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衿看着小妹妹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薄唇动了动,却没再说话。
看来祁王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罢!
而此时,远在王府的纪明熙脊背寒风阵阵,奇怪了1会,又去督建婚房了。
祁王殿下立志要给王妃最好的享受,拆了大半个祁王府,督促工部婚房要一切比照宫里来,小到珠宝锦缎,大到楼阁温泉,皇宫有的王府不能少,皇宫没有的王妃也必须要有。总而言之,1定要让王妃住的舒心快活!
完全没考虑过亲爹亲娘和亲哥的感受!
工部大臣则欲哭无泪,比照宫里建?还想不想要脑袋了?太子都没这么嚣张的,祁王自己作死,能别拉上他们么?
再说,人家魏姑娘才13岁,嫁人还有的等呢,也不知祁王在瞎折腾个什么劲,人家谢二公子1大龄青年都没他这么恨嫁的!
其态度之勤恳,想法之活跃,督促之用功,足以让亲爹嘉隆帝掬1把辛酸泪!
而殷殷如祁王,此时却不知未过门的王妃已经在想着怎么搞死他了……
“这什么玩意儿?也能给王妃住?谁画的?给本王滚回去!”纪明熙把图纸扔在领头的大臣脸上,皱眉嫌弃道。
眼见这些人还要据理力争,祁王府侍卫首领胡铭上前,把图纸塞到了工部侍郎的衣服里,笑眯眯道:“这图纸确有不妥之处,孙大人还是再回去改改吧,王爷还等着看呢!……当然,那位画图的大人就不必再来了,该回哪回哪吧!”
孙大人闻言,叹了1口气,眼含热泪,转身离开,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不妥之处?最大的不妥之处就是把违制的地方都改了,差了皇宫几分,所以祁王殿下不高兴了,觉得委屈王妃了!!!
他就不明白了,那定国公府是金子做的不成,再气派还能比得上皇家府邸?凭什么定国公府住得,祁王府就不行?
从前只听说祁王仪容出色,为人清冷,年少上战场,军功甚多。如今他才知道,祁王殿下还是作死的1把好手,坑爹坑娘毫不手软!
哦,对了,还有亲哥!
自那日赐婚圣旨下来后,祁王就来到工部,要重修王府,这几日,因着种种违制建筑,已经引起了御史的高度重视,参祁王的折子堆满了圣上的御案,安王那边的人更是直接参了皇后教子无方!
太子为了这事,整日里进宫见圣上,与朝臣辩解周旋,据说忙的都好几日没进后院了。
再看看始作俑者,不上朝不理事,就在自己府里为着王妃谋划,丝毫不顾太子已经为他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了!
……谁是亲的,1目了然!
也不知太子心里是不是跟他1样苦逼!孙大人低头想着。
此时,大厅里。
胡铭上前禀报:“王爷,因皇上久未表态,所以今日参您的大臣又多了1批,您看要不要……”
“不必,让他们蹦跶,”纪明熙嗤笑,不甚在意道,“连天下都是我们纪家的,何况区区一个皇宫?我的王妃要住在自己家,还需要他们批准不成?”多少人眼中神圣庄严的皇宫,在祁王殿下眼里,只是“区区”而已,不值1提。
胡铭微微皱眉,担忧道:“可皇上那边迟迟未有动作,不知是何想法?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纪明熙翘起腿,悠悠说道:“父皇是明君,也更看重子嗣,我只是仿建个皇宫,光明正大的,又不是偷摸谋反,这等小事,他不会往心里去。”小事?连太子都没胆儿这么干,但在祁王殿下心里……嗯,只有媳妇儿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那那些折子,皇上为何留中不发?”胡铭糊涂了,既如此,皇上直接表态不就好了,干嘛还要云里雾里的态度暧昧?
纪明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试探那些有大志向的人!我说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以后多向路梵学学!免得日后王妃进府了见到你,以为本王身边都是你这样的,误会本王眼神儿不好!”
胡铭闻言,憋屈地点头应是。
纪明熙满意了,缓缓踱步,走出门去,4下里看了看狼藉的王府,舒了1口气。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焕然1新,变得比皇宫还要美,如此才能配得上表妹。
嗯,等下次见了表妹,得问问她喜欢什么家具摆设,他也好添上去。
想到心上人,纪明熙笑意柔和,眼神发亮,熠熠生辉,终于……长大了!
