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掌灯人——柠檬喵
时间:2022-03-31 08:58:54

  司正听她说起狸,下意识将抱着狸的手紧了一紧,随即又松开。
  狸大约被他抱痛了,有些哀怨地喊了一声。
  “谢冥君大人关心,它总是这样,大抵是向我撒娇呢!”
  “这狸……是司正大人养的?”
  “嗯,我很喜欢这小东西。”
  约莫是不爱听“小东西”这称呼,狸又叫了一声。
  “哟,这狸还挺有灵性的。”
  “是啊,我就是见它很机灵,才心生欢喜,将它带了回来。”
  “带回来?”朔光漾出个笑,“它原本在何处?”
  司正的笑滞了一瞬,就连抚摸着狸背的动作也停了,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初。
  “它长在野外,我遇见它时,它已饥肠辘辘。”
  “这样啊!”朔光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狸,“司正大人,可真是个善人。”
  司正这回没有躲,于是朔光顺利碰到了狸的背。这狸一看就被照料得很好,它灰白的毛色,在太阳照耀下甚至可以反光,朔光摸上去,就像摸到了锦缎一样,极致的柔顺和丝滑,是深入心魂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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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光偶尔会想,倘若他真是初陌,或者魔族没有水镜,该多好。◎
  朔光觉得, 这位司正对临川有偏见,他总觉得临川没有招待好她,总想着要为她设设宴,洗洗尘, 或者为她换个住所。她一再强调, 她现在很好, 但司正总觉得她在说客套话,只是当着临川不方便直言罢了。
  朔光属实不懂, 她一个贸然闯入的外族人,何以让司正将她作贵客对待, 她更不懂, 饶是临川对君上存在威胁,那也是临川与君上之间的事,怎么这位司正就这么放临川不下?
  要说这司正所为, 已很让她费解了,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越发地不能理解了。
  还是这日, 在朔光明确表示拒绝以后,司正讪讪而归, 走前问朔光可否去王池和妖冢看过,朔光表示王池已去过,但那种地方压迫感太强,她不喜欢。
  对她这说辞, 司正很是诧异, 他像在自语, 说王池里有一位功臣, 故事里藏着魔族的起源, 应该会很有意思才对。朔光微一笑,说历史太深,她活得太浅,不习惯咀嚼那么厚重的过往。
  司正又问她,可见过那位功臣。
  朔光说见过,就是没看清模样。
  司正更诧异了,在他的认知里,王池里关于那位功臣的记载是最为详尽的,不光有他的生平、事迹,还有一整片属于他的雕像,那一座座的雕像都由远古的魔族人而砌,表达着他们对他功勋的赞扬。
  这个故事与临川说的不大一样,但朔光不想去想太多。
  故她仍然笑着,说,这些临川都曾细细介绍,是她兴致缺缺,这才走马观花潦草而回。
  司正笑容有一瞬的停滞,朔光问他可还有事,他这才回神,说无事。
  司正离去,偌大院中只剩下朔光和临川二人。朔光知道,临川有事瞒她,从方才司正所言就可见一斑,但他是初陌,她对初陌永远是无条件地信任,所以她也不打算问。临川似乎也并未打算解释,朔光原想看他是否会主动提起,可等了半天,他也只说出一句:“冥君大人,水镜她……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朔光心里微苦,到底只是一笑,说:“我说过了,她不会有事。”
  临川断然不懂,朔光为何答应了要救人,却迟迟不肯出手,可他越是不懂,她就越不想救,她不愿意看到水镜醒过来时的场景,更不愿意看到水镜醒过来以后,他和她之间唯一的那一点牵连也随之瓦解。如今的临川对她言听计从,一如当年的初陌一样。
  朔光不肯救人,临川却也不敢怠慢。他问她是否还想去看看妖冢,或者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朔光尚在思索,这僻静的院落却又来了一人。他看起来像是内侍,看到临川也没有选择忽视,而是异常恭敬地致了一礼。
  朔光有些奇怪,来魔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临川尊敬。
  “想必,这位就是远道而来的冥君大人了吧?”内侍看着朔光。
  朔光颔首表示致礼:“这位大人有何指教?”
  “冥君大人言重了,属下是尊君上令,来请大人一叙。”
  “君上?”朔光极为不解,君上与临川当是死敌,他要见她作甚?
  “是的。”内侍说,“大人若无他事,便随我来吧!”
  朔光惶惶不知该不该应,这时内侍又说了:“临川大人可一同去。”
  朔光闻言更觉莫名,临川却递过来个眼神,示意她安心,她于是将信将疑将话应下。
  魔族的宫殿,朔光已大略都看过,因此也没了最初的新鲜感。她和临川随着内侍来到大殿,这殿也跟旁的建筑一样,通体雪白,唯墙柱上雕着象征王权的图腾。大殿中央站着个穿着白袍戴着王冠的男子,他背对着他们,正挥舞着手臂搅弄着什么,稍走近一些,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气流的转动。
  “君上,冥君大人来了。”
  男子停住动作,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平静下来。
  “君上。”
  男子回转身来,朔光正做着行礼的动作,看到他的脸,仍旧一惊。
  ——他看起来与临川同龄,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眉目间的稚气清晰可见。他亦和临川一样,带着温柔和和煦的笑,这种笑和司正不同,司正给出的感觉是清淡,是伪装,是虽然看着友好,但总觉得笑容底下藏着看不见的东西,可这位君上,却让朔光觉得,他真的单单纯纯只是在笑。
  “冥君大人,在下临渊。”
  君上自我介绍时的口气,都与临川如出一辙。
  朔光收回视线,起身。
  “我听说,冥君大人已随临川去过王池了?”
