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在饭桌上喝了不少酒,是醉酒的缘故吗?动作和神情都温柔得有些不真实。沉绛没有说话。
“阿沉?”见沉绛出神,他唤一声。
沉绛倾身,重新勾住他的脖颈,柔软带着凉意的唇落下来,谈司玄的眸色骤然暗沉下去。
大衣被扔在了地毯上,窗外飘起小雪。
不知怎么就交缠着吻到了床畔,沉绛的手撑上他胸膛,又被压着落入柔软的床褥中,十指相扣。
-完-
第28章
◎“阿沉,可以吗?”◎
滚烫的吻。
灼热呼吸从唇角流连至颈边, 沉绛难耐地仰头,轻轻喘息。
白皙肌肤上泛起浅浅的粉,像玫瑰汁滴落进牛奶中,慢慢晕染开来, 谈司玄的喉结滚了滚, 然后抬眸, 嗓音喑哑:“阿沉, 可以吗?”
他眼底滋生无边暗意, 像堕入深不见底的黑谭, 可沉绛分辨不出,那是因为欲望,还是因为其它, 视线撇开,落在与他相扣的手上,她嗯了一声。
因为亲吻的缘故, 她唇上润了些水意,暗红色更加诱人, 谈司玄的眸子又沉了沉。
门口响起极低的敲门声。
沉绛怔了几秒钟, 转眸看向谈司玄。他没有动, 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谈司玄, 有人。”沉绛出声提醒。
他的眸色变了变,最后回归清明,交扣的手松开了。
沉绛准备坐起来,却见他又略略俯身,然后极为克制地吻了吻她唇边:“等我。”
身下的床单被指尖捏皱。
谈司玄起身去开门。
梁淞站在门口, 脸上是盈盈笑意:“打扰你们了吗?年前我给沉沉准备了一身新衣, 刚好可以换上。”她将一个纸袋递给谈司玄。
谈司玄面色冷淡地接过。
梁淞却没有立刻离开:“爷爷听说沉沉摔倒了, 很关心。”
谈司玄看她一眼。
“等沉沉换好衣服,就带她下来吧。晚上还有宴会,客人们都想看看她呢。”苏韵轻轻咳一声,“家里有客,注意点影响。别让人家说你跟沉沉……”她换了个词,“不懂礼数。”
谈司玄薄唇微抿,略有不耐:“知道了。”
卧室门关上。梁淞站在走廊里,噗地一声笑出来:“臭小子。”
谈司玄将纸袋放到床边:“妈送你的衣服。”
沉绛垂着眼睛嗯一声。
谈司玄弯腰,帮她把凌乱发丝理到耳后,又从一旁拿了拖鞋放到床边:“去洗洗灰尘吧,家里又来了客人,说想看看你。”
沉绛点头。
谈司玄站在她身前,缠吻之时,她身上毛衣的衣领被扯落了一些,低头就能瞧见一片玉瓷似的白,沾染了诱人的粉,谈司玄眯了下眸,眼底的暗色重新弥漫开来。
“我出去等你。”他的声音仍是哑的。
沉绛抬头,他却已经转身出了门。
沉绛抿抿唇,戴着玫瑰戒的手指落在心口位置。跳得很厉害,她几乎不能呼吸。但是如果无人打扰,她想,她是愿意继续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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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绛洗了个澡,换了梁淞送来的新衣。
是条红裙,与她春节时穿的那条不同,这条的颜色红得更热烈,更浓郁,领口的设计有些特别,一条细细绑带勾勒锁骨,沉绛对着衣镜,看着那条绑带,然后抬手抚上自己颈边。
那里残留着一些浅淡的红痕,谈司玄没有太用力,所以也不算明显。她想了想,还是将绑好的长发重新散落下来。
谈司玄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绛走到他身后,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望着她身上红裙没有说话。沉绛也没有开口,两人静静对站了一会儿,直到谈司玄向她伸出手。她的手指落进掌心,是温热的。
“走吧。”
客人比中午多了许多,沉绛站在谈司玄身侧,平静接受着众人的询问和称赞。
谈司玄一直牵着她的手,与人闲谈时,手指不自觉便会摩挲着她指上的荆棘戒圈。
梁淞看见谈司玄的小动作,晚餐落座,她对沉绛笑道:“其实当时我们为你选的订婚戒指,是一枚蓝宝石戒。”
沉绛疑惑看向梁淞。
“定下婚事那晚后,司玄自己去把戒指换了,确实,这枚更适合你。”
沉绛淡淡垂眸,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探指,握住了谈司玄的手。谈司玄回头看她一眼,沉默将她的手反握。
晚宴过后,客人们在厅中又待了一会儿才接连散去。
沉绛坐在沙发上,听谈樱跟她讲着家中发生的一些趣事。
“我听说司玄小叔以前喜欢买跑车,还买过飞机呢。”谈樱咬着唇,“什么时候我也能开车呀?姐姐,你会开车吗?”