记忆力那个笑容明媚的小姑娘,面容纯净,天真无暇,童言稚嫩地说以后1定要住比皇宫更美的房子,当时,他看着那般笑容,便愣住了。
他平日里只见过母后端庄的笑,江贵妃假意的笑,嫔妃们带着敬意的笑,皇姐皇妹们或优雅或骄矜的笑……
而那样明媚的笑容,他从未见到过。
可能越是难得,越是珍贵吧!从小待在诡谲云涌的深宫中,他早已不是普通的7岁孩童,也从未见过明媚如斯的人。
几乎是第一眼看到那张无忧的笑脸,他就深深刻在了心里,此后10年,再没能忘掉。
如今,他的王府会比皇宫还要美,小姑娘也要嫁给他了!
纪明熙低眸浅笑,纵然站在1片废墟之中,也遮掩不了他身上4溢的柔情……
胡铭在远处看着自家面带春色的王爷,有些纠结,现在上前打扰王爷,怕是会被揍,可关系到王爷未来的老丈人,禀报晚了同样会被揍吧?
人生怎么就这么难呢?!!
思虑再3,他还是上前禀报了:“王爷……”纪明熙转过身看他。
顶着主子杀人般的目光,胡铭硬着头皮道:“方才宫里传来消息,左都御史参定国公教唆皇子,违背祖制,其状不堪,且……其女不配为皇家妇。”话刚说完,他便感到头顶上的目光寒意更瘆。
纪明熙冷笑:“纪明休!好样的,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啊!”
见王爷把账算到安王头上,胡铭也不奇怪,这左都御史可是安王妃的亲爹,说跟安王没关系,傻子都不信!
他抬头看了王爷一眼,踌躇道:“王爷,那属下去找左都御史的把柄?”当官的,哪个没点腌臜事?以他们的能力,找出来轻而易举,到时再狠狠参回来,谁能挑出他们的错来?
敢在他们王爷头上动土,这左都御史狗胆是越来越大了!
胡铭自以为考虑周全,岂料自家王爷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瞅着他,接着沉声道:“你还是回炉重造去吧!”说完,便甩袖离开。
胡铭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抬头见王爷往府外走,忙跟了上去。
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王爷嫌弃自己,感情是因为自己处理的太“温柔”了!
而定国公府之中,魏卿也刚得知此事。
含真气愤填膺:“这左都御史竟是个不分是非的小人,咱们国公爷军功无数,苦受边疆10载,忠心为国,如今竟被如此污蔑?修建王府明明是祁王的主意,何故冤枉咱们国公爷?”含真本就因赐婚之事对祁王心有芥蒂,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更是对祁王好感全无。
含芙也皱眉道:“现下朝中已有官员跟风上奏,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姑娘,是不是要与世子通个消息?”
方才大理寺来了人,说有加急公务,本在休沐的魏子衿也不得不去衙门办差。
国公爷还在神机营,如今既牵扯到了他与姑娘,自然只能与世子商量解决了。
魏卿闻言,倒是摇头:“不必找大哥。”
“可此事愈演愈烈,若是不加以制止,恐对国公爷与姑娘有碍。”含芙面色沉重,对魏卿说道。
魏卿看起来并不着急,淡笑道:“如何制止?叫大哥回来联合官员在朝堂上攻击左都御史?就算能成功,那在圣上眼里,定国公府将是何模样?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魏卿按住怀里乱动的小狐狸,接着道,“不过几本参奏折子罢了,圣上若不信,那它就只是1堆废纸。”
圣上并不打算对定国公府出手,那此事便可有可无,定国公府若仅因此便急不可耐的打击政敌,反倒吃相难看!
“可圣上到现在都未有旨意,实在让人心中难安。”含真1脸忧愁,圣上既没有顺着左都御史对国公府有所惩处,也没有斥责左都御史,真是难测圣意啊!
魏卿依然1脸淡定:“圣上是明君,自不会偏听偏信。”左右……倒霉的不会是定国公府。
含墨此时疑惑道:“奴婢从前倒是听闻这位左都御史时常为民请命,刚正不阿,咱们国公爷也未曾与他有过节。怎的他这次竟昏了头1般,紧咬定国公府不放?”
魏卿闻言,敛眉深思,此事确有蹊跷,这不是左都御史的行事风格。
虽想不通其中关节,可明眼1看便知得利的是谁。魏卿勾唇:“安王倒是好本事。”能让一个耿耿忠臣站队,确实好手段。
要知道即便先前女儿成了安王妃,左都御史也并未与安王有过近来往。如今……竟也是没抗住么?
儿子如此能干,想必圣上,应该很是欣慰吧?
就在此时,京都另1边,纪明熙带着诸多府卫,站在1户人家门外。
看着上头写着“戚府”字样的匾额,冷笑1声,抽出长剑单手劈上去,匾额掉下来,一分为2,随后招手沉声道:“给本王砸!”1声令下,府卫齐齐跑上前,踹开大门,就进去砸场子了!
