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珩手臂横在许知颜腰间, “帮我换药。”
许知颜对昨夜之事耿耿于怀, 心中怨气持续作祟,她绷着脸不耐烦地推他说:“我不会。”
“还生气?”傅书珩拦腰带人倒退两步, 顺势坐在床上,阻拦许知颜欲逃的脚步。
许知颜跌坐在傅书珩腿上, 她指腹用力掰着腰间的手掌,“你不怕伤口裂开吗?”
“这不有人替我记挂着吗?”傅书珩眉眼带笑, 薄唇蹭着她颈后的肌肤,“怕我伤口裂开就别挣扎了。”
心疼男人不愧被称为倒霉的开始, 许知颜倾身小幅度躲开身后的混蛋,撅嘴说:“我不和偏执狂讲话。”
傅书珩注意到许知颜视线直往摄像机那里看, 他说:“知道有摄像机, 放心, 不让他们播。”
监视器后的工作人员表示已经嗑疯了, 戴着耳麦全程姨母笑欣赏着幕后福利,和坐在身旁的同事开启弹幕点评模式。
许知颜转过身子,目不转睛地审视眼前的男人,她说:“你真的好烦,你是流氓吗?”
“你说是就是。”傅书珩闷声低笑道:“你当我昨天看见你俩走在一起,脑子被醋酸腐蚀了成吗?”
许知颜“噗哧”一声不争气地笑了出来,瞳色如朝阳波光掠过湖面,迸发出清晨的灵动光景。
屋内窗帘严丝合缝,鹅黄色的地灯顺着床沿窥视着令人面红心跳的互动。
傅书珩拇指触捻着许知颜的下巴,和色说:“我保证没有下一次,否则你就别理我了,让我多难受几天。”
许知颜鼻翼翕动,轻浅的呼吸萦绕在这几尺间距,垂眉违心道:“谁稀罕?”
傅书珩咬上她的唇,由浅及深,像一个技术精湛的麻醉师,不断渡着令人心醉的神经麻药,诱她入怀,情.欲的画师用笔刷在二人眼尾点上一抹对称的红光,他退开些许,“不稀罕?”又不受控制似的再次贴了上去。
许知颜被吻到缺氧,鼻息凌乱,眼眸氤氲着一层透明的雾色,她小口整理着呼吸,推开他再次纠缠上来的唇,说道:“别亲了,你不是要换药吗?”
许知颜起身拆开床头柜上的无菌敷料包,她拿起地毯上的靠枕垫在傅书珩身后,撩起他的衣摆,拿棉签小心摸索试探着,最后将纱布敷在伤口表面。
傅书珩问:“等会要去哪儿?”
“去KK工作室帮忙。”许知颜拧好药瓶,放回原位,明确拒绝傅书珩的小心思,“我不带拖油瓶。”
傅书珩说:“我给你当司机。”
许知颜不屑睨他一眼,径直走向衣帽间换衣服。
许知颜喜爱休闲风,舒适且自由。
她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阔腿牛仔裤搭配白色老爹鞋,紧身露脐小吊带外穿了件oversized黑色西装外套,马甲线藏在宽松的衣摆里,随动作起伏若隐若现,她随意从箱中取出一只腋下包拎在手上。
傅书珩等在车前,见人走来,他前迎两步,揽过许知颜盈盈细腰,手掌不偏不倚落在她腹部,“你不冷吗?”
许知颜冲跟拍摄影师抬了抬眼,摄影师连忙摆手说:“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他转而将摄像机对着天空,无辜指着它说:“它也没看见。”
“傅总,六月了。”
路上稍有堵车,许知颜调试着昨天从家取来的相机,为了测试效果,她侧身对着傅书珩按下快门。
相册中的新分类,开车的男人。
到达KK工作室比约定时间晚了五分钟,许知颜把手机落在了小屋,KK焦急地在原地打转。
“康坤林。”噩梦的声音再次传来。
KK猛回头,三两步捂住许知颜的嘴,咬牙道:“你要死啊!今天这么多模特你叫我大名。”
许知颜眨眼,吞音道:“你同伙在后面。”
傅书珩矮身进门,KK立马撒了手,他对傅书珩有种莫名的畏惧。
KK眼神游离飘忽,不自在地心虚道:“宝贝快点,今天任务繁重,搞定了请你俩吃米其林。”
“傅保镖,你找个地儿坐,知了我先带走了。”
许知颜脱下外套,顺手将包一起放在椅背上,拿起相机就和KK去了拍摄区。
KK的品牌新一季产品上线,他请来众多圈内知名模特为他的成衣走秀,今天的定装拍摄尤为重要,会摆在秀场大厅外进行展示。
许知颜怕难当重任,让KK另请他人,但KK十分讲义气,在知道许知颜有开摄影工作室的想法以后,就执意让她当这次大秀定装的主摄影师。
这次大秀不仅能为KK的品牌增光,其摄影师日后的资源也不可小觑。
KK提前问道:“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等会儿让助理给你订。”
许知颜正在试拍,随口说:“不一起吃盒饭吗?”