沉绛点点头。
谈司玄望着角落里那个红色身影。她靠在沙发上,微微侧着头,唇边携了一点浅浅淡淡的笑意,虽不是与人亲近的模样,但看得出心情不错。
心念微动,他穿过人群,走到沉绛身边,微微俯身,看着她道:“我们走吧。”
沉绛的目光里有一丝疑惑:“去哪儿?”他们原定是在谈宅中住一晚的。
“大雄自己在别墅里待着。”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不太放心。”
想到大雄可怜巴巴趴在门口的模样,沉绛立刻接受了这个提议,她点头,答声好:“我去拿外套。”
沉绛起身上楼,没发觉坐在另一侧的谈樱正皱着眉,眼神上上下下地在谈司玄身上打量。
“小叔,你骗人的吧?”
谈司玄看她一眼。
“你那只狗不是在后边的小院里吗?”谈樱撇撇嘴,“下午我看见有人把它带来牵进去的。”
谈司玄微微笑起来,然后抬手在谈樱额上敲了一记:“别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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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还在飘着,谈司玄喝了酒,沉绛开车。
许是年节的缘故,路上车多,街上的行人却没几个,车子走走停停。
“前面在堵车。”沉绛转头看向谈司玄,却见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她探手将后面的大衣取过来盖到他身上,谈司玄睁开眼,握住了她的手。
沉绛怔了怔:“我在开车。”
谈司玄松开手,沉绛转回身,没发现他眼中暗色渐深。
到达别墅时,时间已经不早。
谈司玄打开门,沉绛走进,视线在厅中略略扫了一圈:“大雄呢?”她脱下大衣挂在玄关处,抬步欲往里面去。
手腕被他轻轻扣住,然后吻落下来,她被抵在了门前。
门板有些凉,沉绛低低呜咽一声。
谈司玄抬起头,眸光在夜色中燃烧,带着陌生的侵略感,像巨兽于暗夜中苏醒。
沉绛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大雄不在,是吗?”长睫微颤,她的声音轻轻的。
谈司玄没有回答,只是垂眸望着她,距离很近,呼吸交融,吻再度落下,
沉绛捉着他衣襟的手抚上他后背。谈司玄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将她打横抱起:“阿沉。”他垂着眼,极尽克制,望向她眸底,似要将她看透,“要吗?”
微凉的手指顺着领口攀爬上他的脖颈,薄薄的指甲蹭过他滚动的喉结,沉绛红唇轻启,答了一个字。
谈司玄的眸彻底暗下去,夜是滚烫无边际的。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了。下半身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酸痛沉重,男人的胳膊枕在自己身下,沉绛捏着被边翻个身,看到谈司玄闭着双眼,还在熟睡之中。
沉绛的视线一寸寸扫过他眉眼,昨夜是怎么度过的,她记得很清楚,楼下到楼上,沙发到床铺,反反复复,到最后,她几乎落下泪来。
男人的右肩上有一圈深红的牙印,是初初疼痛时她咬出来的。沉绛垂眸,疼痛是有,愉悦更甚。
她伸出手指,想触碰一下谈司玄的脸颊,他的眼睫却动了动,沉绛收回手,重新闭了眼睛。
“阿沉。”谈司玄已察觉到她的苏醒。
沉绛抿唇,又翻了个身。他的手掌落在她腰间,细细摩挲着。
沉绛睁开眼,声音低低的:“你看看几点了。”尾音有些打颤。
谈司玄没有动。她的胳膊落了一半在被子外面,往上是莹白的肩,上面印着点点红痕,惹眼地厉害。他想起昨夜她红着眼低声呜咽的模样,像是褪去尖刺的玫瑰,动情时愈发美艳。
“阿沉。”他从身后笼罩过来,嗓音再度喑哑。
沉绛捉着被子,抬头看他。长发勾缠,颊边朝霞蒸腾,清澈的眼眸中是盈盈水色:“我不行了,今天还要回家。”
真是坦白。看着她这副美好又禁忌的模样,谈司玄的唇角勾了勾:“阿沉,你今年到底多大?”
沉绛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她的脸色冷了些:“你对我不满意?”
