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来的尸体用一张麻布盖着,由京兆府的捕头把守着,从他们到达至今,除了冯朝上去瞧了一眼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看过。
“掌柜的。”李锦抬手,指了指戏台子的顶部,“这上面是阁楼么?”
“啊?不是不是,那做的是个阁楼的样子,但实际上啥也没有啊,那木板就是遮丑的,盖着木头梁子,好看。”掌柜边说边指了指上面。
“京城的几家戏园子,这两年挺流行这个风格的,我瞧着好看,我也这么弄了一下。那上面就是一层薄薄的板子,站不了人。”
站不了人,李锦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了尸体上。
当时,随着尸体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块木板。此刻缺了那木板遮盖,这戏台子顶面上,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窟窿。
金舒蹲在尸体旁,仔细看了看,摇头道:“只有一寸的厚度哦。”
掌柜的没有妄言,一寸的厚度,根本不能站人。
那问题就来了,尸体是怎么上去的?
“我这戏园子去年才大修过,顶面都是重新卡死的,我还花的是大价钱,找的京城有名的构木人。”掌柜怨声载道,连连哀叹,“这下好了,闹出这么大事情,谁还会来看戏啊!这后半年,我们这一群人,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这家双吉戏院,在京城的名气并不大,是小众园子。
唱的戏也并非是什么大热的名目,要说真有什么特点,就只剩下戏园子里,有个特别会写戏本的任先生,还有一个叫刘明泽的花旦戏子。
两个人,撑起了这家戏园子的半壁江山。
李锦站在园子正中,目光一直在戏台左右,审慎地来回着。
戏台不大,好似一顶停在屋内的大花轿,坡顶,装饰的十分贵气。戏台左右,一楼是八张方桌,几间雅室,二层是一条长回廊,便于自上而下站着观看。
但不管是那一侧,都距离这坡顶,最起码一到两米的悬空距离。
在李锦为尸体是如何进入夹层而一筹莫展的时候,金舒蹲在戏台正中,一把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麻布。
她将跨在身上的匣子打开,里面那刻着“尸语者”三个字的刀具,明晃晃地闪了一把掌柜的脸。
一如往昔,丝毫不迟疑的系上绑手,将手套戴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直接伸手,将面部朝下,摔的模样诡异的尸体,抬手翻了过来。
四周站着的捕快与衙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唯有金舒不以为意,将尸体整理了一番后,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微微蹙眉。
这姑娘,死不瞑目。年龄在16到20岁之间,尸僵全退,极为柔软,眼球完全浑浊,手脚皮肤尚不完全剥落。
“死亡时间在三天左右,但是……”她抬手,捏着姑娘的下颚骨,左右看了许久。
见她不说话,李锦便从台下三两步走了上来,在她一旁半蹲着问:“怎么了?”
边问,他的目光边扫了一眼尸体的模样。
面目狰狞,七窍流血,口中依稀还能见到白色的泡状呕吐物。
“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中毒,而且是砒霜。”她说,“浑身呈青紫色,且有一股浓重的药味。都是砒霜中毒最基本的特点。”
即便如此,金舒依然不解,她看了许久,才面带疑惑地松了手:“这里人多,进一步的,只能回去再看了。”
见她欲言又止,李锦诧异了几分:“砒霜乃是剧毒,我看你似乎有不解,难道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金舒摇了摇头,才又开了口道:“不是其他可能性,而是砒霜本身味道蛮大,除非是自杀,不然傻子都不太可能喝下去。”
”所以我说具体的还是要带回去看,也许她胃内溶物,能解释她是如何将砒霜吃进去的,而这个方法,兴许就能指出凶手是什么人。”
听见凶手两个字,戏园掌柜一声哀叹:“哎呀!造孽啊!”
“这,柳家的姑娘在我这听戏不是一次两次,我瞧见她好几回,多好一个姑娘啊,这说没就没了。”掌柜的抿了抿嘴,“太可恶!”
李锦睨着她脱下手套,一言不发的模样,思量了片刻:“尸体我让冯朝运回去,你帮我个忙。”
他起身,抬起头,望着头顶那个大大的黑洞,勾唇一笑:“你上去一趟,帮我瞧一瞧怎么样?”
绑手拆了一半的金舒愣了:“我?”
“嗯,这里没有人比你更瘦小了。”李锦笑意更深。
第85章 竟然完全没有个女人样子
李锦的“瘦小”二字,带着一股戏谑的味道,戳的金舒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