“哪儿能让你吃盒饭?”
许知颜想了想说:“我无所谓,给傅书珩定点有营养的吃的吧,他才做完手术。”
“行。”
除了学习之外,只要许知颜想用心做好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会搞砸,无论是之前拍戏,还是现在摄影,她都展现出极高的职业素养,不骄矜且能吃苦。
许知颜为了拍摄角度不惜趴在地上找寻最佳方位,她的骨相生得极好,如雕塑般的蝴蝶骨蜿蜒浮动,顺肩线构成完美的弧度,将傅书珩的心卷入难逃的漩涡。
许知颜指挥模特说:“下巴再抬十五度左右。”
“再蹲下三公分。”
“身子向后倾一些。”
“……”
“光调暗两个档。”
“表情收一些,很好。”
一上午“摸爬滚打”,青紫瘢痕印在许知颜的手肘膝盖,从地上站起她才发觉小腿隐隐作痛,膝盖发软,她撑膝站了片刻。
KK的助理过来说:“KK,许小姐,你们的外卖到了,吃了再继续吧。”
许知颜小腿抽筋,她一瘸一拐往回走,傅书珩走来她身边,几乎将人提起,“把力压我身上。”
助理已将吃的摆好,KK随后而至,傅书珩正帮许知颜揉着肩。
KK说:“你俩这恩爱秀我这里来了?”
“扎着K总的眼啦?你喜欢他接着上……”许知颜“嘶”了声,回头说:“你轻点呀。”
KK打开外卖包装盒,摇摇头说:“我敢吗我?”他把乌鸡汤推到傅书珩面前,“知了特意嘱咐我给你点的。”
傅书珩挑眉问:“真的?”
许知颜说:“不喝拿来。”
傅书珩回答干脆,“喝。”
KK看不惯他两这打情骂俏的行为,破坏气氛道:“差不多得了,给你俩开个酒店慢慢爱去。”
许知颜警告说:“诶,你这话题怎么突然开始带颜色了?”
三人围桌吃饭,许知颜忙起来就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白灼菜心便放下筷子,开始检查相片。
KK说:“你之前看中的那个工作室人家有意转让,但是价格比你心理预期略高,每个月大概要高两万左右的租金。”
许知颜抬起头,“这么多啊?一年贵了快三十万,算了,我再找找。”
“我劝你好好想想,那里设备装修各方面都很完善,基本拎包上道的标准。”
许知颜在心里粗算了一下账户余额,加上没到账的片酬,也实在囊中羞涩,她想将资金用于设备投资,工作室选址确实不在首要考虑范围,“再看看吧。”
傅书珩说:“喜欢就要,不够的钱我给你补。”
KK感慨,“有个财大气粗的未婚夫就是好啊。”
许知颜拒绝,“我不要,还有谁告诉你他是我未婚夫了?你这样容易助长某些人的不正之气。”
傅书珩:“……”
拍摄完毕,星月已悬在天边,许知颜累到没劲说话,靠着车窗睡了一路。
嘉宾已经默认了许知颜和傅书珩的CP关系,看见二人一起进屋,就像是一件寻常事一般。
卓然还没下班,傅书珩再次强盗般将许知颜拉进卧室,美其名曰:“换药。”
许知颜说:“不是早上才换过吗?”
傅书珩厚脸皮道:“我说得算。”
许知颜:“……”
傅书珩坐在床上,展现真实意图,耐不住问:“我就好奇你的信到底都给谁了?十二封我是一封都没有,你好歹雨露均沾一下吧。”
许知颜站在他面前,得意说:“当然是想给谁就给谁咯,你想知道就等节目播了自己看。”
傅书珩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被许知颜锻炼成熟,他明智地选择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他说:“工作室还是选你喜欢的地方吧,要是资金问题……”
许知颜打断说:“我的事业我说的算,你手别伸太长。”
“行,你自己看着办,有事找我。”傅书珩拉近许知颜,问道:“明天来吗?”
