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如此这般直言不讳地戳中心事,饶是宁妍自认为做好了十二万分的心理准备,这脸皮也没达到她想象中的厚度,轻轻一戳,就破裂了。
她讪讪一笑,尴尬地松开挽着便宜母后的手臂,一边还硬着头皮,插科打诨地说些俏皮话企图挽救自己的形象。
“哪有?妍儿不过是想着母后一人主持大选太过操劳,想略尽一番孝心,为母后分忧解难罢了。”这话能说得出口,宁妍眼下自己都佩服自己了,她上辈子何时这么“矫揉造作”过?
皇后娘娘闻言果然娥眉高挑:“哦?母后竟然不知道妍儿何时这般懂事了?”
宁妍“嘿嘿”装傻尬笑两声,半低着头避开她的视线:“母后,您就答应我吧~”别让她再装嗲了,再装下去她就会原形毕露了。
皇后娘娘见宁妍满面羞惭之色,到底没再当着外人的面揶揄她,正色道:“妍儿,不是母后不愿答应你,只是祖上就没有过这个先例。”
哪能让云英未嫁的皇室贵女参与选秀的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两位皇子年纪尚小,如何恁的没规矩,女儿倒替爷老子选起小老婆来了?这岂不叫天下人耻笑?届时她皇家还有何颜面可言?
皇后娘娘越是深想,面上越是不悦。也不知哪个黑心肝的敢在主子面前乱嚼舌头,挑唆好好的公主来做这等有失体统之事。
宁妍哪知她的便宜娘亲心下已认定,她是被旁人唆使而来,要败坏皇家风气的,又道:“母后放心,妍儿只在一旁静观,绝不会多嘴干涉。”
皇后却依旧眉头紧锁,不发一言,视线亦看向一侧,眼神放空,好似被什么难题困住了思绪一般。
这可真教人心都凉了半截。
宁妍兴冲冲地过来,就是想一饱眼福,如何甘心就这般铩羽而归?当下趁着自家母后不注意的空档儿,对杜锦中使了个眼色。
怎知杜公公此刻倒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低眉敛目,弓背垂手,半分眼神儿都不给她。
这厮平日不是胆子大得很么?怎么现在又如此安分了?
宁妍无法,只得提起裙摆,悄悄咪咪地轻移莲步,一边观察着皇后娘娘的动静,同时还得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所幸自己同杜公公离得不太远,不过脚下稍移寸许,便离他更近了些。
宁妍一面紧盯着皇后娘娘,一面飞快地伸手拽拽杜公公的窄袖。
杜锦中察觉之后微微侧首看她,宁妍一喜,正欲收回手同他对个口型,让杜公公给自己在皇后面前帮个腔,哪知她的亲娘恰巧在这时元神归位了,抬眼便看见宁妍的举动。
高挑的两道娥眉当即朝中间聚拢,爆发出一声怒喝:“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宁妍受惊,身子剧烈一颤,猛地缩回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拢手站好,哪敢再“拉拉扯扯”。
杜锦中看着少女细微颤动的后背,当即也是不禁俊脸含霜。
“娘娘息怒,”他拱手道,“殿下不过是见娘娘沉思许久,都未给她答复,心急之下才意图唤臣替她在娘娘面前美言两句。”
宁妍心里松了口气,幸亏杜公公没猜错她的意思,误打误撞的倒是说了个正着。不过他就这么明晃晃地拆穿她的意图,也够自己小小地尴尬一会会儿了。
倒也无妨,尴尬便尴尬,不让她和杜公公之间不正当的关系曝光就行,她的心脏方才可是剧烈地跳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宁妍却没料到她家母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呵,本宫竟不知道,督主大人何时同大公主能心意互通了?”皇后娘娘冷笑一声,目光如利刃,直直射向杜锦中。
可即便如此,站在一旁的宁妍同样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酷寒。
这不是要她的小命吗?宁妍感到自己脸上又红又烫,胸□□心更是“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她这便宜娘可丝毫没顾忌她的面子呀,得亏这屋子里没有第四号人在,不然她这公主也甭做了。
该说点什么解释解释呢?宁妍急了,她和杜公公只能搞地下恋呀。
“呵呵,”杜锦中轻笑,又道,“娘娘着实多虑了,微臣不过是教了殿下几日规矩,以至于殿下同微臣之间没有那般生疏罢了。”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宁妍真想为杜公公喝彩了,果真不愧是后宫一把手,这话说得多有水平,师生之谊,母后娘娘你没话说了吧?
皇后却不买账,眉眼间的冷意丝毫不散:“放肆!杜锦中,你有何德何能,可任公主之师?皇上糊涂,本宫可不糊涂!”
宁妍又是一抖,这是怎么扯到她的老师这件事情上来的?杜公公你崴题了!
“咳,母后——”宁妍弱弱地开口,国母之威锐不可当,但愿皇后娘娘永远也不要发现她和杜公公在背地里搞的小动作。
皇后威严的目光又直视她,宁妍火速转移话题:“母后,你也觉得督主大人他没什么才干对吧?”
杜锦中冷凝的目光从侧面飞来。
皇后道:“怎么?”
宁妍强行捡起已经丢掉地上的脸皮:“儿臣听闻父皇让督主大人从旁协助母后主持大选,依母后之言,督主大人既如此无能,倒不如打发他回长宁宫继续教儿臣读读书罢了,免得他碍手碍脚,坏了您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