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宋云渊一直待在苏初安房里,打发走了刘荣轩,连忙禀告宋云渊。
黛螺跪在一旁,点头应是。
“起来吧,回头他知道你跪了,又要心疼。”
黛螺站起身,“谢静安侯。”
“他还说什么了?”宋云渊不能亲自出面,只能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判断形势。
“只是试探我对中箭之事是否早有预料,我按照公子先前吩咐跟他说了有人要收购祖产一事,但是不知他能信几分。”
宋云渊点头,不想扰他安眠,也没有继续讨论此事。看苏初安睡得并不安稳,给他掖了掖被子,探了探他的额头,伸进被窝摸了摸他的手,继续道:“今天上元节,让人都过来,咱们一块过个节。”
黛螺知道他是在说派在外面的人,屈膝跪下道:“黛螺替他们谢过静安侯。”
宋云渊还没说话,苏初安就咳嗽了两声,闭着眼睛皱着眉道:“黛螺都这样了你还让她下跪,毫无人性。”
许是因为生病,苏初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语气带着嗔怪。
宋云渊无奈道:“我刚刚还在说呢。”
黛螺一听苏初安醒了,连忙站起身又跪到床边,又惊又喜道:“公子,你醒了!”昨日回来之后,静安侯就把人都轰出去了,今早她身子不适,没能过来伺候,这是头一次亲眼见他醒了。
苏初安点头,挣扎着想起身。
宋云渊把他扶起来,拿了滚枕垫在他腰后。
黛螺跪地拜首,“是黛螺无用,没有保护好公子,还让公子受如此重伤,请主子们降罪责罚。”
苏初安沉声道:“站起来。”
黛螺不动。
宋云渊出面打圆场,“行了,责罚就先不说了,你重着身子,我也不会罚你怎么样。”
黛螺小声啜泣着,依旧不起身。她是在责怪自己,本应是她保护公子,没想到反而让他替自己挨了这一箭,这只箭,本应是她去挡的。
宋云渊弯腰把她扶起来,“你这样哭哭啼啼,孩子也会受影响的。”
苏初安知道刚刚是太过严肃了,带着病气轻声道:“这箭,是非要射到我身上不可。”而且他觉得,此事该是刘光亮的手笔,刘荣轩虽打理着刘氏的产业,但实际做主的还是刘光亮,而且刘荣轩心软,干不出这要一箭毙命的事。
宋云渊一听此事,脸色就黑了,“我们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回京都。”
苏初安不想给黛螺太大压力,便说:“刚刚不是说了要过节吗?你去准备准备,晚上咱们也热闹热闹。”
宋云渊倒了茶端到他眼前,“怎么醒了?”其实刚睡没一会儿。
苏初安接过茶,无奈道:“还不是你,一会儿摸这一会儿摸那,我是睡觉不是昏迷,怎么可能不醒。”
宋云渊笑道:“我倒是觉得,我碰碰你,你反而睡得更好了。”
苏初安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到他手里,“厚颜无耻。”
不过是看他即使醒来了,眉眼之间也全是倦怠,想说些轻松的话放松一下,这也要平白挨顿骂。宋云渊无奈摇头,但也放松了,还有精神跟他闹,“等会家宴,能下床吗?”
“我有这么娇弱吗?”
“你可以这么娇弱。”
明明是两个人打发时间的闲聊,偏偏两个人都沉默了。
苏初安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好像有千言万语都在顷刻之间涌上心头,但这张嘴又有千万斤重,怎么也张不开。
自己的手指在宋云渊手心里无意识地拨弄,宋云渊被弄痒了,就紧紧地握住不放开。
从前自己生病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握住她的手,她说“病在儿身,痛在娘心,握着你的手,我也能替你分担些病痛。”父亲对她虽不溺爱,可也从没冷过脸色,倒是母亲一直怕她恃宠而骄,教养她时略微严肃。
好像自己每次伤痛时,宋云渊都会这样握着他的手。也不说什么贴心宽慰的话,但是他会跟母亲一样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会跟父亲一样准备点心哄自己喝药。
苏初安突然酸了鼻子,眼泪砸落在自己手背上,一猛子扎进他怀里,“瑾瑜,我疼。”
宋云渊被他吓到了,连忙去看他的伤,“怎么了?伤口裂开了?我去找苏大夫。”起身要走,却被拉住了手。
苏初安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疼。”
苏初安从不直白地说自己疼,即使是忍不住了,也是从咬紧的齿缝里蹦出来几声。
宋云渊摁住他的后脑勺贴近自己的胸膛,“不怕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