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舒雀乘
时间:2022-03-27 09:06:35

  钟晴跟着坐下,拿过酒瓶,倒了个杯底,看着,没喝,丁玲瞥了她一眼,手摊在膝盖上,长呼口气,注视着前方:“我要继续去读书,现在年纪说大不大,趁着还有机会,谢谢你,钟晴。”

  她提着杯子同钟晴碰了个杯。

  “谢我干嘛?”钟晴有些不理解。

  “其实你是有鼓励我的,你存在的本身,就已经鼓励我了,一腔孤勇去做别人不认同的事情,包括支持我也是一样,”她喝了一口酒,又道,“其实你刚来的时候,我也很不喜欢你,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漂亮又孤傲,一看就是没有吃过太多苦的人。”

  钟晴苦笑:“原来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她知道自己不讨喜,却不知道是这样的原因,漂亮、孤傲、没吃过苦。

  “是也不是吧,都是会嫉妒的,嫉妒你拥有别人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你被人保护得很好,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被豢养的玫瑰花,一看就是用最优质的水浇灌的,慢慢地,又会同情你,你被自己圈在了一个舒适区,你想要走出来,又害怕走出来,也是这样的你,才能这样孤勇的往前闯。”

  钟晴喝了口酒,味道不太好,辣感从口腔顺着喉咙吞不下去,她咳了两下,满脸通红。

  丁玲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度数高,是不太好下口。”

  “为什么会觉得我被保护得很好?”钟晴不理解,她想挣脱的地方,是别人眼中的城堡,甚至在保护她。

  “因为认定的东西,你都会努力,这样的赤诚是很多人没法拥有的,我们需要瞻前顾后,权衡利弊,最后选择一个受伤最少的办法去成就心中所谓的正义,正好像我敢在请愿书上签字,是因为我做好了辞职的决定,我不需要赌,也不需要站队。”丁玲一句话就一口酒,好像肺腑箴言才是下酒菜般,“可是你不同,你好像不需要思考这些东西,你肆无忌惮,或许是你身后总会有一个人。”

  钟晴握住杯子,酒不好喝,所以她不愿意喝第二口,丁玲的话她很不想承认,可细细想来,却没法不承认,过去她被逼的很紧,可她的世界是干净的,她最大的困扰是如何逃离让人喘不过气的家。

  逃离出来之后,会发现哪里都一样,到处都有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家把她困在了象牙塔里,在那座塔中,她最大的伤害来源于家人,又或者说,她最大的伤害来源于她自己,她用错误的方法选择逃离,而不是主动的,正大光明的走出来。

  夏今的事,是象牙塔破碎的开始,她在崩塌出钱,逃走了,躲进了自己打造的另一所乌托邦。

  她眼神变得暗淡,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厌恶这样的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是自私的。

  她喃喃道:“你说的好像没错,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可细细想来,我怨恨的人,又是我身旁所谓的保护者。”

  丁玲:“我经常有种感觉,一件事到来,如果我没有勇气去解决掉,它一会会再来,生活就是这样的,它会一次次地让你重复这段功课,知道你真正学会,真正懂得为止,上天没有给我们逃避这个选项,所有的一切只是延迟了到来的速度,那些不曾面对的,总有一天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所以钟晴,我不打算逃避了,我想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可能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不在及格线,可是在我心中是满分就好了。”

  丁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两个人一句一句聊着,钟晴一开始觉得难喝的酒也慢慢喝出了滋味。

  一瓶酒见底,丁玲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听说你今天跟做了件壮举,跟杨燕干了一架,”她起身,“有良知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要想的太多太多了,这是陈雨虹班主任给的,他傍晚找到我,听说我要离职,又好像听说我和你比较要好,叫我拿给你,百般哀求说这份证据应该是我给的你,所以我接下了,所以我也给你了。”

  丁玲转身,身子摇摇晃晃的,回头看着钟晴,突然哭了:“我要走了,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那些我曾经逃避,惧怕的东西,最后我也只是抄了条近路去见它,走了。”

  钟晴想要送丁玲,被拒绝,她说从今往后,她要走一条别人不能理解的路,只有她一个人走,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有第二个人陪她走向路的开端。

  陈雨虹班主任给u里,除了丁蓉静的那份证据,还有关于陈雨虹与王顺清的一段录音,内容龌龊不堪,除了这些,竟然还有几个钟晴叫不出名字女生的一些陈述。

  这份证据,钟晴拷贝了好几份,一份寄往了省教育局,一份寄到了齐津找的相识的记者手里,一份拿回村里家里放着。

  她带着陈雨虹和丁蓉静报案了,陈雨虹一开始是拒绝丁蓉静也去的,她不希望丁蓉静再受到二次伤害。

  而丁蓉静摇头,执意要去,她说这是她救赎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想要从那片泥泞中站起来,只有靠自己,她才能走出来,她要向他人证明,受害者也许并不完美,但是加害者一定有罪,她也要向那些袖手旁观的人说,沉默也是一种伤害,他们应该感到羞愧。

  令她们没想到的事,这件事陷入调查瓶颈时,曾巧柔拿出了更多的,更让人震撼的一系列录音、视频等证据,最终牵扯

  这件事逐渐曝光、发酵,有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从最开始的小范围报道,最后演变了全国性质的自查,一开始有人会往受害者身上泼脏水,说她们不懂得自爱,说她们不懂得保护自己,甚至开始寻找那些受害者,企图对他们造成再次的伤害。

  好在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讲述自己的故事,述说自己受到的伤害,这件事的风向终于还是往众人所期盼的那条路吹去。

  有大v公开发言:加害者纵使千般理由,这都不该成为他们施暴的理由,更何况这只是他们为自己开罪找的拙劣理由,如果他们不受到应有的惩罚,他们永远不会反省,除非他们遭遇到一模一样的境遇,可那些受害者呢?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好起来,可更多的,这些是的阴影会跟随他们一辈子,他们在公交地铁上会害怕异性的突然的靠近,在下班的路上会害怕突然加快的脚步声,甚至有些人无法融入正常的生活,是她/他主动走进这份阴影吗?不是,是别人推她/他进去的,她/他拼命的祈祷有双手能拉住她,可多少人能遇到一双手拉住她/他。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受害者无罪,即使她们并不完美,也越来越多的人可以理解,任何原因都不是加害者实暴的理由。

  精神世界的黑暗、法律意识的匮乏是造成一个人乃至一个社会崩塌的前兆。

  有法律从业者在听说这件事后很痛心地说:教师从业者,对任何国家和社会来说都是重要职业。作为教师,如果他们的灵魂,真有难的可贵的地方,那必须包含他对自己身份、能力、职责有清醒认识,他们需时刻自省。然而有的时候,有些人遇到的一些老师,他们普遍年长有着丰富的阅历,他们有的儒雅,有的一脸精明,有的脸带愤青气质,他们利用天然的优势,轻易取得年轻人的信任。虽然各自面目不同,但他们其中的一些人,都有一种未经反省,或者拒绝反省的自恋。那是入戏很深,真真假假的一帮人,他们借着名校的光环,充当精神资本家,给年轻人和社会公众放债,拿着实际的好处,但剥削欺凌他人的时候面不改色。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