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齐津生气, 原本想叫叔叔,话都说了大半,硬是咽了回去,改口叫哥哥。
齐津对宁致远这话锋转口的哥哥甚是满意, 满意地笑了笑, 又或许是这段时间当老师上瘾, 多问了一句:“这么垂头丧气的, 这是怎么了?”
宁致远无精打采:“没有, 就是太累了。”
听着他这小大人故作老成的样子, 齐津有些好笑:“累什么, ”他掂量了一下宁致远身后的书包,发现不算轻,“书包倒还挺重,被这书包累着了吗?”
他顺势将宁致远的书包卸下,随手搁在行李箱上:“走吧,今天哥哥心情好,我送你回去。”
宁致远伸手,想要拿过书包,嘴里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齐津眼疾手快地将书包举过头顶,仗着自己身高的优势欺压宁致远,宁致远蹦跶两下,只瘪嘴:“你幼稚不幼稚。”
书包再次放回行李箱上,齐津大步一迈:“跟你比起来,还是你更幼稚。”
回家的路上,宁致远心事重重,傍晚的明村,映在余晖里,一轮弯月早早的悬在天上,远处的天慢慢变成深蓝色,夜幕一点点的袭来。
橘黄过渡着浅蓝渐变成深蓝和掉落大半叶子的树桠交织成一幅水墨画。
齐津很少这样慢下来,去欣赏静态的景色。
在没有来这之前,他的生活混乱,日夜颠倒,像是踏入虚无之中。
那是他特意选择的道路,现在在回头看看,有些可惜那段岁月。
他问自己现在如果再回到那个年纪,还会有另一条路走吗?
倘若用他现在的思维去思考,无疑是可以选择很多不同的路,或许每一条都比那条路更好。
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别无选择。
这便是命运,无法逆转,也绝无后悔的可能。
纨绔当久了,所有人都会忘记他的本性,谈及他,只会满脸遗憾,道一句可惜了。
不被人相信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他这次却结结实实的承认了。
原本至少老爷子还会站在他身后,始终相信他。
这一次,或许是太过火了。
他不会后悔选这条路,他后悔是伤了老爷子的心。
这些年,玩归玩,总归是守着自己的底线,但这次不一样,那天晚上他看到了老爷子眼里的失望。
选择留下来,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钟晴,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压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对他失望的老爷子。
一大一小各自心事重重,快到家门口,宁致远突然不动了,齐津拎着箱子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宁致远站在门口,脚在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齐津也不问,就同他一起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宁致远先憋不住,扯了扯齐津的衣角,齐津低头,看着宁致远的神情,一看就是有求于人。
他低头看着宁致远:“说吧,什么事。”
宁致远难得有些扭捏,半晌不肯开口,齐津打算激一激他:“不说我就送你到这了?”
这招多少还是管用的,宁致远再次拽紧他的衣角,支支吾吾地开口:“能不能帮我去开开家长会?”
“考得不好?”齐津下意识地认为。
宁致远摇头:“妈妈忙。”
“再忙也能给你抽出时间去开家长会吧。”
宁致远再次低下头,闷声闷气地开口:“我前几天打架了,本来要请家长的,后来老师说家长会一起解决。”
“这么小个人,还知道打架了。”齐津轻轻拍了拍他头,“这次我给你去了,但是你还是得告诉她,不然她会担心的。”齐津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
“不能让妈妈去,”宁致远声音突然拔高,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齐津不解,“那你总得有个解释吧。”
“有原因的。”宁致远解释,却半天不道明原因。
齐津不答应,也不拒绝,两个人僵持着,过了会,宁致远才开口:“他们说妈妈没人要,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我气不过才打架的,那个老师很偏爱王刚,王刚的妈妈总是给老师送礼,所以老师更喜欢他一些,不能让妈妈去,不想让她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半大点的孩子,有的时候也要成熟成年人带来的伤痛。
小孩子的恶意往往比承认来得更为猛烈,也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