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蜜又等了良久,却发觉傅昀州迟迟不灭灯。
她忍不住掀开了一只眼睛的一点眼皮。
傅昀州正在灯下换衣裳,露出了一截肌肉虬劲的胸膛,他肤色偏暖,是淡淡的麦色,给人一种健康、贲张的感觉。
沈蜜看到那抹暴露的肌肤时,惊了一大跳,身子一颤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她赶紧又闭上了眸子,努力阖地紧紧的,再不敢睁开。
流氓!做作!
都出来查案了还讲究什么,睡觉换什么衣服呀……
又过了一会儿,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沈蜜松了口气。
磨磨唧唧的傅昀州总算是上床了。
旋即,一声慵懒绵长的嗓音自她身侧传来,“沈姑娘当真不怕晚上睡觉摔下床?”
沈蜜假装已经睡着,含混不清地回应着:“不会……快灭灯睡觉吧。”
傅昀州轻轻吹灭烛火,整间屋子被黑暗笼罩起来。
身侧那人许是沐浴时用了香料,淡淡的气息传过来,清雅芬芳。
黑暗中,毫无睡意的沈蜜,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颗心又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傅昀州淡淡的嗓音再次传了过来,这一回倒是难得的一本正经。
“我在中间放了条毯子,沈姑娘放心睡吧,我绝不越界。”
沈蜜在漆黑中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果然摸到了一条绵软的薄衾搁在床中间。
突如其来的安心涌上心头,她稍稍翻了个身,平躺在床榻上,总算舒服了许多。
好在这傅昀州还算有点良心。
沈蜜如此想着,一日的疲惫席卷而来,让她渐渐进入梦乡。
梦中。
突如其来的大雨喧嚣而下,雨声磅礴如奔雷,似天河决堤,奔泻而下,激起腾腾白汽,宛若海中汹涌白练。
这样的日子里,街道上基本是没有行人的。
可偏偏有那么一道修挺的身影,撑着一柄竹柄的油纸伞,在雨幕中禹禹独行,与这世间仿若格格不入。
雨水将他的黑色金丝纹筒靴、锦袍下摆尽数溅湿,他浑然不觉。
伞下,男人光洁的下颚微敛,面颊皮肤呈冷白色,一双凤眸冷冽如冰,薄唇淡淡的抿着,不带半丝人情冷暖。
沈蜜梦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昀州。
她漫随着他的脚步。
来到了一处望湖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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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第一】
-完-
第65章 误会解除5%
用一个女人,来换京司守备,这笔买卖不亏。
二楼的雅间, 一身形颀长的男子正立在窗前看雨,六扇雕花槅扇齐齐打开,宽阔的湖面尽收眼底,天阴沉沉的, 雨幕连天, 砸在水波上渐起万千浮波。
傅昀州推门进来的时候, 那男子听到动静也转过了身。
一席淡色广袖宽袍像是挂在身上的,显得身量瘦削, 骨架纤长,乌黑秾丽的发一半束在冠玉中, 一办搭在肩头, 皮肤是种不健康的幽白之色,在阴沉的天色下尤为明显,一双狐狸眼睫毛纤长分明, 如墨玉般漆黑。
这男子的容貌,可以用俊昳乃至妖艳来形容。
他对傅昀州笑了笑,客气有礼道:“尚书大人来了。”而后指了指身前的座位, “坐,请坐。”
傅昀州出于礼数, 简单作了一揖,“让邕王殿下久等了。”
李茂和颜悦色的,嗓音如甘冽的泉,“不曾久等, 子宁客气了, 来, 我们边下棋边说。”
傅昀州对他这突如其来套近乎称呼倒也没有排斥, 只淡声道:“好。”
二人在棋桌前坐下。
开始对弈。
屋内点着琉璃灯盏, 闪烁着明黄色的光辉,将两人的侧颜照得忽明忽暗。
下了一会儿,李茂轻笑着夸赞道:“怪不得先前陛下赞你为国手,今日一领教,果然不同凡响。”
“殿下谦虚了,您不遑多让。”
傅昀州的神情淡淡的,即便对方的地位高于自己,他却始终是一副骄矜冷傲的神色。
李茂落下一子,试探着说道:“子宁上回让本王考虑的事情,本王今日已有了答案。”
傅昀州抬起眸子,黑眸盯住邕王,冷漠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动容,“不知邕王殿下,意下如何?”