谈司玄眯着眸笑起来,最后落下一个吻在她发间:“去洗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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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绛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油画。
少女身穿红裙,高贵美丽,视线下沉,同画中颜色相似的红裙被扔在沙发一角,领口的绑带已经被扯破,裙摆也皱成一团,完全不能穿了,真是可惜,她捏着指尖,脸色微红。
谈司玄从身后环住她:“在看什么?”视线落在那条红裙上,他的眸子暗了暗,“喜欢?”
“什么?”她微微抬眸。
谈司玄的手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声音中也带了些笑意:“裙子。阿沉以为我在说什么?”
沉绛张张嘴,手机铃声在厅中响起来,她在玄关处找到电话,然后接到苏韵。
“沉沉,在谈家睡得好吗?”苏韵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沉绛轻轻嗯一声。
“那现在可以回来吗?你哥哥女朋友的父母来家里了。”
脑子还混沌沌的,沉绛反应了一下:“江小姐吗?”
“是呀,这种场合,总要家里人都在。”苏韵想了想,“如果司玄有空,让他也来吧。”
沉绛的目光转向谈司玄,他正在收拾厅中的一片狼藉,手中拿着那条有些惨淡的裙子。她轻轻咳了一声:“他可能……”
谈司玄抬眸望向她。
沉绛抿抿唇:“你今天有时间吗?”
第29章
◎读诗。◎
昨夜的雪到今天已经没了踪迹。天气又变得晴朗。
沉绛坐进车中, 将毛衣的领口往上拉了拉,确保不会被人看出一丁点痕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需要我开车吗?”谈司玄坐在副驾驶,看着她的动作。
“我可以。”沉绛没有回头看他, 只是轻轻答, 也不知他昨夜的酒气散去多少, 还是自己开车比较可靠。
谈司玄收回视线。极致亲密的一晚过后, 沉绛仿佛对他更加疏离。
车子一路平缓驶进沉家。
沉绛和谈司玄进门, 看到江鸾和父母坐在厅中, 旁边还坐着个年轻男人,眉目与江鸾有三分相似,应该是她的兄弟。
“沉沉, 来,给你介绍一下……”苏韵去拉女儿的手,却被沉绛轻轻躲开, 她愣了一下。
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红痕,沉绛垂着眼睛, 往下拉了拉袖口, 然后主动向厅中的人问了好。
苏韵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 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她表情, 最后视线转到谈司玄身上,却见他低着眸,看着沉绛的目光专注深沉。她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江鸾的家人站起身来,先与谈司玄打了招呼,然后才对沉绛道:“沉小姐, 我们在你跟司玄的订婚宴上见过的。”
沉绛并没有什么印象, 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几人在客厅中坐下。
父母和江家夫妻说着话, 沉绛只是沉默看着桌上的水杯,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里。昨日的场合和将近大半个夜晚的情/事已让她非常疲惫。
温热的水杯被人塞进手中,有了些暖意。沉绛抬头,看见谈司玄平静与她对视。她抿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江鸾和沉纾身上,沉绛发现他们两个的脸色并不好看。沉绛又微微侧眸,父母和沉纡的脸色也不好看。
温吞喝下一点水,沉绛聚回深思,认真听了听桌上的谈话。很快她便明白了众人面色不佳的原因。江家的公司接近破产,山河日下,这场婚事,被江家夫妻彻底当成一场可以翻身的交易来谈。
沉绛看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水面,她跟谈司玄的婚姻也是一场交易,但场面与今日却大不相同,大家和和气气,平静地达成共识。
如此不同,因为什么呢?她垂着眼眸,细细想了想,江鸾与沉纾的不快,或许是因为他们是真心相爱,所以觉得彼此间的情谊被长辈当做谈判的筹码,是受到了侮辱。而父母的不快呢,许是因为江家的条件跟沉家差距太大,他们在交易条件上不能达成共识。
这样思索着,一些不好的想法不自觉就出现在脑海中。身上有些不适感,脑袋也昏沉沉的,沉绛抬手揉了揉额角。
“不舒服?”谈司玄的声音打断桌上的交谈,他侧头看着沉绛。
沉绛抬眸,淡淡嗯了一声。
苏韵担心地看了看女儿:“沉沉,不如你先上楼休息吧。”
沉绛点头,谈司玄跟着她起身:“我陪你去。”
沉绛摇摇头,谈司玄皱了皱眉。
“沉沉,我陪你去吧。”江鸾站起来。
看起来她已经受够了这里的氛围。沉绛点头说了声好。
走进卧室,江鸾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肩膀也完全塌下来,看起来倒比沉绛还要疲惫。
沉绛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给她:“坐吧。”
江鸾点点头:“谢谢你,沉沉。”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已经完全没了平时的活泼样子,眼皮耸拉着,精神十分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