这个消息,钟晴大脑瞬间空白,两张脸在她眼前浮现,最后交织在一起。
或许过去她还可以找借口,是钟鼎崇拦住她,都是钟鼎崇的错,那现在她才真真正正的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几年前她做不了,现在她也做不到。
大脑中的那根弦,轻轻晃动,“啪”的一声断了,原本应该守着晚自习的她,去了教学楼的广播间。
校长还没走,王顺清也在,两人在交谈着什么。
钟晴冲过去,眼睛扫过播音台,看着校长:“事情真的已经清楚了吗?”
“钟老师,你这是?”校长不解地问。
王顺清倒是有些激动,整个人被炸毛,声音又尖又细:“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不清楚了,这学生造谣犯糊涂,你一个代课老师,都不是编制的,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对,正因为我不是编制,我无所谓,我才来凑这个热闹,”钟晴看相王顺清,“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怎么就不清楚了,”王顺清先是被钟晴吓得一凛,突然有挺起腰杆,推了推眼镜,“我从业三十余年,行得正,坐得端,我能对这么个毛娃娃做些什么,像这种人,就是给教训给少了,平时笑一笑,就觉得我在骚扰她了,这贱…”或许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在,他改了口,“我没做这样的事情,还要平白接下这冤屈不成。”
校长摆摆手,示意王顺清不要过于激动:“小钟啊,这王主任了,平时可能是喜欢拍拍同学的肩膀啊,头啊什么的,但是你要说他性侵,这个词也太过于严肃了,你看他作为长辈,这也可能是一种爱护,是这个学生太敏感了,做出这样的事,情节实在是太恶劣了,这我们学校可还在评省重点,你说是吧,这个节骨眼怎么能出这样的事。”
校长前半句或许还是解释,后半句语气明显变得严肃,钟晴明显听出了威胁。
“敏感?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用得着用自己的名声豁出去做这样的事,校长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只是小事,不如评选省重点更重要?”
“小钟啊,我知道你是大城市来的,对这些的看法可能同我们不一样,可是这家里的长辈偶尔胡子贴贴小辈的脸,在我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们这周围的镇上就这一所高中,评上了省重点,我们才有机会招更优质的生源。”校长双手交叠在身后,目光看像教学楼中间的花坛。
王顺清嗤笑一声:“你说那个什么陈雨虹的名声,她在学校又什么好名声,成天哼着小哥,上课逃课不知道被抓过多少回了,她还要什么名声。”
“顺清,够了。”校长喝止住王顺清。
王顺清洋洋得意地看着钟晴。
钟晴明白了,校长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选择了最轻松,也是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的路:“所以你其实是知道对吧?你不觉得有愧吗?”
“有愧?”校长突然笑了,“我没有愧对这个学校。”
钟晴咬着唇,校长又说,“而且我答应那个什么,叫什么,”校长回忆了一会,“哦,那个叫陈雨虹的同学,还没做开除学籍处理,这是家长接回去了,6月还是可以正常参加高考的。”
“高考,这样的事,她还能有心思参加高考?”
“那就得看那位同学的心性了。”
不欢而散的一段对话,更让钟晴觉得恶心的是王顺清的态度,他像一个受害者,满腹诉说自己的冤屈。
她不信,王顺清什么也没做过,她不信,可她不信,却又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她连夜写了一份请愿书,第二天带到办公室。
不出所料,没有人愿意签,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