顿了半晌。
邕王的狐狸眼眯了一眯,有种危险的气息。
“子宁,你这是要谋反啊。”
话音甫落,屋内静地落针可闻。
连晃动的烛火在一刻似乎也静止了。
傅昀州冷嗤,面色丝毫无波澜地落下一子,态度孤高冷傲,平静说道:“邕王殿下,无稽之谈可说不得。”
李茂笑了笑,长睫扑朔,红唇弯起弧度,很自然地说着,“子宁何必防着本王,你要知道,这天底下,最想让那人死的,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便是本王,你若说想要杀他,本王高兴还来不及。”
傅昀州抬眸撇了他一眼,岔开话题,“下官记得,殿下素来是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
李茂轻笑一声,双唇艳红如朱丹,轻轻落下一子,“那还不是因为本王这副先天不足的身子不争气,要在吃人的宫中活下来,唯有此法。”
沉默了一瞬。
棋盘上,傅昀州的黑子长驱直入,围住了对方大片江山,他伸出纤长指将赢的那片棋子逐个捡到红木方盒中,漫不经心道:“那殿下就别跟下官绕弯子了,直接说愿不愿意吧。”
李茂轻笑了一声,一字一句清晰道,“本王知道,如今尚书大人手下实力非常,本王手中小小五城兵马司,无非是锦上添花之物。”
傅昀州握一枚白石棋子于手心,抬起漆眸望向他,认真听他说下去。
李茂话锋一转,眸色深了起来。“不过既然尚书大人上回说可以让我提要求,那我便说了。”
他殷红的唇角微微扬起,目光很是犀利。
“上回在尚书府上宴饮,坐在大人身边的那位小夫人,很合本王心思,求大人将她送予本王。”
话音落下,傅昀州抬起了眸。
那双眸中泛起惊涛,他霍然起身,怒意盎然,语气阴沉了下来。
“李茂,你是活腻了?”
傅昀州的不敬,李茂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动怒。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正视这位如今在朝堂一手遮天的权臣,面对他眼中陡现的杀意。并未惧怕,反而慵懒地勾了勾朱唇,模样很是无赖,“我这条命生下来就是被人诟病的,终日与暗夜为伴,死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倒是那位小夫人,本王一眼便看上了,若是余生有其的相伴,必定能乐而忘忧了。”
闻言,傅昀州面色铁青,幽深的瞳孔死死盯着李茂,隐忍着无边地怒火,手中一阵力道压下来,竟将那棋子全全捏碎。
齑粉流逝于掌心,飘飞于地。
李茂却当真是个不怕死的,还在肆无忌惮地说着,“用一个女人,来换当日,京司守备的空缺,大人好好想想吧,这笔买卖不亏。”
但下一刻,他便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咙。
而后,他整个人被傅昀州一点点地悬空地面。
傅昀州眸中淬着寒霜,幽深不可见底,幽幽地说着:“你当真以为本官少了你便不行?”
他加大了力道,让李茂的嘴角瞬间挂下了鲜血,语气狠戾道:“没有你的助力,本官依旧可以成事!”