刘杰和卓然的说话声从屋外窸窣传来,若是卓然推门进来,就能看见昏暗小卧室里这样一副缠绵光景。
许知颜气恼搡他的肩,“不来。”
“来吧。”傅书珩哪里会给她溜走,圈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唇瓣趁势贴上她的肚脐,“求你。”
许知颜缓和说:“看我心情吧。”
节目组要求男嘉宾带一支认为心仪女嘉宾会喜欢的花等在约定终点,如果女嘉宾同样有意愿继续发展下去,则驱车前往终点与之相见;反之,女嘉宾则需要写一封信由工作人员转交给等在终点的男嘉宾。
陈远哲和蔡思琦放弃了选择机会,后采完离开了小屋。
王婧和张桐牵手成功,两人在终点相拥。
让人意外的是,刘杰让工作人员将信转交给卓然后独自离去,制作组导演有意询问其中原因,刘杰回答得相对模糊,最终让这段关系以迷局收尾。
导演知道傅书珩和许知颜的真实关系,但是其余工作人员不甚了解,且许知颜一直投信给自己,在镜头前没有向任何一位男嘉宾展露过好感,因此大家都屏息凝神地期待着她的选择。
在终点的傅书珩同样焦急不安地等待着。
现在时间是八点整,在半个小时内,如果许知颜不出现,就代表她给了傅书珩那个他不想要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傅书珩握着狐尾百合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车流的方向,却迟迟未见那人出现。
八点二十分,许知颜没来。
八点二十六分,许知颜依旧没来。
八点三十分,傅书珩还是没看见许知颜的身影。
傅书珩靠在江边的栅栏旁,六月湿热的水汽吹打在身上没有温暖之意,却像是一阵凉风过身,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守着的那座城,那片海终是禁锢了他的灵魂。
他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哪怕时间已到,他还是望着那个方向不肯离去,祈祷神明赐予他最后的希望。
跟拍摄影师上前提醒傅书珩节目已经录制结束,请他去后采,他的肩头终于垂落,眉宇间的英气不再,他低头深吸一口气,扬手准备将狐尾百合丢向江面。
下一秒,他听见身后一个恍如隔世的声音,那人说:“百合要是扔了,我也就走了。”
第五十四章
◎百分之九十九◎
“花都打算扔了, 人是不是也不要了呀?”她声音拖着上扬的尾调。
许知颜特意穿了酒庄再遇时的那件烟灰色连衣裙,长度至膝上三寸,及腰的长发似星河徜徉般肆意倾泻, 略施粉黛的笑脸藏在夜色里,嗔喜皆宜, 一双宛若被圣水浸润的清澈灵眸中藏着浅浅笑意。
她胸前的那枚满钻的满天星胸针是傅书珩借许知时之手送她的18岁成人礼物,熠熠夺目的钻石在这番光景下却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她就站在他身后, 在孤灯与明月相映的流光中, 与他隔空相望。
傅书珩的手还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让他的思维出现断层,大脑无法进行更高阶级的指挥。
整整三分钟时间,他们隔着三米的间距看着彼此, 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跟拍摄影师将原已关上的镜头盖重新打开, 他不敢靠近二人, 只站在阴影下记录这种欧亨利式的结尾。
许知颜说:“你再不过来,我就走了。”
傅书珩反应过来, 步子走得又急又快,短短的距离却拉长了时空距离, 他用握住百合的那只手揽住许知颜腰肢,失神般将人捞进怀里, 鼻尖嘴唇蹭着她的颈窝,像是汲取生命中最后一丝养分那般。
再晚半刻, 他就要窒息死亡。
许知颜差点被这有冲击力的拥抱扑倒,向后倒退两步才勉强站立, 她回抱着傅书珩, 纤细的手臂圈着他的腰, 脑袋埋在他胸前。
明明昨天还再接吻拥抱, 可傅书珩却觉得像是亿万年前的光景,他失去了时间概念,丧失了感知能力,肩膀不受控制地抖动。
许知颜愣道:“傅书珩,你不会哭了吧?”
许知颜一早从导演那里得知自己的“终点”,她没有选择乘坐节目组的车按时到来,而是从夕阳时分就坐等在街对面的咖啡厅。
心底的小九九不断涌动,她点了一杯黑咖啡,从薄暮至夜色,她透过复古的落地窗以及繁华的街景,带着几分顽劣般眺望着傅书珩的到来,他的情感变化,直到最后的最后,藏在人性下的恶趣味彻底得以满足,她才徐徐出现。
傅书珩适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聚集在车流中,他盼望着有一辆车会为他停留,车上的姑娘为他到来,浑然不知那个心心念念多时的人儿就坐在最近的地方。
她出声问:“你就这么喜欢我?”
没等她再问出下一句话,傅书珩发狠报复似的堵住她的唇,牙齿不断厮磨她的唇瓣,要让她记住刚才他经历过的痛楚那般,吞咽掉她齿间难抑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