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正想着呢吗。”池梁秋有些苦恼地说:“体育生这条路我爸妈本来就不喜欢,我自我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儿,没必要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跟家里人闹僵。”
“也是。”陈慕予问:“那你想到什么了?”
池梁秋晃悠脑袋,说:“没想好,太难了。你们说会不会有人就是没有梦想的?比如我。我就很好养活,给点吃的给张床就行,不挑。”
肖煜拆穿道:“我看你是生在好的环境里胡闹惯了,再说哪儿那么多美事儿找上你。”
“是啊。”池梁秋挺有追求地说:“反正我绝不啃老。”
姜幼清嫌弃道:“你倒是想,叔叔阿姨让吗?”
没想打包剩菜,姜幼清要了打包盒装几块蛋糕回去。这儿离家不远,四个人散步当消食。陈慕予拍了拍池梁秋肩膀,语重心长道:“别皱眉了,实在不行从现在开始好好保养自己,日后找个富婆也行。”
池梁秋一脸惊恐,“我妈怕是会杀了我。”
姜幼清跟着闹,说:“我看这主意不错啊。你好歹有张脸,趁年轻的时候出道当明星,就走青春少年路线。混成十八线还是二十八线都没所谓,主要是增加曝光度,保准有人看上你。”
池梁秋伸手弹人脑门,鬼使神差想起那天走错地方撞见的小姑娘。
在路口道别,姜幼清看了眼时间,先回自己家。这饭店哪儿都好,就是味道大了些。她换了件卫衣拿好书出门,江一正在书桌前坐着写题。
“你来了。”江一打量了一下姜幼清,问:“怎么换衣服了?”
几天没见,逮着一张照片翻来覆去看好多遍的他当然把她的穿戴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拍照的时候还是一件黑色连帽衫,现在就换成了粉色的卫衣。
姜幼清答:“脏了,得洗。”
“这样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江一看着姜幼清懵懂的眼神,笑了笑,说:“没什么。”还以为小姑娘开了窍,为见自己特意打扮一下。他又问道:“过生日开心吗?我没打扰你们玩吧?”
“挺开心的。没打扰。”姜幼清笑眯眯地开口道:“再说,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吗。”
“也是。”江一跟着勾唇笑,问:“你就空手过来的?怎么没给我留块蛋糕啊?”
姜幼清瞪大眼睛,说:“哎,你神了...还真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那是给我自己留的。你想吃吗?”
江一故意说道:“当然。我十一生日的时候都没吃到蛋糕。”
没犹豫几秒,姜幼清欲起身,道:“我去给你拿。”
“算了,别折腾你了。”江一拉住她的胳膊,说:“一来一回也挺长时间呢。”
“那行吧。”姜幼清拉开书包拉链,把文具盒练习册摆好,问道:“你们班留的英语作业你写完了吗?”
“写了几张,还没写到这周末的作业。”
“那正好一起,这套题偏难。”姜幼清拿手机扫码听听力,“你是完全没写还是?”
“全没写。”
“行。”
姜幼清开始低头解耳机线。江一一见人这副乖宝宝模样就忍不住想开口逗几句,他说:“我问你个问题啊。”
“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俩算是隔了多久啊?”
姜幼清的手一顿,避重就轻式回答,“你自己不会数数吗?”
知道她没法应付自己说的这些话,肯定会下意识回避。江一也觉得自己总是坏心眼地想看姜幼清脸红十分无耻,可转念一想,他都在陈慕予面前大方承认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反正或早或晚,人都是他的。打直球虽然不是江一的风格,但也未尝不可。
他想着,至少再点一点她的心思也好,别一天到晚迷迷糊糊,在学校里再被哪个野男人勾搭走。
答是那么答了,但姜幼清心里开始飞速计算时间,从星期四到今天,嗯...好像是有点久。双手似乎不太听使唤,好在江一的眼睛没盯在这上面。
不过......还不如盯耳机线呢。
姜幼清忍无可忍,把仍在缠着的耳机线往桌面上不轻不重地一拍,说:“你干嘛啊。”
轻飘飘的,听着是十成十的撒娇。江一定力还算够,歪头无辜道:“我怎么了?”