  “去过了。”回话的是临川。
  “那……上古时的那位功臣……”
  “她也看过了。”
  君上看向临川。
  “司正让我带她去的。”
  君上一听,悟了。
  “他趁你不注意,打开了王池的门?”
  “嗯。”
  “那妖冢呢?还打算去么?”
  临川垂头:“冥君大人是客。”
  这一番对话,朔光大约能懂,但那两人在聊,她在一旁,多少有些像是被冷落。朔光倒是不在意,她活了这么些年,这些冗杂的礼节倒无所谓,但身为一族之王的君上,却显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冥君大人,听说,您对我族的妖冢有兴致?”
  虽然司正说魔族未对外设禁,但君上这么问,还是让朔光觉得,这地方是不是不适合外人进。
  “也不算有兴致,只是我初来魔族,想见识见识魔族的景致。”
  “既然冥君大人并非十足有兴致,这妖冢,可否不去了?”
  朔光有些诧然:“此地,外族人不便进么?”
  君上摇头:“冥君大人约莫已有耳闻,此处是我族封印妖兽之地,那些妖兽皆由上古妖族遗留下来,其凶残其险恶,令魔族世代难以安神。我知冥君大人术法高强,但大人远道而来,总不该在我魔族落入险境,故,我才提此一议。”
  朔光更为诧然了,这话早前临川已经说过,她二人才将去妖冢的计划暂时搁浅,但她以为,临川于君上是威胁,他们本该是宿敌,应该在任何事上都有分歧才对,却不想,这两人在对她一事上,竟然如此统一。
  “君上既然觉得此处不宜去,那我便不去了吧!”
  君上听闻,笑容漾开。
  “冥君大人体恤,在下谢过。”
  要说,一个妖冢而已,去不去根本无甚紧要的,因此朔光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便也未觉得,君上能单因此事而将她请来。但没想到,当她应下以后,君上只是更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嘱咐临川,说她远来是客,万不可怠慢,然后就没了下文。
  一般这种言辞,都是委婉的逐客令,朔光只好与临川告辞。方才去请二人的内侍随即出来,恭敬地将二人送出大殿。
  对魔族,对君上,对妖冢,朔光是有一些疑问的,她想不通,妖冢究竟是什么地方,能让司正专程来跟她说务必去看,又让君上来跟她说,此处太险,不去也罢。她亦想不通,君上、临川、乃至司正,在水镜一事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能让这三个位高权重的人,围绕着她来博弈。
  只不过,只要事情与临川有关,她就算有再多不解,也不会问。
  “冥君大人,可是有疑惑?”
  朔光没有回话。
  “冥君大人若是有惑,可以直言。”
  朔光这才开口:“为何君上不想让我去妖冢?”
  “方才君上已说了,因妖冢凶险。”
  “可为何司正却又希望我去?”
  “司正大人觉得妖冢险绝,是世间绝美之地。”
  “可我记得你说过,司正乃魔族辅政之人,是君上的左膀右臂,他二人怎会意见相左?”
  临川微笑:“司正固然是君上的得力助手,但他二人到底都是为魔族考虑,司正以为,冥君大人贵客盈门,万万不可慢待,君上则以为,冥君大人身在魔族,其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一个重礼,一个重节,不过是思考事情的角度不一致罢了。”
  这么说好像能解释得通,一个是从接待角度来考虑,一个是从安全角度来考虑,遑论司正或君上,皆把她当了贵客。
  只是……魔族与仙族素不往来,他们却为何要将她作贵客?
  难不成……是因为水镜么?
  见过君上,去妖冢的念头便打消了,朔光纵然还有些疑惑,但那些都与魔族事务有关,她一个外族人不应插手。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怕她问起的那些事,都与水镜有关。她不认识水镜,她只见过她一回,但这个名字这个人,总让她下意识地想躲避。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日,她诸事未理,每日就让临川带着她天南海北地参观。最初那两日,朔光还有些担心,临川会不会每日缠着她,提醒她,告诉她她应该要救水镜,后来她发现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临川似乎完全忘了水镜,无论他要去何处,他都紧候在她身边,就像数千年前的初陌一样。
  朔光偶尔会想,倘若他真是初陌,或者魔族没有水镜,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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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川挑明了◎
  与仙界相比, 魔族没有那么广阔,它之领域,甚至不能与四海匹敌。朔光很想了解临川生活的世界,于是特别认真地看顾着每一寸景, 可即便如此, 大半个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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