李茂嘴角溢出鲜血,眉眼却是含笑的,他极讽刺地轻嗤了一声,虚弱地说道:“傅昀州……倒是本王高看你了,本以为你一心谋求权利高位,不会在意女人,却不想……竟也同本王一样,沉湎儿女情长……”
傅昀州冷笑,一把将他掷于地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神情不屑地像是在看卑贱的蝼蚁。
“你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说罢,他不想与此人再多待一刻,转身而去,黑筒皮靴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嘚嘚”的响声,他推开了房门。
李茂在他身后叫嚷,语气莫名地阴阳怪气。
“是,像我这种从小活在阴沟里的臭虫,如何能与你这种天之骄子比肩,但方才的这桩生意,本王还请你好好考虑清楚,莫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想明白了随时来找本王。”
傅昀州脚步轻顿,终是没有回头,他径直出门下楼,往望湖楼外走去。
方才那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雨渐渐停歇,唯有檐上坠下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
傅昀州取过门童递来的油纸伞,支开伞柄,撑着伞走到大街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打着伞的傅昀州一身墨袍,身姿谡然如松,格外挺拔。
本该回尚书府的他,转至一处小巷子,此时新雨过后,巷道上渐渐开始回府了喧嚣,街上的铺子尽皆开起了门,小贩也都重新开始出摊。
傅昀州脚步不停,买过门槛进了一家糕饼铺子。
对着那铺面上的伙计淡声道:“一笼芙蓉糕。”
“好嘞。”
那伙计笑嘻嘻地应下,装好糕点,将食盒递到傅昀州手中。
傅昀州付了钱,提着食盒出门,这才回府。
尚书府在宣明街上,那一地带住着诸多王公贵胄,朱门大户林立,很是繁华。
甫一进门,他便径直去了后宅,沈蜜住的院子,蓬莱阁。
沈蜜正在屋内安静做女工,一双洁白的素手在绣架上翻飞,傅昀州没有进去,隔着一道雕花槅窗望着她,此时夕阳西下,斜阳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傅昀州一动不动宛如雕塑,黝黑的身影落在大理石的地砖上,给外清寂。
他良久才推门进去。
那绣架前的女子听到动静转过头,神情却是淡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只温声小意道了句。
“大人回来了。”
傅昀州扯开一个温和的笑,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上,“嗯,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快尝尝吧。”
沈蜜却头也没回。“我近来没有胃口,大人搁在桌上吧。”
画面在那一刻渐渐消散。
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
沈蜜醒了,此时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进屋内。
大约是五更天了。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身旁安睡的傅昀州。
傅昀州也恰好睁开了眸子,他发现她在看她,扭过头来,眉梢弯弯,一双凤眸清冽如水,嗓子伴着刚起床的细碎气音。
“蜜儿醒了?”
沈蜜颔首,心中不由回忆起她昨晚做的那个梦。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分明是傅昀州经历过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开始慢慢解开矛盾啦。嘻嘻嘻,标题已经剧透了,对,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
最新评论:
【
【趴】
【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我用尽一生一世将你供养,愿营养液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不会是那个邕王抓了女主,女主以为是男主把她卖了吧】
【“随侍”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随时】
-完-
第66章 误会解除10%
蹲身替她穿上鞋子
“嗯。”沈蜜有些木讷地颔首, 脑中却全然还是昨日的梦境,浮光掠影般的,让她心绪复杂。
傅昀州面上带着浅浅的温润,宛若雨后青兰, 嗓音也是春风一般和煦。
“天色还早, 你还可以再睡一会, 我先起来,去让店小二准备早膳。”
说罢, 他翘起了身子,坐在床沿上穿戴衣物, 准备下床。
沈蜜望着他那宽厚的背脊, 想到方才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的。一个念头在脑中陡然生起,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他:“昨夜,你可有做什么梦?”
闻言, 傅昀州的身子明显地顿了顿,他扣上袖口,缓缓转过头, 朗目修眉染了些淡淡笑意,道:“夫人冰雪聪明, 连为夫做梦都猜得到。”
见他又在言语上占自己便宜,沈蜜有些气恼,嘟囔着道:“傅昀州,我说了人后不许叫我夫人。”
傅昀州轻动眉梢, “恼了?”
沈蜜噘嘴摇了摇头, 吐了一个字。
“没。”
听到她没有气恼, 傅昀州眉梢复又舒展, 又见她此刻模样娇憨可爱, 不由从喉头溢出一声畅快的低笑。
“我先下去一趟,咱们用完早膳,上晌便出发。”
“那……”
因为傅昀州刚才的答非所问,沈蜜并没有得到确切答案。
故而她此刻欲言又止,其实很想问问他昨晚梦到了什么,但思忖了一下,最后还是转为了一声低低的,“好。”
傅昀州走后,沈蜜自省。
她为何会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竟会觉得傅昀州同自己做了一样的梦?
定然是自己话本子看多了,才会生出这样玄而又玄的念头。
昨日梦境真假犹且遑论,会梦到傅昀州的事情,或许也只是因为与他同榻,自己不适应而已。
如此说服了自己一通,沈蜜彻底放下了胡思乱想,起身去盥室洗漱。
一切妥当后,两人来到大堂用早膳。
乡郊僻壤的驿馆,早食也是简朴粗淡的,不过一碟酱菜,一碟炒鸡蛋,两碗白粥,外加一些馒头馍馍之类的。
沈蜜吃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粗茶淡饭,而是因为昨晚上那个梦,让她睡得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