姜幼清瞪他,问:“你看我干什么?”
江一挑眉,答:“好看啊。”
姜幼清嘴巴动了动,没想好说什么,索性继续跟耳机线奋战。江一在旁边看着,又开口说道:“我这几天在家里闷坏了。”
这耳机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缠得还挺别致。姜幼清几乎丧失耐心,江一接过来,一边慢悠悠地弄着,一边抱怨道:“你也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姜幼清依旧从善如流,开口问道:“你过得好吗?”
“还行吧。”江一来回几下就解开了。他的手指很漂亮,不想和江一对视的姜幼清想。
她把耳机插好,提醒道:“你准备好了吗?我要点播放了。”
江一说:“还没。”
姜幼清的手指顿住,问:“又怎么了?”
“我话没说完呢啊。”江一摘下姜幼清的那只耳机,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除了想你,其他都挺好的。”
那一刻,她仿佛一个只想在破庙里过夜却误打误撞看见艳鬼的书生。这艳鬼甚至不用摄魂夺魄的计俩,只需走过来那么一瞧,四目相对,她整个人的脑袋里就只剩下一句话。
快逃。
江一的眼睛实在生得太好看。苍穹之上有星与月,凡尘之间有他一双眼。当他用那样的眼睛无比真诚全心全意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战鼓刚响一声,城内的士兵说不用再敲了,我们甘愿投降。
姜幼清想,她是彻彻底底地为色所迷,无路可退。
害羞、心动、慌乱、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比耳机线更难缠。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在他没有问任何问题的情况下。
那句“想你”宛如魔咒一般回荡着,姜幼清被这样的声音禁锢住。姓江的唐僧不念紧箍咒,架不住她这个孙悟空心里不安分,总是要去想。
稀里糊涂听完听力,两个人同时翻开答案改错。
两张试卷,都是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颜狗的爱情罢了。
本文有些成语和词语是化用,本意不是那样的,前面有标注过。后来因为我懒就没再特意标。希望大家包涵一下哈。
第30章
在家躺了一周后, 江一才去学校上课。
星期四是个好日子,再上一天学就到周末,再开学就能直接坐上大巴车奔向杏山开启为期三天的社会实践。班级气氛整个都有些躁动。
“你这可真是赶得巧。”马茂揽着江一肩膀开玩笑, “上两天学就放假, 放完假就直接去山里玩,好福气。”
社会实践地点和往年一样,定在城郊杏山。江一斜睨他一眼,问:“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哎, 我要也行。”马茂嬉笑着, 又说:“你怎么了?大中午就跟吃了枪药似的。”
江一把马茂的胳膊拿走,烦道:“你起开。”
不怪他心里烦躁。某个小姑娘从星期日走了以后大有想溜的架势,发消息十条回一条。江一好不容易捱到自己来上学, 早上急忙跑去在二班门口等着,想给姜幼清个惊喜顺便送饭,却看见人跟夏洲有说有笑地从那边一起上楼。
小没良心的。
江一没多说话, 把饭放进她手里就转身回了自己班。中午又在食堂遇上,小姑娘啃着鸡腿, 吃得欢实。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他还是装没看见。
午休结束的第一节 课是生物。下课后,夏洲作为课代表发上次留的作业。路过江一的位置, 他礼貌说了一句:“如果生物老师没空的话, 你有不懂的内容可以先来找我。”
毕竟是新知识, 他这么说也算考虑得周全。江一礼貌回应的同时总想着姜幼清偏过头对夏洲笑的样子, 觉得心里更是憋得慌。他想了想, 开口道:“我还真有件事儿问你。”
以为是关于生物的问题,夏洲停下发作业的脚步, 说:“你说。”
“你早自习之前去干嘛了?”