看着比祁王府还要狼藉的左都御史府,胡铭站在1旁感叹,参他有什么用?这么文明的方式能让人长记性?
端了他老巢才刻骨铭心啊!
他果然太年轻了!
第25章 砸了左都御史府?
当嘉隆帝知道5儿子砸了左都御史府时,脑子空白了1瞬,有点怀疑人生,这儿子真是他亲生的?
简单粗暴,上门就打,毫无皇家风范,这是他那清冷寡言的5儿子?
前面为着赐婚之事,这小子死皮赖脸,已经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现在是又来刷下限了?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气势10足,举止优雅,是最像皇子的皇子,怎的如今变得这副土匪样?都说女大18变,难道儿大了也会如此?
可这小子平时挺正常的啊!倒是……只有在涉及到魏家那个丫头时,才会变得不像他……
儿大不由爹啊!
嘉隆帝心里感叹,看着下方躬身的左都御史,原先有些恼怒的情绪也渐趋平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了1口气:“罢了,你下去吧!”
左都御史闻言,1脸懵逼,这莫名同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该狠狠斥责他1番,再安怀抚慰定国公吗?
虽然想不通,但他也不敢耽搁,忙行礼告退出宫了。
直到回了家,左都御史才明白,嘉隆帝为何那般态度。看着破乱的府邸,耳边女眷的嚎哭断断续续,戚夫人面容苍白,上前哽咽道:“老爷,祁王如此仗势欺人,闹的阖府不安,老爷1定要求圣上做主啊!”
闻言,左都御史苦笑:“本就是我有错在先,哪里有脸去求圣上?”且他本就刚从宫里出来,若是圣上有意为他做主,何须那般言语?说到底,是他的行为惹得圣上不满了,即便今日没有祁王,圣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到此,他低声感叹:“时也,命也!”若非为了女儿,他何至于受安王摆布?
而祁王砸了左都御史府的消息此时也传遍了京都,大家都知道祁王这是为老丈人出头呢,所以继赐婚后祁王与魏卿再次上了京都头条,成为了大家的饭后谈资。
魏卿本人也是惊讶,定国公府又不是软柿子,这场子必然是会找回来的!可没想到先出手的是祁王,还是用这么出人意料的方式……
含真倒是很高兴:“砸的好!姑娘,这样1来,以后那些要拿定国公府作筏子的人,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到底能不能丢的起这么大的人了。”
魏卿话中带笑:“你倒是善变!”先前还对祁王心存不满,就这1出就把她给收买了?
含墨却面带忧色:“可左都御史是2品大员,如此贸然对他,不知是否对祁王殿下有碍?”
“到这时候了宫里还没有传出消息,圣上大抵不会怪罪祁王。”魏卿回道,若今日动手的是定国公府,同为臣子,无论谁对谁错,此事必然不会善了。可偏偏是祁王,人家只是看不过,为未来的岳家出头,反倒要被赞1声仁义。
顶破了天去也不过被说声嚣张,而作为皇子,他也确实有底气嚣张!
更诓论,圣上本就对左都御史此举不满……
所以这场由赐婚引发的风波,除了偶尔被人谈论外,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倒是安王,在几日后的朝会上,被圣上以静心思过的名义,斥回了王府。
安王本就因上次暖阳节1事,被圣上撸了差事,平日里也只能上朝刷刷存在感,现下又被下令不许参加朝会,当真成了个闲王了。
且圣上更是让他回府静心“思过”,至于思的是那个“过”,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依魏卿看,只怕安王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他把左都御史坑成那个样子,安王妃心中真会毫无芥蒂?
安王府……怕是有的热闹呢!
“姑娘,戴这支?”含雁拿着1对玉海棠耳坠,轻声询问魏卿。
魏卿看了看,点头:“就戴它罢。”她今日穿着月蓝色的千水曳地裙,配这个正好。
含真插嘴道:“这是赐婚后姑娘第1次进宫见皇后娘娘,含雁姐姐,这打扮得比平常更端庄些才好。”从前是娘家小辈,自然不用多拘泥这些,可是见姨母与见婆婆区别太大了,还是慎重些的好。
含雁挑起1支琉璃滴珠步摇,笑道:“那还用你说!”
魏卿坐在梳妆镜前,静静等着她们弄好。
这几日她过得很是悠闲,除了去秦王府看姐姐,就只待在府里。昨日宫里来了人,说皇后娘娘想念定国公夫人,特请进宫1聚。
这旨意,1看便知皇后是想见魏卿。若刚赐婚就召见,风头太盛反而惹眼,等上几天倒是正好。
打理好了后,魏卿便去正院,与林氏1同坐上了马车。
行至宫门口,2人下车,换乘皇后派来的软轿,往鸾凤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