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闻言,目光又是一碰,只好忍气吞声赔不是。
脱脱挥挥手,示意她们可以滚了。她从木桶里舀了两瓢热水倒进铜盆,浸透手巾,拧干了爬上床,看谢珣眼皮合着,无声一笑,贴他耳朵那吹气:
“小谢相公,奴来给你擦擦身子。”
谢珣什么都知道,却也不睁眼,只是翘了翘嘴角。
脱脱把他衣襟一分,热乎乎的手巾在他同样滚烫的胸膛上揉了两把,她又去揪他眼皮:
“哎,幸亏我来了,你险些失身呢。”
想到那两个成德婢女,呸了声,“不要脸,张承嗣也不要脸,想用美色、诱惑你,他真是瞎了狗眼,也不看看有我春万里在,谁能比我好看?”
谢珣攥住她手,眼皮还是一掀不掀,沉沉发笑,带点儿鼻音:“是吗?我这正想失身,你岂不是耽误我好事?”
“啪”一声,手巾摔到了脸上,谢珣拿开,慢慢睁开眼,看脱脱已经是个嗔怒模样了。
“我看,你也是个瞎子。”她伸出手,拧谢珣脸颊,“不准失身,你答应过我的,再不跟其他人睡觉啦!”
说着,她把他衣带扯开,谢珣光滑火热的胸膛悉数露出,脱脱把脸靠上去,小手挠他肌肤:
“你要是想要女人了,你要我嘛,我就是个女人不是小孩子。”
隔着衣裳,她故意用蓓蕾蹭他几下,谢珣倏地攥紧她手,坐了起来:“你去给我打盆冷水来。”
说着,把她推下床。
脱脱眼睛飘来飘去,不情愿的样子:“我不要给你当奴婢,不去,可是你要冷水做什么呀?冷水不解乏的。”说着,目光无意落到他腰腹下头,咦了一声,指着问,“你那里怎么鼓鼓的?”
一个箭步,过来就要摸,谢珣被她闹的无法,扶额说:“我有些头疼,需要休息。”
张承嗣这什么酒?跟下药了似的,谢珣只觉腹下烧灼,勃勃胀痛,不愿酒后乱来冷下脸把脱脱赶了出去。
闩门前,不忘警告她:“不准偷摸再进来,还有授节钺的仪式没完,别胡闹。”
脱脱赖着不走,屁股顶门:“我不,我要是走了,那两个不要脸的奴婢摸进来怎么办?”
“听话,去睡觉,”谢珣叹气,“谁都进不来,我让禁军替我把守着。”
脱脱扭头,往四下一看,万籁俱寂,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了,一踮脚,把嘴唇奉献上去:“你亲亲我我就走。”
谢珣咬牙笑着亲了她一下,她抿抿唇,像在回味,恋恋不舍地走了。
使团逗留这几日,张承嗣特意吩咐下去,随行使者们可随意出入成德大街小巷,不受辖制,若是看上什么了,尽管拿去,资费皆由节帅府出。
东西在其次,使者们十分满意,在谢珣面前纷纷说这回成德军很有诚意。
授节钺当日,瓦蓝的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无,净若琉璃,节度使府中大小官员在张承嗣带领下换上朝服,连带着当地名门望族一并请到场,以沾王化。
朝廷的旌旗烈烈飞舞,谢珣立于高台,等人跪齐,先宣读了朝廷褒奖张宏林的表文,再授节钺,张承嗣心潮澎湃地跪谢圣恩,口呼“万岁”,紧跟着,后头排山倒海地传来欢呼“万岁”之声,礼乐一起,谢珣循声望去,恍惚间,仿佛成德不过依然是大周无垠疆土上的一隅而已。
一场仪式下来,脱脱瞧见成德的军旗又悄悄飘在了墙头。她凝望许久,忽然对谢珣说:
“台主,你觉得事情成了吗?”
跟来的几个郎官已经欢天喜地地去街上看契丹人的皮具去了,唯有脱脱,同吉祥两个,寸步不离跟着谢珣。
谢珣淡笑:“走一步看一步。”
“台主,我们也去街上看看吧。”脱脱心里微微一动,对他讨好地笑,她很会装,人前还是一副习惯谄媚的小喽喽样儿。
日子已经不觉到初秋,河北的风燥,吹人干紧。脱脱却不,一张小脸永远水灵灵白嫩嫩的,两只美眸流转,很不安分。
谢珣应了她,带着两人到成德的街市上走走瞧瞧。一路上,到处可见高鼻深目的胡人,里坊入口,常设祆祠,脱脱眼睛乱溜数了数,张嘴说:
“五座了。”
谢珣以为她一双眼睛只会长在琳琅满目的摊铺上,冷睇过去:“胭脂铺子吗?”
他们人不多,可却醒目,多半是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盯着谢珣看。脱脱暗暗发狠:看什么看,眼珠子瞪出来也不是你们的。
台主眼风都没斜一下哩?脱脱兀自高兴,对谢珣的这句揶揄就当听不见了,故意踩他靴子:
“台主眼神不大好呢,什么胭脂,下官说的是祆祠,你没留意?”
“留意了。”
寇乱后,长安对胡人一下变得警惕,虽还有不少胡人出没,但不准他们建祠,很多胡人在长安呆不下去便投奔了河北。
而在河北,谁的拳头硬谁当家,这里没什么规矩,以下犯上是常事。脱脱摊手,“你看吧,这里分明就是胡人的天下,长安不能给的,河北都能给。成德还算好的,魏博跟幽州的胡人更多。朝廷要想改变河北的风俗,很难呀!”她装模作样感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