郗逸明就坐江一旁边,闻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他十分一言难尽地看着江一, 说:“哥们,咱不至于吧。第一天上学高兴坏了?连同学的行踪你都得打听?”
江一吊儿郎当地回:“我乐意,管着吗你?夏洲,你去干什么了?”
夏洲面上有些尴尬,思索道:“我去老师办公室吧。”
江一不满意,“去就去,你怎么这么不确定呢?”
郗逸明嫌弃道:“抽风了吧你。”他看着夏洲,开口道:“你别理他,赶紧发作业,一会儿上课了。”
“哎!你先别走啊。”江一起身,说:“我帮你发。你快说,除了去办公室还干什么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梭在课桌之间,夏洲一脸莫名其妙,他和江一不算很熟的朋友关系,也就普通同学而已。
仔细回忆了早晨撞见江一的那一幕,夏洲问道:“你是不是想打听姜幼清啊?”
江一不置可否地回答:“我就是好奇。你俩一个生物课代表,一个英语课代表。干什么能走到一起去。”
夏洲轻笑一声,说:“也未必非得在学习上有什么关联才能一起吧。”
上课铃很没眼力见地响起,江一回到座位上,一节化学课走神小半节,心说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还不如不问呢。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正要去找夏洲问明白,陈慕予手里拎着个袋子走过来,说:“拿着。”
江一粗略一瞥,是Memory的点心。
陈慕予继续说:“姜幼清给你的。”
江一当然知道,但又不是很满足。他得寸进尺地问:“只有我?”
还没在一起呢就先开始争宠。好在陈慕予不是很计较,微微无语,开口道:“嗯,只有你。”
江一捏一块桂花酥放进嘴里,夏洲的事情暂且搁下不提。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班里一直在开会。班主任嘱咐来嘱咐去社会实践相关事宜,还有拿回去给家长签字的承诺书。
广播站也要开会,时间定在晚自习之前。高三要走入开始复习的关键阶段,许承睿和傅寻简单提了一下换届的事情。姜幼清和江一之前准备成人礼,广播站每周三的固定节目几对主持轮流播,默认不算他们俩。傅寻说,下周可以开始恢复正常了。
其他人散了。姜幼清和江一被单独留下。许承睿傅寻比较看好他们俩,试探二人有没有想参加竞选的心。可惜这俩人都不想,只能作罢。还剩下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姜幼清和江一一前一后出了广播站。
从这里到教室可以从一楼绕行,也可以先出教学楼从外面走。第一条路线比第二条省时间,只是需要路过每到晚上就会传来滴水声的实验室。
江一又不害怕,自然是选择了第一条路。姜幼清心思没放在那上面,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江一走到了一楼。
这边除了一个实验室就是学校的档案室,平时都不开门,也很少有人从这边走。走廊的灯忽明忽暗,闪了几下以后彻底不亮。姜幼清强装镇定拿手机打开手电筒,江一回头问了句,“害怕?”
这是一周以来两个人第一次正经对话。
姜幼清落荒而逃以后的几天里,一直没好好回人消息。昨天早晨江一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口,她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该做什么。中午食堂又遇见,她买的鸡腿啃一半就放下了,几乎是吃一口就想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发觉江一胃口不太好,姜幼清连委托陈慕予送东西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反正就是不想亲自接触他。广播站开会两个人也离得老远,俨然成为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已经明确将自己的感情定义为喜欢,却不敢再多迈出一步。
这是在别扭什么呢?姜幼清心里轻叹一声。或许是因为拥有的亲情和友情都很圆满,在面临爱情的时候就变得格外胆小。她花了几天时间想明白,能让她轻而易举地高兴的人就那么一个,同样的道理,未来会让她感受到成倍痛苦的,也是他。
因此姜幼清还没开始这段感情,就先四处搜索失恋以后的种种表现,先把自己吓得想立马逃跑。可她的决心又不是很坚定,所有防线几乎在看见江一那一刻就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